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9章 是个弟弟

送走裴燕燕后的这一个月里，唐梅每日清晨都会雷打不动地前往练习军体拳。然而与以往不同的是，现在陪伴她一同打拳的伙伴换成了唐丽以及那个总是有些贪睡、不太情愿早起的王冉。时光荏苒，转眼间便已步入春季，村庄里也迎来了栽种玉米苗和收割麦子的繁忙时节，而此时距离唐三婶的预产期也越来越近。
  就在这一天，王冉和唐梅放学后如往常一样在唐家门前分道扬镳时，突然撞见了行色匆匆正欲朝外奔跑的唐三叔。
  唐梅看着父亲如此焦急的模样，心中充满疑惑不解，连忙出声呼喊并追问：“爸，出什么事了吗？您怎么走得这般匆忙？”
  唐三叔心急如焚，脚步未作停留，语速极快地道：“梅梅，快回家陪着你妈妈！她肚子疼得厉害，怕是快要生产了。我得赶紧去村里请接生婆过来。”话音未落，人已经跑得远了。
  王冉听到唐三叔所言，亦未曾归家，而是紧紧拉住唐梅的手，一同朝着屋内飞奔而去。
  待二人赶到房中，却惊见唐三婶满头大汗，面色惨白无比，正痛苦地躺在床铺之上。
  唐梅赶紧上前握住唐三婶的手“妈妈没事儿吧？你很疼吗？”
  唐三婶看到自家小闺女回家后，强忍着剧痛，脸上露出一丝微笑，轻声安慰道：“别怕，没事的，哪家媳妇生孩子不得疼一会儿呢？妈还能忍受得住。”
  唐梅一脸紧张地凑到母亲身边，焦急地问道：“妈妈，有没有什么事情是我可以帮忙做的呀？您告诉我，我一定尽力而为！”与此同时，王冉站在一旁，看着唐三婶痛苦的模样，心中同样万分焦急。他在屋子里不停地走来走去，手忙脚乱，完全不知道自己应该如何应对眼前的状况。
  唐三婶努力挤出一个笑容，提起最后一丝精神对王冉说道：“王知青啊，真是不好意思，还得麻烦你帮我去烧点开水。另外，剪刀就在厨房桌子上的针线篓里，你记得拿出来用开水烫一下消毒。”王冉听闻此言，如蒙大赦般立刻向厨房飞奔而去。
  唐三婶转过头来，继续对着唐梅吩咐道：“梅梅，你快去那间卧室的衣柜里，把我提前给弟弟妹妹准备好的衣服找出来。”唐梅听到母亲仍有力气安排她们做事，心里稍稍放松了一些。
  唐梅心急如焚地将衣服找出，整齐地摆放在床尾。她紧紧盯着唐三婶，只见唐三婶的脸色如变色龙般不断变幻，先是苍白如纸，继而泛黄，接着转红，最后又变得惨白无比；脸上挂着细密的水珠，已无法分清究竟是泪水还是汗水。唐梅焦虑万分，掌心满是汗水，双腿更是不受控制地颤抖不止。眼见唐三婶几乎连话都说不出，唐梅拼命回忆起曾经看过的电视剧里人们如何分娩。
  对了！若是没有力气，就该喝点红糖水补充体力。唐梅恍然大悟，急忙冲向厨房，在碗柜里翻找出红糖并冲上热水。
  然后，她小心翼翼地端着红糖水回到唐三婶身边，轻柔地扶起她。
  "妈妈，喝水。"  唐梅轻声说道。
  唐三婶此时已剧痛难忍，甚至难以抬手拿起碗。唐梅见此情形，便将水杯轻轻搁置在唐三婶唇边。
  "妈妈，您一定要喝水啊，喝完红糖水才能有劲儿生下弟弟呢。"
  听到唐梅这番话，唐三婶强打起精神，奋力咽下嘴边的糖水。极度虚弱的她勉强吐出一句："谢谢闺女。"
  唐梅喂完水后，看到此时此刻的唐三婶似乎恢复了些许精力，但心里明白这只是暂时的现象，估计还需要一段时间才能完全康复。
  "妈妈，您想不想洗个头呀？听说坐月子期间可是整整一个月都不能洗头哦！"
  唐三婶听到女儿的话，眼中闪过一丝惊喜，但随即眼神又黯淡下来。
  "算了吧，我觉得身体好痛，根本没法起身。"
  "没关系啦，妈妈，您就躺在这里别动，把头部伸出床边来，我去给您打盆水，然后帮您洗头哦。"  唐梅话音未落，便急匆匆地奔向厨房。
  没过多久，唐梅身后紧跟着端着一盆水的王冉走了进来。
  "嫂子，让我来给您洗头吧。"  王冉一边说着，一边毫不犹豫地扶起唐三婶，将她横着放在床上，并让其头部搁置在床边。
  唐梅见状，急忙搬来一只小板凳放在唐三婶的头下，然后与王冉一同协作，小心翼翼地帮助唐三婶清洗头发。
  好不容易把头洗完了，唐三叔却还是迟迟未归，而唐三婶的阵痛则变得愈发频繁起来。唐梅赶紧将母亲湿漉漉的头发擦拭干净，并顺手把原本垫在下边的床单撤走。幸好，底下那层干燥的稻草恰好不需要更换了，省下不少力气。
  "妈妈，别害怕，我会一直陪伴着您的，请您把双脚抬起来。"唐梅轻声安抚道，同时引导着母亲将双腿蜷缩起来，模仿着电视里医院播放的孕妇分娩时躺在产床上的姿势。
  突然间，只听得"哗啦"一声响，唐三婶察觉到下身有水流涌出，而此刻的阵痛更是如潮水般汹涌袭来，一阵紧过一阵，疼痛难忍至极。

  面对如此情形，唐梅知道是羊水破了，这时候要是还不生的话，可能小孩在肚子里会憋着，没有氧气。固然心里充满恐惧，但她深知此时必须坚强镇定，一定要一直安慰妈妈，不然妈妈恐怕难以撑下去。
  "妈妈，别怕，别怕呀。请您深吸一口气，再慢慢地呼气......"
