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月光羞涩地笑了

自从女儿被奶奶带走后，李新和吴意又过起了温馨浪漫的两人世界。
  正好这段时间，李新也不打算再去项目部。他觉得安全工作主要靠项目部自己把握，他们去，也只是起到提醒和督促的作用。所以，那几天，李新是按时上下班。两人早上起来，有时是李新开车带着吴意去买菜，有时是吴意骑电动车带着李新去逛菜市场。
  买菜是件挺头疼的事。李新和吴意在菜市场转来转去，不时有菜贩子主动打招呼，说她们的菜是自家种的，新鲜又好吃。李新对菜不是很挑剔，倒是吴意有很多菜不喜欢吃。每到一处菜摊，李新总要问吴意吃吗，如果吴意说吃，他就买。就这样转来转去，转到头晕时，总算把当天的菜买齐了。
  中午十一点左右，李新下班回家，忙着摘菜、洗菜、切菜，然后点火、架锅，开始炒菜。说到炒菜，李新十六岁那年暑假就开始跟爷爷学做菜，至今算来也有十几年的光景。爷爷炒菜的手艺还是当年在部队学的，尤其是刀功，那叫一个绝。可惜的是，李新怎么学也没学会。为此，吴意总是嘲讽他切出的菜块头大，而他笑着说，这样烧出来的菜，吃起来解馋。
  当他把一盘盘烧好的菜端到桌子上时，妻子吴意刚好下班回家。她开门时，李新会主动帮她拿包、递鞋，并说就等你回来开饭了。
  吴意望着桌子上色香味俱佳的菜时，就会开心地笑了。夫妻俩面对面地坐着，开始吃饭。有时，李新还会开一罐啤酒，给妻子也倒一杯，两人笑着碰杯，一饮而尽。吃饭的时候，夫妻俩会说些各自单位发生的趣闻逸事，聊聊国际新闻。一顿饭，在谈笑风生中就结束了。
  吃完饭，夫妻俩共同收拾碗筷。李新洗碗时，吴意就在旁边陪着聊天；若是吴意洗碗时，李新就在一旁帮着打打下手。生活中的琐碎，被他俩整得如此浪漫和幸福，还真是少见。
  晚上，李新躺在沙发上，要么玩会手机，要么陪吴意追几集婆婆妈妈的电视剧。看到动情处，夫妻俩激动得相拥而笑；看到恼怒时，夫妻俩会不约而同地骂几句。你看着我，我望着你，两人会意地笑了，似乎找回了当年恋爱的感觉。
  他们的婚姻生活，看似寻常，其实道出了幸福的真谛，也是人们常说的，“夫唱妇随，举案齐眉。”
  夜晚，柔和的灯光下，吴意躺在李新的怀里，轻声地说，“我想再要一个孩子…..”不等她说下去，李新一把搂住妻子，柔情似水地看着她，轻轻地低下头，吻着妻子微微张开的嘴…..
