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第十五章

柳一一连续好几天都进行了加练，皮肤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黑了一个色号，吓得她天天去蹭沈曦梧的面膜，企图亡羊补牢。林婉初一直担心沈曦梧因为踢球晒成一块黑炭，给她备足了各种美白产品，从来都没断过。

        正好柳一一最近闹离家出走，直接在沈曦梧那儿住到了和闵山比赛的日子。

        比赛时间被安排在傍晚，气温比起下午要舒适很多。

        也许因为这场是本轮联赛的焦点之战，来了很多人观赛，看台上比平时热闹许多，比起往常的空旷，一下子显得有些拥挤。

        闵山连续两场比赛都是硬仗，刚刚赢了东盛，稍作休整就要面对同城对手南湖，进行第一次同城德比。

        在闵山成立之前，本城只有南湖一支女足球队，直到五年前，某个民营企业老板出资，集合了一批来自附近山里的球员，注册成立了闵山俱乐部，才使得五年后有机会上演这场同城德比战。谁赢了，谁就是这座城市的老大。

        这同时也是一场榜首大战，很有可能会对联赛之后的走势产生重大影响。

        比赛开始前一个小时，孙望锦已经带队来到了南湖的主场，在更衣室里做准备。

        她们已经去过不少地方参加比赛，但这是第一次走进南湖的地盘，各种现代化的设施看得人特别眼馋，别的球场根本无法和这里相比。在女足市场如此不景气的当下，还能花这么大的价钱支持球队建设，南湖的老板实在是财大气粗，也难怪会招来其他球队的嫉妒。

        大家东看看西瞅瞅，见了什么都觉着新鲜，可是又不愿意表现得没见识，只能看两眼就走人。

        孙望锦自然是发现大家的关注点跑偏了，她皱了皱眉，却没说什么。队里的球员都是她一手教出来的，从很早之前就开始教大家踢球，大家曾经过的是什么样的日子她最清楚，羡慕别人拥有更好的条件也是正常的。

        麻栎倒是没留意别的，反而在南湖的荣誉墙前面停了下来。那面墙上满满的都是南湖曾经取得过的成就，奖杯、奖牌，还有球队的照片。她留心看了一下，近几年的照片上几乎每一张都有沈曦梧，似乎每一项荣誉都和她有关。

        极高的出勤率和稳健的表现，确实给球队带来了非常大的帮助，说是她带领球队取得这些成绩也不为过。

        麻栎的目光落在一张南湖全队围着联赛冠军奖杯的照片上，伸手在空中轻轻点了一下，随后果断地转身跟上大部队的步伐。

        主队更衣室里，付满朵难得的有些激动，不过她不好在队员面前表露出来，只得尽量控制着自己，面无表情地叮嘱了大家几句，就抄着手在旁边站着，摆出一副胸有成竹的姿态来。

        沈曦梧带着大家出去做了赛前热身，等时间差不多了，就到球员通道里，准备正式入场。

        闵山那边也很快从更衣室出来，两队人马在球员通道里相遇，气氛一下子就紧张起来，明显的有些亢奋。

        沈曦梧作为队长自然要表现得友好一点，何况是在自己的主场，尽一尽地主之谊很有必要，于是主动走上前同闵山的队长顾丰握了握手。

        麻栎自打沈曦梧走过来的时候就一直盯着她，目不转睛地看着她和顾丰说话握手。唔，这双手远没有她想象中厚实，看上去和普通的女性没太大区别，只是隐隐的能感觉到手上蕴含着不寻常的力道。

        她的目光非常直白，沈曦梧的五感又极敏锐，自然早就发现有人把目光锁定在自己身上。

        沈曦梧脑袋一转过去，两人的眼神就直勾勾地对上，互相注视了对方几秒，然后随着沈曦梧离开的脚步，从旁边擦身而过。

        这两人都是本次比赛的焦点人物，尽管在对视的瞬间没有言语交谈，却好像武林高手过招似的，拼的全是内力。

        周围的队友也在悄悄关注着这边的情况，见两人只是目光交错并无更多举动，便都装模作样又重新排起了队列。

        当两支队伍在裁判的带领下从球员通道里出去，整座球场顿时就热闹起来。看台上的观众已经等了许久，见到队员终于出现在场地上，不少人都掏出手机开始拍照。

        两队的主教练是最后出来的。

        付满朵早知道和孙望锦碰面会是一件不愉快的事情，然而这么多年没见了，那种huoyao味仍旧浓烈得和年轻时候一样，当两人在通道里相遇时，立马就像两颗挥舞着火把的炮仗，互相在对方头上喷火星子。

        “你今天就应该告假，让助教来临阵指挥。免得待会儿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儿输给我，那么丢人。”孙望锦平时也是个很专业的教练，不过一到付满朵面前就忍不住要嘴痒。她从上往下打量了付满朵一番，目光经过小腿时略停顿了两秒。

        付满朵眼珠子倏地转了转，肩膀朝外一耸把孙望锦顶开了，“原话送还给你。趁着现在比赛还没开始，临阵脱逃还来得及。”

        孙望锦不识趣地又凑了上来，“不行啊，起码也得等到你认输了才能走。”

