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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3章 欣赏


奚竹摔下来时痛嚎了一声,  奚容慌了,又乌漆嘛黑地看不见情况,紧张地问:“摔哪儿了,  要不要紧?”

        说着就要上前查看,后头的丫鬟才打了灯笼过来,  得了奚容吩咐,奚竹被人七手八脚地抬进了屋子,又使人出去找大夫。

        她本想跟着进屋,  却被捉住了手臂,才发觉自己该应付一下身旁的人。

        “你来了。”奚容眼色闪烁,有被抓包的局促。

        宫秋庭没说话,他似乎是又升官了,官服上的补子精致又狰狞,  穿在身上更衬得人长身玉立,  威仪甚重。

        他的手往下滑,  牵住了奚容的手,雪夜里指尖冰凉,慢慢摩挲着她,  让人忍不住心里发起毛来。

        “我没出去,就是奚竹找不到我,才出此下策的。”奚容不知为何要心虚解释,  她见自己的弟弟,不该有错。

        其实她不大赞成宫秋庭让自己一直待在这院子里,但也劝自己是因为外头的一些风雨,不得已而为之。

        “要见人为何不同我好好说,  弄成这样,  活像夜里私会情郎,  别人听到这动静,得传成什么了?”说话声也似落了冰雪。

        奚容甩了他的手,“公子这样说为免太难听,我倒想光明正大地见着他,不是你一直推脱吗?”

        “你如今是丞郎女,一个外男往这院子走,如何解释?”宫秋庭浑然不觉自己这话无赖。

        那你自己往这边走又怎么解释……

        这话她没说,大夫已经绕过他们,进了屋子。

        宫秋庭训了她两句便罢了,看向眼神却看着一处无人的所在,“你就是这么看人的?滚下来。”

        袭光自暗处走带檐下,单膝下跪。

        奚容见到袭光还有些心情复杂,撇过头不想看他。

        “当日就是他一路跟着宫椋羽,当了烟火。”宫秋庭难得解释了一句。

        是他救了自己?

        这一句话成功让奚容更加纠结。

        罢了,当他不存在就是,她转身进了屋子。

        里头大夫正给奚竹正骨,“咔哒”一身,成功引发了一声高亢的嚎叫。

        为了给奚容养身体,小厨房一直都炖着汤,得了她的吩咐,小丫鬟很快就将冒着热气的汤盅端了进来。

        “你滚回荥阳去守墓园。”

        这不是袭光第一次不听命令,宫秋庭不需要一个不再忠心的部下。

        “主子,属下想守完婚礼再走。”袭光总是不放心,说道。

        “不必,回去。”

        宫秋庭说罢,走进了屋内,就见奚容正帮奚竹掸雪。

        大夫帮奚竹正了骨,正写着药方子,又说了几句医嘱。

        奚竹见宫秋庭进来了,就想站起来,又被奚容按了回去:“你骨头刚好,别乱动。”

        “二公子。”他讷讷喊了一句,也不敢唤姐夫。

        宫秋庭只瞥了一眼,便坐到了内室去,隔着一扇屏风,众人也不敢往内窥视。

        “姐夫是不是生气了?”奚竹小声地问。

        “你不用担心,先喝碗汤暖一暖,待会我让人送你回去,今晚出来阿娘知道吗?”奚容拍完了雪坐在他的对面,去碰了碰汤碗的温度。

        奚竹接过汤来,西里呼噜喝了起来,奚容借隙看了看里边,仍旧没什么动静。

        “我只说自己心情不好,出来喝酒,到时就骗她是雪天路滑摔了……”他边喝边说,滋味甚美,“姐姐,再来一碗。”

        大夫开了单子就走了,奚容瞧了一眼药方,又去拿了些银子,塞到奚竹怀里。

        他推了回去:“姐姐不用这么多,我在宫家当差时也攒了不少,再说二公子管吃管住的,银子都用不上。”

        “你拿着这些银子,买些鸡鸭并干货,让阿娘熬汤给你喝,前头病了这么多年,得好好养着才是,再说了,往后娶媳妇不要银钱吗。”

