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富贵人家

李哥的方法很简单：“每月十五是魂归的时候。我带娇娇去投胎。”

        贾宝贝无语：“这么搞肯定会失忆。不然皇帝还用得着传位给自己儿子？他直接一直转世,  独霸皇位就行了啊。”

        “我们的状况和本土这些鬼压根就不同。我感觉成功的几率还是挺高。再说，现在这个情况，只能试试了。”李哥说：“总不能就这么等死吧。我是还好。反正我做鬼做习惯了,  现在是戒指在哪儿我在哪儿,  顶多它掉哪个石缝里,  我做个地缚灵。原地入道做个鬼修也可以,  可娇娇只有三天了。”

        陶九九立刻表示：“我觉得可以。”

        十五魂归，今天已经是十二了。还有三天。

        贾宝贝觉得不保险，但也没有办法。琢磨着如果陶九九真的失忆，自己也还能靠通话和她保持联系,  督促她入道,  问题应该也不是很大。

        于是勉强同意。

        但莫明：“这计划里，用上了李溢的死士和追随他的人吗？”

        “没……”李哥很坦诚：“我刚才那么说只是增加一下自己的分量。”

        贾宝贝白眼翻到天上去。

        通话结束,  陶九九和李哥就行动起来,  连比带说告诉两只狗子现在要干嘛。

        两只狗子歪头看  着两人，最后应该是懂了,  转身从花丛的缝隙向外面探着狗头看看,  确定没人之后，辨别了一下方向，向出岛的方向去。

        它们耳朵很好,  有时候走着走着，陶九九都没发现什么，它们就突然停下来，钻到隐蔽的角落躲藏。过了一会儿，陶九九才看到有人向这边过来。

        一行人经过一个大路口的时候，便见到好多国宗的人行色匆匆往医庐那边去。

        陶九九在仙力还在的时候，给两人做了处理,  避免被发现。但以防万一，还是不敢动作。

        那群人中，走在最后的一个修士回头向这边看了一眼，虽然有草丛遮挡，但似乎还是发现了这两只狗。不过肯定急着去办什么事，并没有停下来处置。

        再一路出去，几乎到处都灯火通明。

        国宗死了皇子，蓬莱洲许多人夜不能寐。

        大门处守门的童子都格外亢奋。

        因门口太亮又没有遮挡，两狗远远地躲了一会儿寻找时机。

        直到有一抬官轿进门吸引了童子的注意，两只狗子才借机一溜烟地跑出去。上了鲲道，便顺着大道拔腿狂奔。

        鲲道太长，它们必须赶在十五到达汾城。赶上汾城的‘魂归’。

        月夜俱寂，鲲道两边睡的全是朝圣的人。

        狗子轻巧地经过这些人身边。在月色笼罩的苍白骨道上迎面奔跑。偶尔遇到一队晚上也不休息的苦行朝圣者，这些人倒也并没有对两只看上去没主人的狗子做什么。

        甚至还有一个坐在桥边休息的朝圣者，把自己手里的饼分给两个狗子一些。

        看上去那是个非常和善又饱经风霜的老人。狗子虽然确实饿了，但却没有吃。

        陶九九觉得，这两只狗子，比她的警惕性还要高。他们不肯吃别人故意给自己的东西。

        跑了一整天又一整夜之后，在清晨的时候。两只狗才停下来。

        那些准备吃完东西便起身继续向前的朝圣者，三五成群地就地坐着，拿出了包裹里的食物和水。

        大狗子远远的徘徊着，盯着这些人。

        又回头看了一眼小狗子。

        两个狗似乎有眼神的交流。

        小狗子嘴里含着戒指，并不方便说话，只发出含糊的呜咽声。

        大狗子犹豫了一下，回头和小狗子一起继续向前走了。

        两只狗如果想从这些人口中抢夺食物，应该并不难。陶九九发现，作为狗来说，它们行动真的非常敏捷，速度很快。要想扑起来夺了饼就跑，是很容易做到的事。

        但它们却没有那么做。

        而是继续向前走了一段之后，停在一所建造在桥上的客舍前面。

        这里停着好多轿子，来往的达官贵人都在这里落脚。

        大狗子进去，小狗子退后，站得远远的。

        过了好一会儿，就看到一道白影从客舍冲出来，像闪电一样。身后几个伙计正大骂着追赶。但它跑得太快了。

        小狗子在原地焦虑地踱步、跳跃，恨不得自己的腿是大狗子的腿，自己能帮它跑。

        等大狗子跑近，它才像箭一样向前冲出去。两只狗子并行狂奔，不一会儿身后追赶的声音就消失了。

        大狗子找了个角落，把嘴里含的半只鸡吐在地上。

        小狗子吃的时候，它用一只爪子按住被小狗吐出来的戒指，仿佛是怕人会抢走。身子挺得直直的，眼睛瞪得大大的，脖子伸得长长的，耳朵也支棱起来，倾听四周的动静。

        小狗吃完把戒指重新含着之后，大狗埋头快速地把小狗吃剩下的鸡连肉带骨头，都嚼碎狼吞虎咽下去。

        用餐完毕，两只狗相互蹭了蹭，对陶九九呜咽了一声，就向前，继续赶路了。

        第二天的时候，陶九九的精神已经不太好。趴在狗背上，不怎么爱动弹，全身懒懒的。反正她没重量，狗也背得动。

        第三天就已经有点趴不住了。没有遮挡，白天暴晒，对元神伤害很大。

        李哥比她强点，他不怕太阳。

        于是不得不把她背起，跟着狗飘行。

        狗子们狂奔着，时不时会回头看一眼，确定陶九九在不在，有没有事。

        李哥甚至有点发毛，总感觉这两只狗灵得有点吓人。

        特别是两只狗子很少叫唤，通常会相互对视来取代语言上的交流，当它们这么做的时候，似乎它们是真的在交换什么复杂的看法。会让人觉得，它们是拥有意识的。

        不是动物那种混沌的意识，而是清醒的，有智慧的意识。

        有时候李哥跟它们说话。它们也会做出反应迟钝的样子，歪头看着他，让他重复两三遍，才会有所反应。

        但李哥却有一种感觉——它们听得懂所有。

        因此一路也算顺利。

        并没有遇到什么波折。

        到了十五前夜，那天夜里天气不错，云雾很淡，站在桥上已经能看到远远的天边，汾城的灯火。

        两只狗子站在桥沿边，向那个方向张望了一下，李哥背着人站在它们旁边，嘀咕：“得早点进城，不然真的要出大事。”

        大狗抬头看了看他，又回头与小狗对视了一下。

        就迈步带着体型小些的狗继续赶路了。

        李哥又觉得，这两只狗有点意思起来。闲得无聊，问：“你们是什么狗？四肢又瘦又长。都快到我大腿了。头瘦长嘴尖尖。”

