第10章 朋友

巷子里，只剩下萧雨桐压抑的抽泣声。
  萧瑟强压下内心的纷乱情绪，缓缓蹲在萧雨桐面前，从口袋里掏出一块手帕递给她，轻声说：“你……擦擦眼泪吧。”
  “谢、谢谢……”
  萧雨桐用书包遮住脸，胆怯地瞥向萧瑟。她的眼睛已哭得通红，却不敢伸手去接那块手帕，生怕弄脏了它。
  萧瑟看到萧雨桐这副小心翼翼的模样，更加心疼不已，主动帮她拭去泪水，柔声询问：“她们是不是经常欺负你？”
  或许是因为感受到了萧瑟身上某种亲切的气息，萧雨桐逐渐卸下了防备，轻轻点了点头：“嗯……同学们都叫我丑八怪，没人愿意跟我玩。她们看我孤零零的好欺负，所以……”
  话音未落，萧雨桐又忍不住哭泣起来，再次低下头：“大家都不喜欢我，大家都欺负我……我是不是不应该来到这个世界上？”
  听着萧雨桐的哭诉，萧瑟的心如刀割，双手微微颤抖。
  在幽牢度过的十万年岁月里，她从未像此刻这样心痛。
  作为一位父亲，萧瑟不想在萧雨桐面前显露出软弱的一面，他稳住情绪，对萧雨桐安慰道：“你怎么可能是个错误呢？你一定有一对超级爱你的父母，以后还会有很棒的朋友……最关键的是，我觉得你长得挺漂亮的。”
  萧雨桐愣了一下，抬眼望着萧瑟，难以置信地问：“你……觉得我漂亮？你不害怕我吗？”
  打小以来，周围人都像躲瘟神似的避开她，个个都怕她这张脸……
  除了爸妈，她从没听过有人夸她漂亮！
  “那是自然！”萧瑟指了指自己的眼睛，“我这双眼贼厉害，能看穿人的真面目，你绝对是位大美女！”
  听到萧瑟这话，萧雨桐破涕为笑，用手背抹去泪水，对萧瑟说：“虽然知道你在安慰我，但我还是要谢谢你……我现在感觉好多了。”
  说完，萧雨桐又从书包里掏出一个新口罩戴上，站起身对萧瑟问道：“我叫楚芸芸，我能问问你叫什么吗？”
  萧瑟：“萧瑟。”
  萧雨桐：“那……我们可以做朋友吗？”
  萧瑟：“当然可以，我就做你的第一个朋友。”
  萧雨桐：“谢谢……”
  萧瑟：“咱俩是朋友，不用客气。”
  萧雨桐：“可、可是我不知道该说什么？朋友之间应该做什么呀？”
  萧瑟：“一起上学放学啊什么的……要不我先送你回家吧。”
  萧雨桐：“可、可以吗？”
  萧瑟：“有什么不可以的？”
  萧雨桐：“谢谢……”
  萧瑟：“朋友之间，别老说谢谢。”
  萧雨桐：“哦……对不起，我改。”
  萧瑟：“也不用说对不起。”
  萧雨桐：“好、好的……”
  刚和萧瑟接触时，萧雨桐显得既拘束又紧张，完全不知该如何与萧瑟相处。但在萧瑟的耐心引导下，萧雨桐很快就放松下来，一路上也聊得更多了。
  夕阳西斜，萧瑟把萧雨桐送到小区门口。
  萧雨桐犹豫片刻，终于鼓起勇气对萧瑟提议：“你要不要来我家坐坐？”
  萧瑟笑着问：“我们才刚认识一天，你就不怕我也是坏人？”
  “不会的！”萧雨桐认真地指了指自己的眼睛，“我的眼睛和你一样，我能看出来，你是好人！”
  看着萧雨桐一本正经的样子，萧瑟的笑容也更灿烂：“哈哈！既然你这么信任我，那我可不能让你失望，谢谢你的邀请。”
  萧雨桐：“你不是说朋友间不用说谢谢吗？”
  萧瑟：“对不起。”
  萧雨桐：“也不用说对不起。”
  萧瑟：“好、好的……”
  两人之间的交谈愈发顺畅，萧瑟明显看到，萧雨桐的眼睛已弯成了月牙。