        “姐姐说的是。”奚竹嘻嘻一笑,也不再推辞了。

        姐弟俩又略说了几句话,奚容问他是怎么说服刘氏的,他只噙笑不答,说自己该走了。

        奚容也不再多留,让两个小丫鬟扶着他出门登马车去了,汤盅也撤了下去。

        屋内的人都走干净之后,奚容环视一圈,将外间的烛火一一吹熄。

        屏风后昏暗得很,香炉点着遐草香,混着一点甜,旖旎怡人,却不见宫秋庭的身影。

        那身官府被平整铺挂在了衣架上,奚容抬手抚这衣面,想到他穿这身官袍时的风仪。

        “公子?”她轻唤了声,没有人答应。

        整个屋子只剩架子床那儿没看。

        床前垂了重重的纱帘,奚容寻了进去,绣满蜻蜓蝴蝶的帐子微动,如蜻飞蝶舞,春光未远。

        她脱了鞋子,无声踩在打磨平滑、涂了桐油的木板上,些微的凉。

        最后一重纱帐时,已经能隐隐看清里边横卧的人,像缓缓打开了珍宝匣,一寸一寸地欣赏着他的模样。

        宫秋庭就在锦绣之中,重工绣出雪浪繁花的被子,更衬出他玉白漂亮的肌体,只堪堪盖到了后腰。

        墨发如缎铺陈在枕上,默默注视着她的一双眼深邃如远山。

        见人进来了,他微歪了头,面颊在枕上轻蹭,危险又勾人,这人若不做权臣做妖妃,只怕也另有一番功业。

        奚容忍不住吞了下口水,抬起指尖想去碰他仙露明珠似的脸,却被宫秋庭轻轻躲了开。

        “今日又是什么说法?”她忍不住屏了息。

        宫秋庭不言不语,那双眼睛早控诉了许多事情。

        奚容被美色蒙蔽了理智,早将被他弄了一天一夜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的事儿忘了。

        才知道自己居然也是好色之徒,她甚至豪迈地想,自己今天就是要死在小妖精二公子身上。

        得不到回应,干脆直接上床去抓他,宫秋庭抬手将她按住,说话的嗓音都动听得很:“不准上来。”

        “那奴婢今日就睡床下?”她将下巴搁在床沿,可怜巴巴地问。

        他指节轻勾起奚容的下巴,俯首给了她一个甜的,才舔着唇问:“我漂亮吗?”

        “漂亮!”奚容重重点头。

        “那你怎么总想着见奚竹,见奚竹,不该成天想着我一个人才是?”

        “你怎么连我弟弟的醋都吃?”

        “我到你这来,可一碗汤都没喝过。”

        “公子你要摔了我也给你端茶倒水。”

        “还顶嘴。”

        “没摔也给你倒。”

        他还不满意,“往后他再这样来,我让人打出去可不止断一条腿。”

        “公子,”奚容抱着他的手臂撒娇,脑袋又凑上来,一下一下啄他的脸,“梨儿要怎么赔礼才成?”

        宫秋庭附到她耳边轻轻说了一句,临离开时轻咬了下她的耳珠,奚容脑子如同爆炸一般,红了个透彻。

        “我不会……”她咬紧了牙。

        “我也伺候过你,梨儿不能耍无赖呀,”他灼灼眸光让人无处闪躲,“当时你那声音,喊得我连心都要掏给你。”

        “我试一试……”奚容闭紧了眼睛,不知怎么就答应了下来。

        “好好的,我的乖梨儿……”大多数时候,宫秋庭吟得比她还好听。

        手一直托在奚容的下巴上,最后仰起美如修玉的脖子,额上是晶莹的汗,眼里湿漉漉尽是春意,他在她面前丝毫不遮掩自己,任她欣赏个够。

        “好梨儿,我的好梨儿,你吃得真好……”

