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章

◎离开◎

        叶止希勾搭着阿黎森的肩膀,  “今天我招呼得你们怎么样。还满意吗？”

        阿黎森：……怎么办，想骂人，还怕挨打。

        “你,  我，要不我们休战吧。”

        阿黎森不像族里其他人对叶止希没有了解,  他是真的觉得对上她自己族人没有好下场。

        西部南部的事,  他已经听妹妹身边的人说过了。他们族人对叶止希太过轻视，他总觉要出问题。

        叶止希轻叹,  “这次，估计不死不休了。”

        “你要做什么？”阿黎森立马停下脚步问道，“不会是……不至于吧。”

        在夷狄人，或者北部大夏人眼中，这么多年双方一直战争不断,  两边都有些习惯这种相处模式了,  不习惯也没办法，反正也没办法结束。

        “虫子咬人不疼，可会烦。如今我就是烦了。你回去告诉你父王，想不出办法，那就等着灭族吧。”叶止希将阿黎森送到城门口,  入城时千军万马，可出城时只有他一个人。

        阿黎森回望被逐渐关上的城门挡住的身影。

        叶止希长刀杵在身前,  跨步而立，望着她的身影，他竟升不起一丝反抗的心理，只能感觉到心底冒出的臣服与恐惧。

        阿黎森一路上三魂丢了七魄,  惊魂不定地回到阿勒沁。

        早在失联时,  阿勒沁的人就知道中计了,  只是没想到他们放了个活口回来。

        阿黎森喝了口热水，勉强回过神。

        “不是我说，怎么总是你们部族没事，那个叶止希还深夜找他，你们究竟是不是勾结了。”

        “噗”阿黎森一口热水全喷了出来。

        借他十个胆他都不敢啊！

        最后还是阿尼诺发话，“她到底说了什么，一字不漏说出来。”

        “笑话！简直是笑话！”

        阿黎森说完，阿勒沁所有部族管事的都不高兴了。

        “一个黄毛丫头，竟然大言不惭要灭我种族？”

        阿黎森：……随便你们怎么想吧。我已经躺平等死了。

        “今日是我们没有防备。等我们准备好，加派人手后再打一次。这次我们可以一举攻开他们的中城，里面一定有许多粮食。”

        “对，这可是他们自己开的外城，给我们机会，我们一定要抓住。”

