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和解（2）

车子摇摇晃晃，终于来到了y城的北区，战火与喧嚣还没有蔓延到此处，只有行色匆匆的人们渲染着无边的恐惧。

        祁德与沉默地看向车窗外。有人拿着锄头工具，成群结队，走向城南，也有人拖家带口，大包小包，跑向了城外，而他们，载着满满一车的人，不过是仓皇逃窜的其中一员。

        “远哥，”他冷不丁地喊了付远一声，似乎是终于想通了什么，语气平静却又十分坚定，“我还是下车吧。”

        付远在后视镜里瞄了他一眼，并没有减慢速度，有些漫不经心地说道：“不是说了？y城必破。”

        祁德与开始收拾背包，有条不紊地回答：“总得有我可以做的事吧？”

        付远有些烦躁，反问：“你不是要拯救世界吗？现在最重要的难道不是一路向北？”

        祁德与闻言抬头，手上动作却不提，抬头坚定地回答：“对，我是要拯救世界。但远哥，这不是游戏速通。”

        付远猛地一转方向盘，车子一个急刹，停在了路边，伴随着某些不知名的的惨叫：“这不是游戏速不速通的问题，德与，不要再玩过家家的游戏了，你不会真以为你是勇者，你就得拯救全人类吧，你有那个实力吗？”

        付远叹了口气，转过头把祁德与拉向自己，边说边用食指点着他的胸口：“你没有那个实力，德与，你自封的勇者，没有那个责任，也没有那个义务，这城中成千上百的人，你救不过来的。”

        祁德与晦涩一笑：“我知道。”

        付远见他毫无悔意，不死心又加了一句：“你也不该止步于此，别圣母了，末日之下只考虑自己行不行。”

        祁德与低下了头，带着点鼻音：“远哥，我都懂，只不过现在的我们，跟救世主有什么区别吗，不都是逃？我不想和他一样。”

        “……”

        接着，他抬起头嗤笑一声，眼神有些黯淡：“对，我其实什么都不是，勇者，救世主其实谁当都可以……我不过……就是一个普通人，而我现在，只想做点力所能及的事。”

        付远有些怔然，松了手，弥补般开口：“德与，对不起我不是那个意思。”明明他比谁都清楚，勇者的意义。他却说他只是自封的勇者……

        祁德与抿了抿嘴，背着包就想下车，“没事。你说的都是事实。”

        “我跟你一起去吧。”穆冷叫住了他，“我跟你想法，是一样的。”

        “你受伤了……”

        “不碍事。”穆冷系好衣服扣子，淡淡地说。

        “哥哥你要小心啊。”穆雨倒显得又兴奋又担心。

        “那我也想去。”付软小声地开口。

        付远和祁德与倒是异口同声：“不行。”

        “受伤了还乱跳，嫌活太长？”付远毫不犹豫地将付软的安全带重新拉上。

        “远哥，你带他们先出城吧，我们也不过是做一些撤离的工作。”祁德与敲了敲驾驶位的车窗，又像是自嘲一般对他说，“我不能救全部的人，但，总有人会被救，不是么。”

        付远轻笑，想要说什么，却说不出来，只能点点头，踩上了离合。

        “还有我啊还有我！”突然，十几米开外的残渣瓦砾中冲出了一个头上冒血的人。

        他边跑还边哭诉：“远哥你开车急刹能不能事前通知，我是真的没几条命能坐你的车顶。”

        付远尴尬一笑。草，忘了何文常还在他车顶了。刚刚的急刹，好像……是有点猛。

        “终于有座了，太不容易了。”何文常迫不及待地冲进了后座“你们是要去北区帮忙吗，唉，咱们直接走呗，啊，还是算了，我还是想有座……”

        付软举起手，在空中握拳，对后排展露一个和善的微笑：“进车就闭嘴噢。”

        看着车走之后，祁德与才发现季行站在自己的身后。

        “你为什么跟来了？”祁德与感觉有些头疼。他怎么记得下车那会她是在睡觉。

        而此刻站在祁德与面前的季行，心里早已千转百回，她该怎么说呢？

        是该说抱歉吗，一直以来，都没有好好了解过他。她只是作为虔诚的信徒，叩拜在他脚下，接受他的祝福。跟他拥有着最遥远的距离。

        还是该说谢谢吗，谢谢他做的一切，并不是毫无意义。

        眼前的少年耐心地看着她。让她想起在最初的那个夜晚，那个在她眼里浑身发着光的少年，语调轻松地对她说：“而且啊，拯救世界，是我小时候的梦想，我想要去，所以，我就去了。”

        她小小地凑近了一步，抬头看着他，努力扯出一个微笑：“不是让我陪你拯救世界吗？所以，我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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