  这时，窗外的月光羞涩地笑了。
  几个月后的一天，黄明正在办公室写材料。突然，他的手机响了一声，抬头看了下，是微信消息。黄明打开一看，是好久未联系的柳姑娘发来的。
  柳姑娘说，自从上次离开陵城，回到乡下后，一直被妈妈催着找男朋友。半个月前，她认识了镇上的一名牙医。小伙子挺帅的，为人忠厚老实，对她特别好，妈妈也满意，所以我们准备结婚了。
  随后，柳姑娘发来一张她和牙医的合影照，想让他帮忙看看。
  黄明看着满脸幸福状的柳姑娘，心里泛起了些许的酸楚，想起之前那夜的缠绵，他的心开始隐隐作痛。这么好的一个姑娘，就这样从自己的身边溜走了。
  这怪谁呢？幸福来了，自己却抓不住，任凭如梦般的幸福，似一阵清风，来去无影踪，仅给自己留下点念想。黄明有些懊恼，有些悔恨。至于该恨谁，他不知道。或许这就是缘尽尘了吧？
  黄明叹了口气，再次盯着柳姑娘和牙医，心底有了些怨言和难过。他气柳姑娘不辞而别，丢下他，自己找快乐去了；难过的是自己目前还独自生活，身体里的原始欲望只能靠平时打野食来解决。
  他点开照片，点出了删除或保存的字样，凝神注视了好久，终于选择了保存。他要把柳姑娘的幸福保存下来，时刻带在身边，以此来提醒自己不忘爱的初心，砥砺前行去追寻属于自己的幸福。
  想到幸福，黄明便想起了杜艳，想起了那天在她家厨房里，和她独处的情景。慢慢地，有些甜甜的滋味涌上心头。
  又是一个周末，天气特别晴朗。李新原本想带着吴意去皖南山区，找个古村落去逛逛，但就在他们准备出门的时候，杜艳突然打来电话，说要来家里找吴意有事要说。
  吴意无可奈何地看着李新，说杜艳好象真的有什么急事。李新只好放下行李，沮丧地把自己扔进了沙发里。
  大约半小时后，杜艳风风火火地推门进来。
  “没打扰到你们吧？”杜艳看李新和吴意并排坐在沙发上，笑嘻嘻地说。
  “没，来，坐下吧。”吴意担心李新会说出什么让她尴尬的话来，连忙抢先打招呼。
  李新看了眼杜艳，刚才的坏心情顿时就消失了。原来美女还有这功能啊，呵呵。
  今天的杜艳好漂亮！一件浅绿色的上衣，露出白皙的肩膀，下身穿一条白色点点裙，别致而清雅。

  “把自己打扮得这么好看，准备勾引谁呢？”吴意喜欢杜艳这身打扮，但还是忍不住想要调侃她几句。
  “勾引你呀，嘻嘻。”杜艳无视李新还坐在旁边，跑过来和吴意嬉笑打闹。
  李新嫌她俩闹腾，跑到房间里玩微信去了。
  “说吧，什么事这么着急？”两人打闹够了，吴意这才想起来问她。
  杜艳爬起来坐好，理了理凌乱的头发，开始说自己的事。
  麻六的爸妈在别墅住了一个月后，突然跟杜艳说，想回老家了。他们说，住在这宽敞明亮的别墅里虽然舒服，但总时常想起儿子，心里就难受，加上他们住在这里，也看到了杜艳内心的寂寞和无聊，便鼓励她出去找点事情做，也好散散心。
  吴意听了，夸她的公婆通情达理，是难得一遇的好人。杜艳也说是，这些日子，幸亏有二老陪着，否则自己都不知道该怎么坚持下去。
  “那你准备找点什么事做呢？原先的单位还能回去吗？”吴意关切地问。
  杜艳摇摇头，“回不去了，也不想回去了。在别人眼里，我们这些公务员看起来很风光，其实他们不知道我们内心的苦。”
  “你们还苦？”在这点上，吴意就是杜艳嘴里说的别人。“天天办公室坐着，拿着高薪，有身份有地位，钱还不少。这种苦，我们想都想不到，哈哈。”
  “你知道什么？就胡说！”杜艳有些生气地打了吴意一下，“你以为坐办公室舒服啊？两个人面对面坐着，看起来很近，其实远着呢。平时，两个人之间都不能好好说话，你防着我，我防着他。你不知道我的底细，我不清楚他的后台，搞得跟特工似的。你觉得这样快乐吗？”
  吴意听着听着，渐渐地收回了调侃她的想法，开始同情起她来。“哟，还真像人们传说的那样？那是挺累人的！你幸亏出来了，否则还不把我们小姐姐累死了！”
  “你以为呢？别看我们表面光鲜，其实内心苦闷着呢！”杜艳想起了从前的种种，心里还有些后怕。不过，现在好了，她不再需要看什么人的脸色活着，可以随心所欲地过自己的日子。但引以为憾的是，丈夫不在了，内心的空虚无人来填补。