  和她妈妈一样美。
  萧瑟心里默默感叹，目光扫过小区的环境。
  这片小区是上世纪九十年代建的老居民楼，不少地方都已经破旧不堪，四处挂着晾晒的衣服，院里还有不少小孩在玩耍。
  不过这小区里的住户们，甭管是大爷大妈，还是小屁孩儿，只要一瞅见萧雨桐，就跟看见了啥不吉利的玩意儿似的，纷纷躲得远远的。
  萧雨桐倒好像早就习惯了这种待遇，她径直走到一栋楼前，鼻子一耸一吸，眼睛立马就亮了起来，紧接着风风火火地冲进楼，回头朝萧瑟挥手：“快过来呀！俺妈今儿个做了红烧肉，贼好吃，那绝对是咱江城的一绝！”
  进了这楼，萧雨桐就像换了个人似的，整个人精神焕发，活脱脱一副回家的小主人模样。
  萧瑟看着萧雨桐脚下生风，满脸期待的样子，心里也宽慰不少：至少，雨桐的养父母待她确实不错。
  跟着萧雨桐上楼，来到一扇锈迹斑斑的铁门前，门边还贴着去年春节留下的对联。一股香喷喷的饭菜味从门缝里飘出来，连平日里山珍海味吃得多了的萧瑟，都忍不住咽了口口水。
  萧雨桐熟门熟路地从门边花盆底下一掏，摸出把钥匙开了门，嗓门洪亮地喊道：“妈！我回来啦！”

  “哎哟喂，我们家宝贝闺女回来啦！今儿个是啥事儿把你乐成这样啊？”厨房里传来一个亲切的中年妇女声音，接着，一位围着围裙的大婶儿从里面走出来。可当她视线落到门口的萧瑟身上时，脸色瞬间微变，看向萧雨桐，有些紧张地问：“这、这位是？”
  萧瑟目光深沉地望了那中年妇女一眼，礼貌地自我介绍：“我叫萧瑟。”
  “白、白萧瑟？”大婶儿身子明显一抖，显得颇为惊慌失措。
  萧雨桐察觉到大婶儿的异常，好奇地问：“妈，你认识我的新朋友？”
  “朋、朋友？”大婶儿定了定神，忙摆手笑道：“哪儿能呢，就是突然听说我家雨桐交了朋友，高兴得有点过了头……”
  萧雨桐摘下口罩，迈步进屋：“嘻！我也超开心的！”
  她在屋里东张西望一番，又回头问大婶儿：“妈，我爸呢？”
  此时大婶儿的目光还牢牢锁定在萧瑟身上，直到萧雨桐连叫两声，才回过神来，对萧雨桐说：“你、你爸今晚加班，咱们先吃。”
  萧雨桐又问：“妈，萧瑟能在家里一块儿吃不？”
  “白、白萧瑟啊……”大婶儿又瞥了萧瑟一眼，额头上已经渗出了冷汗，但很快她就调整好状态，笑眯眯地对萧瑟说：“当然行啊，萧瑟快进来坐，我今天做的菜多，一起吃！”
  “好的。”萧瑟笑着走进屋，问大婶儿：“我该怎么称呼您呢？”
  大婶儿略显结巴地说：“叫、叫我牛姨就行。”
  萧雨桐一脸困惑地望着牛姨：“妈，您是不是不舒服啊？怎么我觉得您怪怪的？”
  “有、有吗？”牛姨反问。
  萧雨桐认真地点点头：“当然有啊！”
  牛姨抹去额头的汗珠，对萧雨桐解释：“估计是我今天有点累，歇会儿就好了。”
  “那妈您赶紧歇着吧，我来帮您做饭！”萧雨桐说着，欢欢喜喜地蹦跶进厨房，帮着做起饭来。
  跟着萧雨桐走进厨房，牛姨眼神里满是敬畏与害怕，她用力搓了搓围裙，朝萧瑟深深一鞠躬，问：“这位仙人，我是不是犯啥事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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