  "梅梅，我觉得肚子里的宝宝正在拼命往外挤呢。呼~呼~"  唐三婶艰难地吐出每一个字，伴随着沉重的喘息声，仿佛已经耗尽了全身最后一丝气力。
  唐梅现在也没有任何经验，她只好大声地叫着王冉姐姐。
  王冉端着一盆水进来了，放在旁边拿了一块布盖在了唐三嫂的身上轻松而对着唐三婶说了一句嫂子把裤子给你脱了，等会儿方便肚里的小孩出来了。
  “嗯～”唐梅听见这个声音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心里不安越发沉重。
  于是她小跑的在大门口去瞧瞧爸爸有没有回来。天渐渐的变得朦胧一片。门口看得很远，但是现在什么人都没有，她又跑回去继续守在唐三婶的面前。
  “妈妈，深呼吸，深呼吸，爸爸就快回来了啊”唐梅也不知道是在安慰自己，还是在安慰自己妈妈。
  就在唐三婶感觉自己快坚持不住的时候，唐梅又把碗放在她的嘴边，哄着她喝红糖水。
  她感觉自己有了一点力气，肚子一直在往外挤。
  王冉兴奋的从外面跑进来，“嫂子嫂子，唐大哥回来了。”
  话还没说完，唐三叔就背着一个五六十岁的老太太进了屋。
  “哎呦，老三你个小兔崽子颠死我了？”接生婆从唐三叔身上下来，嘴里不停地唠叨着。
  等她站稳了之后，上前去检查唐三婶的情况。
  “没事儿，老三家的别担心，你这个胎位很好，等一会儿我让你用力你就用力啊，唐老三这会儿你现在外面去，你把  嗯··唐梅一起带出去，会有很多血，别让小孩子看见了。”接生婆吩咐道。
  唐梅和唐三叔出了门，就在窗户边往里瞧边焦急的等待着。只能依稀的看见。不知道什么时候被有王然点燃的煤油灯发出的光。
  “用力对对用力好好好用力对就是这样”接生婆的声音从里面传了出来。
  一会儿就听到“哇”的一声，唐梅和唐三叔惊喜的对视一眼，这是小孩子的哭声。
  两分钟后王冉手忙脚乱地抱着小孩在门口叫着唐梅“梅梅，来看看你家弟弟”
  唐梅上前看着皱巴巴的小弟弟，心里的紧张感终于消了下去。
  唐三叔迫不及待地从外挤了进去，嘴里一直大声地喊着“媳妇儿媳妇儿，你没事儿吧？”
  接生婆的叫喊声也响了起来“哎呀，大男人看什么看，我这都还没有收拾好呢，你进来干什么呀？”
  唐三叔挠着自己的头不自在的道“媳妇儿，我错了，我就想看看你”然后不管接生婆的叫喊，走到了唐三婶的面前。
  看着虚弱的媳妇儿心里面一阵的心疼“媳妇儿，辛苦你了，媳妇儿以后我们都不生了，都怪我儿子真的是太调皮了。”
  唐三婶看着自己当家的，埋怨自家的儿子忍不住小声的说道“你不许说我们家儿子。”虽然她也只见过自己儿子一面，母亲的天性，不允许别人说自己家孩子不好。
  唐三叔心里边儿对儿子的到来也是充满喜悦的，但是看着虚弱的媳妇儿忍不住的想让他多笑笑，于是撒娇的摇着媳妇儿的胳膊。“媳妇儿，你是有了儿子没有了我啊，不行不行，你要多看看我。”
  唐三婶看见耍宝的唐三叔一下子就笑了起来，感觉全身的疲惫无力都散了些。
  接生婆看见两人的互动也笑呵呵的迅速地收拾好，脐带和胎盘那些东西装在了一旁的竹篓里。
  “唐老三，恭喜你和老三媳妇儿终于有了儿子了啊，这边我已经收拾好了，我就先走了。”接生婆打断道。
  唐三叔收起一副笑嘻嘻的脸，对着接生婆递过手里的两块钱说“谢谢你啊，婶子，这是你的辛苦钱，”
  接生婆乐呵呵的接过钱看了一眼而已，还有点多笑呵呵的说。“行了行了，那我就先走了，你让你媳妇儿好好休息，要多喝红糖水，还有红糖小米鸡蛋多补补。”
  “诶唉好，我送你出去顺便我～我想问问我媳妇儿月子里能吃啥？”唐三叔乐呵呵的送走接生婆出门。
  唐三婶的眼皮像是被什么大力士给扯住了，怎么也止不住的想闭上。
  王冉看见了唐三婶的疲惫，轻声的对着她说“嫂子，你等几分钟睡，等我把屋里面和床上收拾一下，”说完走到唐梅面前，把小孩放在坐在凳子上的唐梅怀里。
  “梅梅，你抱着弟弟别动啊，我去帮你妈妈收拾一下啊”
  唐梅听话的乖乖抱着弟弟坐在凳子上，一动也不敢动。怀里的小弟弟眼睛也没睁开，咬着自己的小指头一直像吃奶一样蠕动着小嘴巴，可爱的样子，把唐梅都给萌到了。
  今天晚上的兵荒马乱，也没有心思弄晚饭，家里的几人，都是凑合着吃的。两个新手爸妈没有经验也不知道该怎么照顾小孩，一晚上睡着的唐梅都模模糊糊的能听到弟弟的哭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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