        狗子没理他，他也不在意。闲着也是闲着。正在那儿叨叨个没完。

        就见两只狗突然停了下来。

        看着远处不动了。

        他顺着那方向看去，前面分明什么也没有。

        那它们在看什么？

        就在他不解的时候，突然注意到，骨道两侧睡着朝圣的人。

        他们躺在月光下，身影投射在鲲道上，一切都是再正常不过的。可人的影子，似乎有什么不对劲。

        它们在动。

        一开始，只是形状有所改变。后来似乎是变大了。等察觉的时候，那些影子已经完全与睡在地上的人没有了任何关系。

        它们像一团一团的黑雾凝结起来，形状从模糊慢慢变得边缘清晰，似乎也是狗？

        要比他身边的这两只更壮实些，四肢粗壮，尾巴也毛蓬蓬的。

        数下来，大约有十一二只左右。随着它们向前走的动作，它们与睡着的人之间的距离越来越远，联接着两方的黑阴影越来越细，最后终于崩断。

        它们完全独立了出来。

        而每向前走一步，它们身上的细节就越来越完善。

        仿佛是由像素块，渐渐变成了360p又变成了720p，到最后纤毫毕现。尖锐的利齿、血红的眼眸……

        是狼。

        两只狗子缓慢后退。

        而对方也看到了除了两只狗之外，还有李哥和陶九九的存在。

        但领头的那只整张脸上都是烧伤的狼，只是冷漠地瞥了李哥的方向一眼，就一步步向两只狗子的方向逼去。

        李哥感到不妙。

        一抹脸，露出原形，变成阴森鬼脸。

        但狼群丝毫也不畏惧，甚至有几只，向他露出了獠牙，像是闻到了什么好吃的东西，涎水不停地滴落，目光贪婪。

        就在头狼突然加速向两只狗子的方向扑过去的同时，两只狗突然分头，向骨道的两侧跑去。

        在狼群散开追上的瞬间，跑到了鲲的肋骨道上。

        李哥因戒指不能离狗太远，一瞬间就被拽到了狗身边。脚下的地猛然一空，低头看，自己滞在万丈高空之中，哪怕知道不会掉下去，还是心中一滞。

        这时候，狼也追上了肋骨道。

        而狗已经无路可逃被逼到了肋骨的最末尾。

        向前看，脊柱大道已隐没在云雾间，两侧可见的范围也很小，只能看到两道黑影，应该是相隔甚远的其它骨头。身后则已经是绝路。

        小狗子露出獠牙。发出低吠。

        但狼毫不在意。

        就在狼纵身向它扑过来的瞬间  ，它转身，向远处另一根肋骨飞跃而去。

        李哥被狗子扯着疯狂往前冲，整个人都是懵的。

        就眼睁睁看着这狗，在前路根本不清晰的情况下，仅凭着感觉，在这些相隔不近的肋骨上跳跃前行。

        身后雾中狼影不绝，嚎声此起彼伏，应该是头狼在调度从属。

        看来是绝不肯罢休的。

        小狗子每跳起来一次，李哥的心就提一分。生怕它这次跳歪落不到点上。

        眼看骨道已经开始有明显的下行趋势，应该是快到地面了，小狗子脚上一个踉跄闷‘昂’了一声，向下坠去。而这时，身后追来的狼也不管不顾地一跃而起，一口向它咬去。