        付满朵不想继续跟她废话，绕过孙望锦就上了台阶，踏上了比赛场地。

        孙望锦也跟了上去，还准备喋喋不休，不过还没开口，就惊觉脑袋被什么东西啄了。

        刚一回头，视线里就充斥着一只硕大的鸟喙，不过材质显然和正儿八经的鸟喙不一样。

        孙望锦还没反应过来，就又被啄了两下，害她连忙举起手护住头顶。

        “什么东西？！”

        付满朵在旁看热闹，听到她惊叫起来，忍不住哼笑道：“这是我们南湖的吉祥物。”

        “谁家吉祥物还会搞偷袭啊！”

        “可能因为你话太多，它想让你闭嘴吧。”

        孙望锦低着头胡乱挥了挥手，感觉到那只鸟喙似乎远离了自己的头顶，这才把脑袋抬起来，看清了刚才猛啄自己脑袋的是个什么东西。

        一只颜色艳丽的火烈鸟站在旁边，两条腿又细又长，垂着脖子似乎随时准备再给她来两下。

        “……”孙望锦拉不下脸和一只鸟计较，尽管她知道皮下其实是个人，只得咽下这口气，忿忿地去了教练席。

        依旧是拍照握手，然后队长挑边交换旗帜。所有的程序走完，球员就已经在各自的位置上站好，只等主裁吹响哨音宣告比赛开始。

        来了！场内的人全都精神一震，专心投入到比赛中。

        闵山首先开球。

        果然如付满朵预料的那样，闵山从一开始就非常注重进攻，球刚开出来，就立刻传递到前场，准备打南湖一个措手不及。

        幸而南湖的球员都经验丰富，只有短短一瞬的错愕，很快就回过神，上去卡位防守。

        麻栎自然是闵山攻击线的第一选择，皮球交到了她的脚下，开场仅仅十秒钟，她就在南湖队员的贴身紧逼下完成了第一脚射门。

        虽然这次进攻显得有点仓促，但是球依然打在了门框范围内，造成了一定的威胁。

        沈曦梧的精力非常集中，稍稍跃起几公分，从头顶摘下了皮球，没能让闵山打成闪电战。

        比赛进程几乎就和两队教练在赛前演练的一模一样。

        不过闵山这边稍微出了一点岔子，她们的b2b中场谢妍在比赛前一天受了凉，有些发烧。为了保险起见，孙望锦没有让她进入大名单，因此闵山最强的中场组合没能在这场重要的比赛中现身。

        这样一来，南湖这边的压力就骤然变小了。周舟按照付满朵在赛前安排的那样，一直缠着陈雨，一旦她拿球就立刻贴上去紧逼，绝不让她舒服地出球，在中后场梳理进攻线路。

        如果谢妍在场上，还能替陈雨扫清身边的障碍，给她留出出球空间。可是现在只有陈雨，中场孤掌难鸣，难以如平时一样组织起有效的进攻。

        再加上南湖还有柳一一在前场不停地搅和，来回拉扯安安、顾丰和椰子三个人之间的位置，给自己的队友创造机会。

        一时半会儿两个队谁都占不了上风，一个进球也没取得，一直是零比零平手。

        没有进球不代表比赛场面不好看。

        闵山在团队进攻上失去了一颗强大的齿轮，但是凭借着球员的个人能力，仍旧获得了不少可以威胁到南湖球门的机会。上半场还没结束，闵山就已经完成了十二脚射门，射正十次。

        外围远射，凌空侧勾，边路下底传中的头球，各种射门方式都尝试过。南湖门前也因此一直危机重重。

        每一次进攻都能引来现场观众的惊呼，加之比赛节奏又快，生怕一眨眼的功夫球就进了。

        不过南湖门前站着的可是沈曦梧。她在禁区里的统治力让闵山的所有尝试都化为了泡影，皮球的最终归宿，都是在她的怀里。

        这又是闵山的一次攻击。

        右边后卫从闵山的后场一路带球，直接杀到了南湖的底线附近，在球出底线之前来了个倒三角回传，球穿过跟防过来的南湖球员，正好交给了斜后方刚刚跑到点球点附近的麻栎脚下。此时南湖的防守队员都在跑向球门方向进行回防，反而最需要注意的麻栎身旁无人看守，给她留出了射门机会。

        麻栎根本没有考虑，直接起脚就打向了球门。

        射门位置离门线不过十二码的距离，球速又非常快，南湖的后卫甚至来不及阻挡，球就已经越过她们朝球门飞去。

        看台上已经有人握紧了拳头准备要放声大喊。两队的替补席也都纷纷站了起来，咬紧了牙关，只等着尘埃落定的一刻。

        然而沈曦梧再次奉献了精彩的扑救。

        皮球的飞行速度快，她的反应也不慢。在麻栎起脚的瞬间，沈曦梧的身体就已经下意识判断了她可能射门的方向和角度，然后自然而然做出了扑救动作。

        在皮球离门线只有二十公分远的时候，沈曦梧刚好跪地，皮球正中她怀里。

        闵山的进攻又一次宣告失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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