        看着族人做梦，阿黎森颓废地离开。

        他现在只想躺床上等死，他用后脚跟想都知道自己族人占不到那个变态的便宜。

        再一次攻城，城门依旧很容易地打开了。

        大批战士跑进外城，他们却没遇到应有的大夏士兵。

        身后传来巨响，城门关上了。

        城门机关被破坏，又堵着巨石，一时根本打不开，他们只好按照计划攻打中城。

        张副将守在中城城墙之上，被叶止希的操作看呆了。

        怎么说呢，还得是年轻人？他们这些老将早就没了大战的劲头，只想着守城，不让城破，这便满足了。

        叶将军被叶止希打伤，还在内城休养。还不等他感叹父女仇恨之深，夷狄的战士，已经试图爬上中城城墙。

        张副将在这儿守城，而叶止希已经带着大批人手直奔阿勒沁而去。

        阿黎森在床上辗转反侧，他连早饭都没吃，脑子里想的都是叶止希什么时候会把他们全部解决。

        他千算万算也没想到这一日来得这么快。

        兵马的厮杀声在帐篷外响起。

        不多时他的帐篷内冲进一堆小兵，将他困得结结实实。

        他——阿黎森——阿勒沁王子，时隔一夜又被俘虏了。

        这究竟是什么仇什么怨啊！

        阿黎森想不通，他只知道，只要有叶止希出现，他就没有好果子吃。

        阿勒沁战斗力强的都去攻城了，如今留守的人被大夏的兵马打得四处逃散，溃不成军。

        镇北城城门再次开启，进来的不是阿勒沁的战士，而是大夏战胜归来的士兵。

        阿勒沁的战士们被包夹在外城之中。

        夜幕降临，城中的尸体垒得厚厚一层。血水渗入地下深处，干燥的地面变得潮湿泥泞。

        外城短时间内不可能住人了。军中的将士们和一部分百姓一起清理外城的尸体。

        虽说是冬季，可尸体不及时清理，也容易生出疫情。

        死一队夷狄人，大夏的人们觉得痛快，可死一城……

        不论是将士们，还是普通百姓，清理这成堆的尸体时都沉默了。

        没有人欢庆，没有人喜悦。

        虽说曾经镇北城被破开时也被屠城，杀尽男子，抢走女人孩童。

        可说到底，双方都是人，都是活生生的性命。

        百姓们只能在心底一边庆幸死的不是自己，一边偷偷念叨，让这些人下辈子投个好胎，千万别再投生出夷狄畜生了。

        别干那种不事生产，专靠抢夺别人的营生。下辈子做个好好种地就有饭吃的大夏人。

        北方军队数量本身就庞大，从前没人有心思打夷狄，向来之只守城，从不攻击。

        如今叶止希带了更多兵马来，不说计谋，光靠人数，也能碾压对方。

        夷狄的溃败比双方想象中还要迅速，人们甚至有些恍惚，从前夷狄在大夏百姓，官员心中向来是实力强悍，与大夏能够抗衡。

        没人想到夷狄会这样容易便落败。

        像是刚准备上桌，还未动筷，菜就没了。

        消息传到朝中，朝中大臣们完全没了之前背着叶止希说她坏话的心思了。

        这么强吗？这是满朝文武同时出现的心声。

        女子能够这么强吗？

        人在强大时会遭人妒恨，可强到这个地步，所有人只剩下尊敬与惧怕了。

        太子趁热打铁，“止希大将军曾组织了一队女兵。虽说年纪尚小，可训练起来，假以时日，朕想着，未必会有男兵差。不论男女，不论行业，男工女工也好，男兵女兵也罢。都是为我们大夏朝效力。众人齐心，我们夏朝才会更加强盛。”

        有大臣附和道，“皇上说的是。微臣已经可以想象大夏朝鼎盛的景象了。”

        “这……”有大臣想反驳，可不知道用什么论点。叶止希用实力证明，女人不光行，还有点太过于行了。

        难不成……女人真的比男人强太多，是先人们发现了，所以极力压制女人吗？

        这是一位从前最瞧不起女人的大臣偷偷在思索。

        “皇后与长公主私设了女学堂，学的不是诗词歌赋，而是策论。朕私下去了解过，对比同年龄的男童，女童们思考得更细致，并未比男童们差什么。”太子沉吟许久，最后幽幽念道，“朕，对你们很失望啊。”

        大臣们听到这话，立刻跪成一片，脑海中不断想着自己是不是真的太差了。

        他们丝毫没有意识到，他们千百年无意识用来打压女子思想的招术，会有一天用在他们自己身上。

        第一步，摧毁自信，显然已经成功了。

        新皇并没有逼迫太紧，而是循序渐进，让朝臣们一点一滴接受。温水煮青蛙，等他们反应过来时，大势已定。

        太后，皇后楚娇娇，长公主。三个人每天比大臣们都要忙。

        太后组织了个女子造办处，自从她做的刀保护了儿女，她便立誓做出更多精巧实用的发明。女孩子们谁有新的巧思，便奖赏谁。

        楚娇娇与芊儿则是极力发展女子学文学武，恨不得培养出的女子各个是叶止希翻版。更是有着女子说不定有一天能入朝为官的愿景。

        镇北城外城的尸体清理好后，大火烧了半个月，都没把尸体烧干净。

        余下的夷狄人无法接受现实，每个人都呆愣愣的。

        在他们看来阿勒沁每个部族都是强无敌，怎么就溃败成了这个样。

        叶止希带着军队搜索残党，占领了草原。

        她选出大夏的百姓，在草原上驻扎。夏天批量放牧，搞养殖生产线，冬季可以回到镇北城中。

        而原来残留的夷狄人则是被她分配到北部周边城镇中。

        夷狄人行事作风，不能将他们送进内陆，只有北部边界城镇的人能够接受。

        叶止希在击溃夷狄时，收到了可以离开的通知。

        她将夷狄收尾工作安排妥当后启程回京。

        回京前，张副将让她去见原身父亲，她没去。

        没人能够替原身去原谅什么。

        沿途回京，各个城镇都焕发着生机。

        她能够从女人们眼中看到渴求的光，哪怕目前尚且微弱。但也比之前纯粹的麻木要强得多。

        五人小分队久违的聚会。虽说现在几人的身份和之前比天差地别，可这五人凑在一处，却有种始终如初的感觉。

        “我要走了。”止希先打破沉默。

        众人默契地没问她说的是什么。这四个人，生来便是天之骄子，接受着最出色的教导，其中种种不合理处，他们不是没有半分察觉。

        可这人是止希，一直护着他们几人的止希。是他们的朋友。他们不想去探查这些异常。

        “我好舍不得你。”四公主一如当初扑进叶止希怀中。

        楚娇娇也紧紧拉着她的手。

        止希搂着她们二人，劝道，“相逢便是缘，我们……”她没办法承诺她们还会再见。

        太子与叶逸骞克制得多，只是朝她重重点头。

        “日后就说我不一定游走去了哪里。省得有人生出不该有的心思。”

        “照顾好祖母。”

        “你们也都照顾好自己。”

        止希头一次话这么多，叮嘱她们几个这么多。

        叶止希像是个意外，突如其来，介入她们的生活之中，改变了一切又匆忙刚离开。

        留下的只有市井百姓口中，一个个赛一个离谱的传闻。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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