        一狼一狗急剧下坠，这只狗虽然体型小些，被狼咬了个正着，却仍然异常骁勇地拼命挣扎。

        李哥要紧紧背着陶九九，根本空不出手，用脚踹了几下，狼根本不予理会。

        最后终于落地，狗子闷哼一声，似乎是完全摔懵了。李哥也被扯得滚出去好远。

        天空中簌簌落下的……是狼群！它们全跟着跳了下来。

        其中两只冲向李哥，挡在他和小狗子之间，对着他跃跃欲试。似乎随时都会扑上来，咬掉两人一条腿、一只胳膊似的。

        这种情况下，李哥根本不敢放开陶九九，也无暇顾及小狗子。

        就在其它的狼贪婪而急切地向小狗子张嘴扑过去的时候，一个黑影从天而降。

        体型大些的狗子也跟着不顾一切地跳了下来。

        它看到已经被咬断了一条腿的小狗子，正在被狼群分食，发出悲痛的哀嚎，刹那间紫色的光弥漫在它眼中，像是轰然被点着的火焰，蓬勃而生。它发出怒嚎，不顾一切地向狼群扑去。

        过了好久，一切才结束。

        李哥喘息着看向四周。

        头狼已经逃跑了，地面上，到处都是群狼被撕咬得四分五裂的残肢。

        它们的血、肉、骨在太阳升起时，慢慢化为阴影，融入地面消失不见。除了被压倒的草与树，什么痕迹都没留下，那一场恶斗似乎从没有发生。

        体型大的狗子保护了体型更小的狗子，可它自己也受了很严重的伤，眼睛都睁不太开，挣扎着走到小狗子身边，便颓然倒地。一下也不能再动弹了，只有胸膛还在激烈地起伏着，目光却慢慢失去焦点。

        小狗子因为摔伤，情况也不好，耳朵和口中，都有溢血，可能是内腑受伤了。

        可即便是这样，它为了不弄丢戒指，从追逐到拼死搏斗的整个过程中，都没有开口发出任何叫声。

        现在安全了，它看向李哥的方向，看着陶九九，似乎有些疲惫就地躺着。小心地开口，将戒指吐出来，用舌头舔了舔，示意李哥拿去。而原本脖子上的名牌大概是在它摔下来被围攻的时候绳子就断了，此时正被它护在身下，连一丝划痕都没有。

        它用湿润的眼睛，看看昏睡的陶九九又看向李哥，似乎在告诉他，自己已经很努力了。

        李哥跑上前，眼看着两只狗一点一点地失去生息，却无能为力。就在他打算想办法将两只狗埋葬的时候。

        突然它们的身躯被紫色的光所笼罩。无数颂字在它们身上游走、流动。在光消失的时候，它们保住了性命，可也变成了只比巴掌大一点的幼仔。

        软软的小小的两只依偎在一起，费劲地睁开眼睛  ，哼哼唧唧。原本灵气十足的眼神，虽然还是机灵似乎有着智力，可却少了许多的通透，多了天真懵懂。

        它们不再认得李哥了。迈动着短短的腿脚，蹒跚学步似地走过来，在他脚上闻来闻去。

        但李哥还是大大地松了口气。活下来就好了。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但都不重要。

        “那群鬼狼，就是想抢你们身上的东西吗？还好你们没死。要是死了，我可真不知道要跟娇娇怎么说。”李哥长长地松了口气：“你们也别伤心，只是因为受伤变小，才暂时失去记忆，等你们长大了，很大概率还会恢复的。到时候就又是威风凛凛的原装大狗勾了。”

