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马未然闭上眼睛

杜艳从广州回来，给黄明带回一只镀金的、非常精致的打火机。
  几天没见，杜艳又漂亮了。但黄明欢喜的同时，心里却有些隐隐作痛。本来，杜艳的美丽，只有他一人有资格欣赏、把玩，但现在却被糟老头子近水楼台先得月，这让他的心上似爬了若干只蚂蚁，痒得难受。
  杜艳告诉他，打火机是广州一个房地产老板送的。
  黄明听了，眉头皱了下。怎么，又勾搭上一个？但这话，他没说出来，他看妻子很高兴，不想扫她的兴。另外，他还想与妻子温存一番，更不愿意破坏难得的好氛围。
  当天晚上，杜艳洗好澡后，精心打扮了一下，喷了好些黄明喜欢闻的香水。黄明躺在床上，静静地看着妻子，心里似开水般沸腾。
  杜艳穿了身鹅黄的睡衣，领口开得很低，一对饱满的乳房欢快地耸立着，露在外面的大腿雪白雪白的，不知道为什么，黄明想到了北方一望无垠的雪地。
  杜艳上了床，满脸绯红地望着他。黄明看到了妻子的笑容里，似乎有些不明所以的东西，不等他细想，便被妻子的挑逗所吸引。
  今夜的杜艳，宛如一只可爱的精灵，浑身闪着诱人的光，刺激着黄明内心深处的那点躁动。他不愿多想了，有这么漂亮的妻子在身边，岂有不乐之理？
  今夜的杜艳，特别主动，极尽美艳风骚之能事。她的呢喃，她的柔媚，她的呻吟，无不让黄明乐到了极处。在云雨之间，黄明似一只被放飞的风筝，时而迎风飘扬，时而随风翻滚。汗水和喘息声，弥漫着整间卧室。
  风筝被放了一次又一次，黄明的兴奋点也被点燃了一次，又一次。他抱着杜艳，心似熔炉，滚烫滚烫的。他喜欢杜艳这样性感奔放的女人，他更希望她像一只属于自己的打火机，帮自己点燃欲望和激情，让生命得到绽放和延续。
  当他和她从云端下来后，黄明凑在杜艳的耳边，轻轻地说，“艳，要个孩子吧！”被欲望烧得近似糊涂的杜艳，在听了丈夫的话后，浑身不由得打了个冷颤，脸上的绯红渐渐地散去，只剩下先前的鱼肚白。
  你累了，睡吧！杜艳淡淡地说，那语气似关爱，更似交代。躺在浓浓的夜色里，杜艳看了眼身边的丈夫，心里有了些愧疚。但遗憾的是，杜艳心里发生的微妙变化，没有被黄明感觉到，错失了一次修复夫妻感情的机会。这机会，可能是最后一次，就这么被黄明心满意足和对未来的憧憬所忽略。
  黄明翻了个身，背对着妻子，睡了。
  杜艳在黑夜里睁大眼睛，怎么也睡不着。
  当东方第一缕阳光隔着薄薄的窗帘照进卧室里，黄明醒了。他睁开惺忪的睡眼，发现杜艳不在床上。
  “艳，你起来了？”
  屋里没有人应答。黄明掀开被子，下了床，来到客厅，没看见妻子。他没多想，以为妻子上班去了，便进卫生间刷牙洗脸。
  当他再次进卧室，打开衣柜找衣服时，意外发现柜子里，妻子的衣服明显少了。他有些疑惑。什么情况？上班带这么多衣服干啥？他急忙返回客厅，发现妻子出差用的旅行箱也不见了，想到昨晚妻子的特别温存，心里有些不安起来。
  黄明拿起手机，想给妻子打电话。这时，他发现手机上有条未读信息，点开一看，心里顿时彻底凉了。
  杜艳的信息是这样写的，“黄明，对不起，我这次回来是要和你离婚的，与刘局无关。就那糟老头子，我也看不上。那个打火机，你留着做个纪念吧！那是我用工资买的，钱很干净！以后，我不在你身边，你要学会照顾自己，少抽点烟，不要熬夜。你是好人，我配不上你！”
  黄明软瘫在沙发上，眼神呆滞。他不相信这是真的！昨晚那么柔情似水，今天就不辞而别，这是影视作品里才有的剧情，不该发生在自己的生活里！