        宫秋庭直接将人拉起,圈到了怀里去。

        奚容被他瞧着,难为情张,将帕子被丢到了外边去。

        她捂着嘴还在难受着。

        “现在,自己好好坐住。”宫秋庭轻举起她,奚容微微腾空,手自觉地扶住他的肩膀。

        可恨的是她早已习惯了他,宫秋庭也不动奚容的衣裳,仍旧好好地穿在她身上。

        二人只是搂着亲嘴,宫秋庭早深谙此道,直吻到她面颊潮红带泪,气息紊乱。

        她脖颈支撑不住,头伏在了他的肩上,腰肢也无力,贴着他的身子,奚容一日既往的贪恋美色,又没出息地败阵。

        “这么想我吗?”他调笑着揭穿她。

        当夜,宫秋庭在床上仍嫌不够施展,床下边也要,奚容觉得自己像条鱼,被厨子颠了一夜的锅。

        第二日宫秋庭是被赶出去的,风水轮流转,奚容扯了被子遮上斑驳,任他说要走,半点也不理会他。

        宫秋庭知道她想要挟他见奚竹,也不理会,兀自在她颊侧亲了亲。

        “好好休息。”说完就走了出去。

        吉光在院外等着,瞧着主子比带露的海棠还明澈的面容,眼角眉梢都是春意,就知道他昨晚得了甜头。

        “表小姐到京城了,如今正在中车令府。”他秉道。

        宫秋庭皱眉:“宫椋羽还未找到?”

        “追查的人是这么说的?”

        “别忘了他回京是做什么的,真不见了人,父亲和陛下都该有反应,让外头的人回来吧,咱们也去一趟中车令府。”

        大老爷心疼王意柔坐着大半个月的马车,让她一到府上就回收拾好的院里休息。

        王意柔却不愿意,十分知礼地先拜见了姨父。

        她年方十七,这两年往来幽州和琅琊,父亲不走常路做了武将,她也少有闺阁女儿的内敛,整个人说话跟百灵儿似的,轻快又活泼。

        两人在堂中略说了几句话,宫秋庭就到了。

        他执着墨伞走过庭中的石子道,白雪墨伞红袍,真如玉山上行,光映照人。

        王意柔瞧着,叹道:“姨夫,听闻二表哥要成亲了,不知娶的是谁家的女郎?”

        大老爷含混答道:“尚书丞郎府的女儿。”

        “那女子真是好福气啊。”王意柔从前只见过宫秋庭这个表哥两回,一次是他小时候,再就是他到幽州,这便是第三次。

        印象便是皮相极美,性子极冷,他在人前常笑,却不能让人亲近,即使再热闹的宴席上,亲朋满座,也感染不了他半分。

        不过这样好的模样和权势,性子冷些又如何,照样让贵女们趋之若鹜。

        丞郎府对这门亲事该是欣喜的吧。

        他的同胞兄弟宫椋羽更多的是执着,王问山曾说,正是这样的执着,让他能继承落磬寺师父的钩月枪,风雪无阻,只为一念。

        王意柔在幽州待得久,自然能常见着他,和二表哥一般无二的俊美,性子更像清澈的潭水,一眼即可望见。

        王意柔相处下来,不知不觉就芳心暗许,这回甚至担心京城多姝丽,找了借口跟了过来。

        她其实也知道两位表哥在宫家因一个奴婢闹了一遭,那个奴婢就是当年带他回宫家的人。

        虽然不大开心大表哥竟早有了喜欢之人,但听闻那个奴婢死在了火里,她心里也就渐渐放下了。

        “表妹远道而来,一路可有疲累。”宫秋庭进到厅中,他声若琳琅,话中关怀之意倍显。

        “劳二表哥怪念,意柔此行十分顺利。”她起身乖巧地行了个礼。

        大老爷道:“你来的正好,二表哥不久就要办亲事了,可以喝一杯喜酒,椋羽也不远了,你父亲同我说……”

        “姨父!”王意柔急了,“我爹瞎说了什么,你别听他的。”

        他笑着摆手:“是姨夫多嘴了,你自己打算就是,姨夫啊,可想让你当女儿了,偏是你爹不让。”

        “那往后意柔在京城受了谁的委屈,姨父可得给我出头啊。”

        “那是当然!椋羽那臭小子要是欺负你,姨父揍他。”

        宫秋庭在一旁听完,知道这表妹来京,应的就是父亲要给宫椋羽相看的事,和王家亲上加亲。

        这真是一桩稳赚的婚事,难怪他如此开怀。

        他问:“表妹一路到京城,还未见着大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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