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破冰

顾北在病房里躺了两天了，仍然没有要清醒的意识，而吴雨也这么在医院里守了两天，每天什么也不做，妆也不化，整个人素面朝天，小煜也请时温帮忙带着了。

        第三天下午，她在顾北的病房里，把病房窗帘拉开了点，让阳光充分投射进房间里。vip病房很大，基本和家里差不多，吴雨都快把这当家对待了，还置办了许多花花草草，或许时节正好，生机勃勃的。

        有两个人正在扒着病房的门边悄悄看着。

        “我倒是真有点意外，她什么时候是这么好的人了？”

        时温一脚踩上了肖熠的脚背，撇嘴瞪眼，“我家雨雨一直都很好的，好不好！”

        肖熠秉承着医院不能大声喧哗的原则，忍着疼痛跳脚，“你干嘛！”

        时温才不理他，自顾自开始往医院外面走了，“走吧，别在这打扰人家小两口了。”

        肖熠赶紧追上去，贱兮兮的询问,“说到这，我还没问过，你怎么就和吴雨成为好朋友了？她看着那么冷的人？”

        时温：“你都说是看着了，又不是真冷。”

        “不是，你就告我一下呗，我还真挺好奇的。”

        “好奇心害死猫。”

        ……

        是啊，那天知道吴雨当时其实提前就知道了沈知源要结婚的时候，她就想过了，为什么呢？你看，她也是很普通的人，甚至，还挺……践踏人心的。可她一转头又想到了曾经在校园小巷子里救下她的吴雨，那样的人，会因为一个陌生人不顾安危的人，怎么会变了呢？

        事实证明，不会的。

        时温忍不住勾了勾唇。

        护士小姐过来查完房，看着吴雨忙前忙后的模样，忍不住感慨了一句，“您先生真是好福气，有您这么前后照顾着。”

        吴雨本来还在帮顾北擦手，疏络筋骨，听到这话，手顿了一下，她抬头，“是吗？”

        护士小姐笑得很甜，“对啊，您看着这位先生的时候，眼神里都是担忧，我不可能看错的。”

        护士说完后嘱咐了点护理要点就走了，留下吴雨在位子上，沉思了很久，随后她如释重负地笑了。

        她聚精会神地盯着顾北，从饱满的额头，到深邃的眼眶，再到紧抿着的薄唇。顾北的脸部线条很明朗柔和，和他本人一样。

        七年了，她和这个人生活在一起七年了，这七年，她每天都把自己伪装成一个受害者，自怨自艾，把所有造成自己不幸的过错全都推到顾北身上。因为自己对爱的不再信任，她也无数次质疑顾北的爱。她自以为，蜜糖罐子里、金钱窝里长大的人，天生就只知道掠夺，他们没有心。她无数次忽视自己的心动，告诉自己，他不会一直爱你的，你看，你都抛弃了沈知源不是吗？这个世界，不可能有亘古不变的爱的。

        所以她这几年，矫情、恶毒、冷漠，可为什么，这样的她，顾北都还是爱呢？

        吴雨用手拨开了他额间的碎发，一下一下轻轻地触碰着，“你知道吗？我想象中，30岁的我不该是这样的，”她好像想到了多年以前，那个坐在沈知源身边的自己，“那个时候的我，觉得我会一辈子和沈知源在一起，我想天天看他弹吉他，想为他阻挡一切风雨，那是我对幸福全部的定义。”

        她难得恶趣味地戳了一下顾北的脸颊，“可是你破坏了这一切，我恨死你了。可是，我好像一直以来，最恨的都是我自己……”

        说话间，顾北的眉头皱了起来，吴雨紧张地想起身喊来医生，慢慢的，那个刚刚还了无生趣的人，睁开了眼睛，反手抓住了想要走的她。

        刚醒的人，声音还很沙哑，“别走……”

        吴雨抿了抿唇：“我先去叫医生。”

        顾北：“我不想你走。”

        这话刚出口，顾北感觉唇上传来了温热的触感，像一块好吃的果冻，他睁大了好看的眼睛，只是一瞬，便忍不住吸吮着，下意识地回应着。他浑身还有点乏力，想抬手摁住吴雨的后脑却也无能为力。