  过了好久，他才回过神来，看着冷冷清清的屋子，他才意识到杜艳真的走了，她不再回来了！他的心在痛，在滴血。杜艳不该这样对待自己的，她是我的妻子，她还要为我生孩子！
  突然，他的眼睛盯在茶几上放着的镀金打火机。这是昨天杜艳带回来的，他一次还没用过。黄明木然地拿起打火机，摁了下，一串橘黄的火苗升起。杜艳不在了，我要打火机做啥？他把精巧别致的打火机，狠狠地扔进沙发的某个角落。杜艳不在了，他不会用她买的打火机。
  这时，黄明的手机响了，不是电话，而是语音。他打开微信，是杜艳发来的一段语音信息。
  十分钟后，麻老板的律师会送一份离婚协议书到家里，你签好字后，交他带走，你自己留一份。家里所有的财产都留给你。你不是一直想要一台奥迪车嘛，我给你买了一辆，等会律师会把车钥匙交给你。这是我对你的歉意，希望你能收下。谢谢你这几年，一直宠着我，一直照顾我，我会记住你的！最后跟你说：这些年，我是爱过你的，但我更爱自己，想过富人的日子！这些，你给不了我，我只好自己去寻找。现在，我找到了，麻老板对我很好，你放心吧！再见！

  听完杜艳发来的语音，黄明以为自己会暴跳如雷，甚至会把手机砸了，但他没有，就那样静静地坐着。
  杜艳说得没错，我确实给不了她想要的生活。现在她既然找到了，我祝福她吧！
  迷糊中，黄明听到有个声音这样说。他叹了口气，心里舍不得杜艳，但又无能为力，他满足不了她！黄明转身把头埋进沙发靠枕里，泪水止不住地流出来。
  十分钟后，一名年轻帅气的律师敲开了门。他在证实了黄明的身份后，打开一个黑色公文包，从里面拿出一叠纸来，递给了黄明。
  “临来的时候，杜姐交代我，如果你还有什么要求，可以尽管提，我可以代表她答应你。后面附有财产分割协议。你看一下，如果没意见，请在两份材料上签字。”
  此时的黄明很冷静，他的冷静让年轻的律师都觉得很奇怪。在他看来，黄明拿到离婚协议书，应该要大骂一通，甚至会把离婚协议当场撕掉。因为想到这点，所以来之前，他另外预备了一份离婚协议书。
  “黄先生，您对协议书的内容有异议吗？如果有，您尽管提，我会答应的，这是杜姐说的。”
  黄明了解杜艳，他知道此时自己更需要什么，于是，他冲律师说道：“请你转告杜艳，按她的意思，我同意离婚。在哪签字？”
  律师翻开协议书，指着签字处，对他说，“在这里签。黄先生，等一下。”
  黄明拿笔的手停在半空中，疑惑地望着律师。
  “您真的考虑好了吗？这个字一签就有法律效应，想反悔都没机会了。”律师严肃地说。来之前，麻老板特别交代自己，一定要把这件事一次性了结，不要再有什么后遗症。所以，他不得不善意地提醒黄明。
  黄明感激地看着律师，“想好了！既然过不到一起，何必牵肠挂肚？要分就分得彻底些。”说完，黄明在签字处签下了自己的名字，“这样行了吧？”
  律师收好离婚协议书，随即从口袋里拿出一把车钥匙递给黄明，“这是杜姐让我转交给你的。车，我开来了，就停在小区楼下。您要不要去当面查收一下？”
  “不用了，谢谢！”黄明接过车钥匙，看了眼上面的四个圆圈。奥迪是自己喜欢，也是最期待的车型，但此刻，他却没有丝毫兴奋，反而有一种被羞辱的感觉。不过，他很理智地选择了接受，只因为杜艳说，这些年，她爱过自己。
  送走律师，黄明看了看手里的车钥匙，脸皮抖动了下，心突然痛起来。
  项目部，位于汤山半山腰。从山下走到项目部，大概要半个多小时。马未然手提肩扛的，可把他累坏了。来之前，他和洪经理联系过。洪经理说，你到了山下，给我打电话，我让人去接你。但马未然没有这样做，他觉得自己是来打工的，没必要搞得这么隆重和客气。