  “你还没回答我呢？”吴意不想和她再聊这种无趣的话题，便继续追问，她想知道杜艳今后的打算。
  杜艳说，她有个同学在深圳开SPA养生会所，生意不晓得多火爆。前几天，同学来电话，说要开家分店，想邀请她入伙，一起干。
  你考虑好了吗？吴意问。
  “恩，我想去。”杜艳说。
  “一个人在陌生的城市，你行吗？”吴意有点担心杜艳。
  “我现在不也是一个人？”杜艳显然信心十足，她想打消吴意的担心。
  “这不一样吧？”吴意说，“在这边，你至少还有我这个闺蜜，还有李新、黄明这些好朋友。你遇到什么事，还有人商量。真到了深圳，有事，你能找谁说？”
  “找你呀，嘻嘻。”杜艳一把搂住吴意，一副轻狂的样子。“你别担心了好不好？人家都想好了，你给我点信心，好吗？”
  吴意见自己说服不了她，只好作罢。
  在项目部会议室，李新正在检查安全基础台帐，同行的王总特别交代，要对照上级部门的检查条款，逐条逐条地对照，发现遗漏的，一定让他们及时补齐。
  说到安全台帐，李新其实挺郁闷的。因为各地上级安全主管部门执行检查内容和方式不同，所以对安全基础台帐的要求就不同。每次，李新和项目部负责安全台帐的人说时，他们也都很为难，说不知道怎么搞才符合要求，希望公司能统一标准和要求。
  李新说，公司的要求也要遵循上级主管部门的规定，不能与他们发生抵触。无奈之下，李新只好交代他们搞两份安全台帐，一份是公司要求的，一份是上级主管部门要求的。虽然要增加基层的工作，但也是没办法的。项目部搞安全台帐的人也表示理解，表示按他说的去做。
  “怎么样？台帐有问题吗？”这时，王总进来，看李新还在翻阅台帐，便问道。
  “还行，只是有些细节上还要完善。”李新说。
  “一定要按上级主管部门和公司的要求来做台帐。这次是来预检，发现问题让你们整改，下次来，再发现同样的问题，就要处罚了。”王总随手翻了几本台帐，然后对项目部搞台帐的责任人说。
  “好的，我们一定按王总的指示办。”项目部搞台帐的人连忙表态。
  李新听了，笑了。对他们类似的表态，李新已经听得够多了，但有些问题依然存在。当然，这不只是反映在安全台帐上，项目部的日常生产和现场管理也是如此，所以他和王总也时常感到头疼。罚也罚了，改也改了，但某些问题就是如雨后春笋般地，在适合的时机就会冒出来。你说，怎么办？
  检查完台帐，王总让李新陪着去查项目部地表文明卫生情况。从项目部办公区看起，一直到职工生活区，卫生整体状况良好，但也存在一些小问题，比如说，楼道里有烟头，墙角有蜘蛛网，胶鞋、工作服、矿帽等劳保品随地乱扔乱丢。

  中午，洪经理从井下上来，王总把他批评了一顿，要求他按照公司有关管理规定进行整改。和其他管理人员的态度一样，洪经理立即认识到了管理上存在的不足，也表态说马上进行整改。
  看着洪经理挺不好意思的样子，李新也不想多说什么，简单地提醒了几句。
  趁着休息的工夫，洪经理来找李新聊天。他说，上次马未然的事搞得不好意思，请他多包涵。
  李新笑了笑，说，没什么，给你添麻烦了。
  洪经理一边恭敬地递烟，一边忙着帮他点火，嘴里还不闲着，“我们都是兄弟，这点小事哪能叫麻烦。小马现在在哪工作？他还好吧？”
  这些年，李新虽看够了他们皮笑肉不笑的脸，有点讨厌他们那颗浮华的心，但更多时候还得要放下所有的不悦，勉强而不露痕迹地去应付。这样，他们会快乐，而李新也会心安。
  生活的本真，在于没有仪式，只有心的释然。很多时候，我们行走在岁月的时光里，只顾着欣赏眼前的或喜或悲，而忽略了岁月静好，情安意宁的平常，久而久之，我们就掉进了情绪的陷阱里，甘心情愿地做别人的影子，再也找不回自己。
  “他现在挺好的，谢谢关心！”李新忽然有点心烦意乱，不想多说，恰好这时，王总来喊，“走，我们去看看仓库吧。”
  “马上来。”王总的招呼，正合李新的意，所以他满心欢喜地出去了，丢下一心示好的洪经理，傻傻地站在屋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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