        这是个浅尝辄止的吻，唇齿相依，细细碾磨，感受这一点上的温度，享受彼此的珍惜。周遭很安静，顾北的喘息声也逐渐强烈起来，他想加深这个吻，而这时，吴雨离开了。

        明明是她主动，可看着还是像她被欺负了一样，嘴唇红红的，很好咬的样子，眼眶也红红的。

        吴雨：“我不会走的，我先去叫医生。”

        顾北：“为什么亲我？”

        吴雨有点尴尬，她很少在顾北面前有这种窘迫的时刻，她向来对顾北的问话要么无视，要么敷衍，从来没有这种无可奈何的时候。

        她端着冷静转身，“你刚好，我得去叫医生了，你先自己待一会儿。”

        顾北望着那落荒而逃的身影，乐不可支，这种逃跑的样子真是太可爱了。

        医生来了之后，给顾北从头到尾检查了一遍，医生说什么，吴雨就在一旁用手机备忘录专心地记录着，就在窗户前，阳光在她身后，身边笼罩着一层光晕。

        医生：“好了，病人恢复得很好，再留院观察几天，就可以出院了。”

        吴雨和顾北：“谢谢医生。”

        两人近乎异口同声，这一下，把顾北给逗笑了，躺在白色的病床上，低低地笑着。

        吴雨却不是，她别扭得紧。而医生能让她更别扭。

        医生：“小两口感情真好，行了，我走了，还有别的病人。”

        医生的脚步声逐渐远去，慢慢消失在了走廊的尽头，顾北终于止住了笑声，轻咳了一下，“好了，小兔子，人走了，可以抬起头了吗？”

        吴雨还是一副正在唛头看手机的模样，闻言过了一会儿，才收好手机说：“我没故意低头，时温给我发短信，我回一下。”

        顾北不置可否，像是信了，拍了拍床边的凳子，示意吴雨过来坐下。

        吴雨坐下，还替他掖了掖被子。

        顾北：“你为什么亲我？”

        怎么还是这个问题，这怎么说？

        顾北：“是因为我为你出事了？”顾北眼神冷下去，带着极度的不自信，他伸手揉了揉吴雨的耳垂，“不用这样的，你不用这么委屈自己。”

        吴雨坐在凳子上，怔愣了一下，她不是个会说话的人，她不知道改怎么表达她的想法，她想说，不是这样的，不是愧疚，不是赎罪，我只是，只是爱上你了。车祸不是原因，它只是让我看清了这一切，当你躺在救护车上的时候，我就隐隐约约意识到了。

        所以她说话很直白，“因为我爱你。”

        顾北怔愣了一下，手下揉捏着的耳垂肉眼可见地红起来了，手下的触感也变得滚烫。顾北收回了手，“真的不用这样。”

        吴雨不知道要怎么剖析自己的内心，把心捧出来给这个人看，所以她的解决方式很粗暴，她仗着顾北是个病人，弓起身，一下一下的浅啄顾北的眼皮，然后是鼻梁，最后是脸颊，然后她在离顾北毫厘之差的距离停留，“对不起。”

        顾北就这这个姿势，仰头亲了吴雨，“不管怎样，没关系。还有，我也爱你。”

        顾北不再追问了，既然她说爱，那就是爱吧。

        吴雷这几天一直东躲西藏，警方已经掌握了他的行踪，他连飞机都没能去坐，一切的发展和那个顾总说的截然不同。

        他压低了帽子，拨响了电话，那边接通后还没等他开口，便就火急火燎地说：“你干什么？！不是让你赶紧出国吗？”

        吴雷：“出你妈，现在所有警察都在各处通缉我，我怎么走？”

        顾南：“那你打电话给我干什么！我也没有办法，要怪就怪你妹报警太早。”

        他是真tm没想到，本来想等顾北直接死在那里，等到有人发现，吴雷也已经出国，一气呵成。谁知道报警速度这么快！

        吴雷：“你什么意思？你给我记好了，一旦我出事，你tm也得玩完。”说完他就挂了。

        那边顾南艹了一声后，给沈青遥发了一条短信。

        【妈，我哥醒了，那个人一直在勒索我，妈，我害怕，你帮我跟哥说一声好不好。我错了，我以后再也不敢了。】

        手机那头迟迟没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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