  到了项目部，马未然见到了洪经理。洪经理，瘦高个，戴着副眼镜，看起来有几分书生气。这点，让他感到很亲切，也减少了几分外出工作的担心。
  洪经理亲自帮他提行李箱，把他带到一楼的文书室。这是一大间房子，中间用三合板隔了下，分成工作区和生活区。洪经理笑着说，“小马，我们这里条件简陋，你多担待啊！”
  “洪经理客气，这已经很好，比我想象中的强很多！”马未然见洪经理对自己这么客气，反而不好意思来。他知道，这一定是李新事先给洪经理打了招呼，让他多关照自己，所以，他到了后，想着要给李新说一声。
  洪经理刚把马未然安顿好，便被一通电话叫去矿里开会了。他临走时对马未然说，你先休息一下，工作的事，等他回来再说。
  因为随身携带的东西不多，没一会就收拾好了，见洪经理还没回来，马未然便躺床上休息一下。刚躺下，手机就滴滴响起来。他打开一看，是冯艾艾发了条语音，问他到了没有。
  马未然对着手机，说：刚到，正在收拾东西，晚上和你聊。
  冯艾艾回道：好滴。
  马未然想了想，在微信上给李新发了条信息，告诉他，自己已经到了，谢谢他的关照。
  过了片刻，李新回道：到了就好！在项目部，一切都听洪经理的，和其他领导、同事搞好关系，尽量把工作做好。
  马未然回复：收到，一切服从洪经理安排，谢谢领导关心！
  李新回了个笑脸。
  晚上，洪经理喊马未然在项目部食堂吃饭，其他几个项目部领导也在场。食堂，对马未然来说不陌生。早几年上大学时，他天天吃食堂都吃厌了，但今晚的食堂饭菜却不一般，他知道，这又是李新的面子。
  吃饭时，洪经理先是给马未然介绍了项目部的几位副经理，然后简单地说了下项目部的人员和生产情况，最后，洪经理重点把文书的工作给马未然讲了一下，特别强调了几点，一是要遵守项目部的劳动纪律，二是要尽职尽责地把本份工作干好，三是协助项目部班子搞好日常管理。

  洪经理的话，马未然都牢牢地记在心上。通过这顿接风饭，马未然和大家算是认识了，就像一个副经理说的，“小马，你来项目部，我们就是兄弟，一家人没啥客气的，最主要的是把工作干好就行，其他的都好说！”
  这个说话的副经理叫何为，听口音像是东北人，马未然很喜欢他的直率，心里把他当成朋友了。
  晚上，洪经理拿着项目部的花名册和考勤簿，下楼来找马未然，和他交代文书日常要干的工作。文书要干的事虽然不少，但搞明白了也很简单，不外乎就是考勤、做工资和日常参与项目部管理等。
  大概十几分钟，工作交接的事就结束了。洪经理夸他很聪明，相信他能把文书的工作做好，不会给李主任丢脸。临走时，洪经理问了句：小马，你和公司的李主任是亲戚？
  马未然在来的路上，就预料到洪经理会问这个问题，所以他想都没想，随口答道：不是亲戚，但比亲戚还好！
  洪经理似懂非懂地点点头，“那你休息吧，明天早上七点半参加点名，派班。”
  马未然把洪经理送出门，看着他上了楼梯，才返回房间。
  累了一天，马未然想睡觉了，就在他把手机设了闹铃后，突然想起来冯艾艾。对，我答应她，晚上陪她聊天的。不知道她此刻在不在线？
  艾艾，在干嘛？
  消息发出后，马未然便躺下来，一阵睡意袭来，慢慢地闭上了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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