        两只狗仔听不懂，没理他。

        李哥看看已经升起的太阳。

        低头见日光落在陶九九身上叫她难受，连忙伸手帮忙挡着些，可他没有形体，结果自然没啥用。

        好在看到远处有个废弃的佛塔，可是费了半天劲，才让小狗明白，得把戒指叼起来跟他走。

        进佛塔后，陶九九舒服了很多。

        两只狗爬到她脖子处，和她窝在一起后，便安心地仰着肚皮打起了瞌睡。

        李哥也休息了一会儿。

        等最后一缕阳光从天边消失，月亮爬上了天空。

        李哥站起来背起陶九九，吹着口哨示意小狗叼着戒指跟上，两人两狗磕磕绊绊地向城中去。

        小狗勾走两步，就要把戒指吐出来，两只狗勾玩球似地玩一下，李哥心惊胆战。停下来严肃教导。总算是好了些。

        汾城没有城墙，四通八达，到处都是祈福塔。很多民居点缀在这些祈福塔之间。因是十五魂归日，到处都点了红、白颂灯。

        他试了试，将手伸到灯下。

        没有像其它的鬼魂一样，被灼伤，甚至一点疼痛的感觉都没有。

        这时远远的，传来婴儿的哭声。

        他向别处走去。

        发现也有一些家门口放着并不是装婴儿的竹篮，而是一顶顶各式千样的大轿。

        轿门轿窗从外面锁死打不开，李哥不敢凑得太近，生怕自己被吸进去，但还是远远从缝隙看到里面都有坐着人。

        大些的总有十四五岁，小些的七八岁，个个呆滞，目不聚焦，似乎只是行尸走肉。

        小狗勾们迈动着短腿跟着他，虽然在那些死状各异的鬼魂之间穿行着，因为还完全不知世事，也不知道什么叫害怕。所以跑动得十分欢快，小尾巴一甩一甩，挺着圆滚滚的肚子，时不时发出元气十足的叫声。

        李哥在城里转了一圈，找了一家看上去院子修得最大、最豪华的门户停下。

        这家门前放的也是轿子。

        他凑上前去看，因里面有垂幔，看不大清楚，只隐约看到一片粉红色的衣摆，和挂在腰上硕大的夜明珠。

        乖乖。

        这得多有钱啊。

        正当他努力想看轿中人的样貌时，突然远处传来铃声。

        叮，叮，叮。

        他回头，便看到长街尽头，有一个全身笼罩在黑袍下，甚至连面容也被黑布遮掩得严严实实的人影。

        是镇守。

        他记得，所有城市的镇守，也都负责着本地魂归事宜的。看着那人是向这边来的，恐怕是这家买通了镇守，帮着挑剔来入身的魂魄。

        他也顾不得太多了，在对方来之前，把抱在怀里的陶九九一把推了进去。吹着口哨，带着两只小狗勾转身就跑。

        -

        陶九九感觉自己似乎发了场大梦。

        迷迷糊糊醒来，看着眼前的床幔发呆。自己是睡着了被人打过吗？全身不舒服。

        迷迷瞪瞪起来，打着哈欠，到桌边倒了杯水，吨吨吨地喝完，一回头，就看到有个人站在门外看她。

        等她看清楚对方的样子，心里大大的卧槽。

        要说是人吧，那满脸的毛是什么东西？那一抖一抖的猫耳朵是什么东西？那竖瞳猫眼是什么东西？一身橘毛，看着十分好相处就对了。

        可要说是猫呢。它怎么像个人似地站着呢？并且这猫也太大了，足足有一米六多吧，穿着一身粉色的锦袍，站在那儿，像模像样的。

        这是什么？猫的报恩？

        她揉揉眼睛。

        对方也揉揉眼睛。

        她僵站着，有一种不祥的预感。

        哈哈哈，不会啦！

        ……不会……吧？

        鼓起勇气，低头看向自己的双手。

        再三确认，这毛爪爪粉肉垫真的是自己的手之后，倒吸了一口凉气。

        狂奔向前一摸  ，那也不是门，是面大铜镜啊。

        和镜中一脸惊恐的橘猫大眼瞪小眼半天，挤眉弄眼确认无误后，她一屁股坐地上，真的绝望了：“李甫，我曹尼玛啊喵！”

        这塔玛的整了个啥东西！

        里面的响动惊动了外面的人。有急忙推门进来的声音，随后便是大呼小叫：“小娘子魂归了，小娘子魂归了，快来请主家来看，小娘子魂归了！小娘子大好了！”

        陶九九已经做好了进来一群猫的准备，但没想到，进来的分明都是人啊。

        这些侍女打扮得十分富贵，个个欢天喜地，人模人样。

        外面又有仆人簇拥着一对中年男女喜气洋洋地赶来。

        也明明是人啊。

        男的人高马大，又胖又壮，妇人长得又娇又弱身如蒲柳走了两步便要被风吹走了似的，此时一双美眸热泪盈眶，当先便扑过来，一把抱着她：“我儿啊。”又高声喊：“快，快去花厅，把镇守叫过来看看我儿，是不是如今这样，就是魂归成功，人已大好了？”

        陶九九看着周围的所有人，再看看格格不入的自己，整个人都是懵逼的：啊？你们不觉得我有什么不对吗？

        介于此时此景，她心中一个严肃的问题，急待解答：既然是自己把李甫带到这个世界来的，那自己杀李甫的话，算不算母弑子。需要负法律责任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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