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返校

贺萧跟着安静进了屋。

        老人靠在躺椅上，身上盖着薄被，眼睛半眯着，也不知道是醒着还是睡着了。安静的爸妈坐在沙发上看春晚。

        春晚已经接近尾声，李谷一奶奶正演唱着《难忘今宵》。每年都是在难忘今宵的歌声中结束旧年，在辞旧迎新的倒计时中迎来新年。

        贺萧心情愉快的在心里跟着旋律哼着歌词，要不是安远洋夫妇在，他能唱出声。

        难忘今宵，难忘今宵，不论天涯与海角……

        老人听到动静，在被子里动了动，坐了起来。他盯着墙上的挂钟看了看，笑着说：“你们回来的真及时，还剩三分钟了，精准的揪住了除夕的尾巴。”

        “我们回来讨压岁钱的。”安定笑着朝房里的人伸了一圈手，“你们都是长辈，都要给我。”

        “也就这两天让你放肆。”郑欢笑着递了个红包封着的压岁钱给他。又把另两个分别给了安静和贺萧，“喜乐安康，如意顺遂。”

        老人把准备好的压岁钱分别给了他们三个，还给了安远洋夫妇一人一个：“都好好的，我就安心了。”

        安远洋给了之后，安定把手伸向安静：“还有你的呢？”

        “小人精。”安静现放了五百块到红包里，给了他：“比往年多给了两百，算我跟贺萧哥哥一块儿给你的，不许跟他要了。”

        贺萧站在她身边，看了她一眼，笑了笑，悄悄塞了个红封给她：“给你的。”

        老人熬了一晚上，精力不济，回房休息了。

        安远洋搬了几箱冲天烟花放到门前水泥地边沿摆好，看了看时间；“还有一分钟，过十二点就放。”

        安定兴奋的点了几根香：“我们一人点一个，贺萧哥哥也跟我们一起放。”

        “我没见过这种烟花。”贺萧低声对安静说，“快告诉我怎么玩，别让我在你家人面前丢脸。”

        安静拽着贺萧的袖子，把他带到了摆放在不远处的烟花前，指着箱底边缘留出来的引线：“看到这根线了吗？点燃，跑，就行了。”

        “快快快！”安定跑了过来，分给他们一人一根香，“时间要到了，各就各位。”

        预备！点火！跑！

        贺萧点火的动作很优雅，余光瞄到旁边位的安静点了火往回跑后，他跟着一股脑往回撤。

        相邻的烟花欢腾着往天上蹿了上去，在半空绽开，热情而奔放。他负责的那箱始终默默无声。

        几人的目光汇聚在他身上。

        “你点火了吗？”安静问。

        “我看到他点了啊。”安定还没闹明白怎么会有放烟花都能放失败的大个子。

        “或许是引线没完全着就撤火了。”安远洋在一边分析着可能性。

        “我再去点一次。”贺萧在劣质烟花的轰炸声中，跑回了燃放失败的烟花箱前，重新点火。

        “注意安全，点着了就跑。”安静的声音在喧闹的背景音中，几不可闻。

        此起彼伏的声音终于渐渐平息，只有远处如隔着天幕传来的阵阵声响还在顽强的坚持着。

        贺萧凑到安静耳边说：“新年快乐！”

        “新年快乐！”安静笑了，“我们不是说过一次了吗？”

        “那次是元旦，这次是春节。”贺萧说，“你说的，元旦和春节都一样。那第一时间的祝福也是一样。”

        “我们从一起看烟花到一起点烟花。”贺萧说。

        送贺萧到路口，安静回家洗漱完已经半夜两点半，早上还得早起。

        她躺在床上时，脑子里千思万绪，本想着没那么快能睡着。但在捋不清的线团中，她迷迷糊糊睡了过去。

        这一觉睡得很累，似乎做了很多梦。梦里的场景都像是她亲身去经历了一番似的，忙忙碌碌了一夜。可具体梦到了什么，又回想不起来。只知道梦里有贺萧，他笑着，在每个不同的梦境转场里。

        难不成在梦里是背着贺萧跑了一夜么。

        梦里是什么不知道，安静清楚的知道，床头柜上的手机在响。

        不用看也知道是谁。

        别人都是发信息祝福，恭贺新年，只有那一个，喜欢扰她清梦。

        “早上好！”安静接通电话后，贺萧喘着气的声音从手机里传出来。

        “早上好。”安静打了个实实在在的哈欠，“不说新年快乐了么？”

        “昨晚已经说过啦。”贺萧说，“你到窗户边来。”

        安静下了床，走到窗边。她把手机放到耳边之前，看了一眼时间，五点十九。

        “把灯打开，让我看看你。”贺萧说。

        安静开了灯拉开窗帘，往外看了一眼。贺萧站在屋前的路灯下，穿着一身白色的羽绒服，围着藏青色的围巾。整个人缩在灯影里。

        看到窗前的人影，贺萧笑着朝她挥了挥手，指了指手机。

        安静看了一下，五点二十。她笑了，继续听电话。

        贺萧：“我爱你。”这次换我先说。

        “我要回去一趟，你同学聚会是初四吗？”贺萧没等她反应，直接换了话题，听起来有些急。

        “嗯。”安静没来得及思考，顺着他的话回应了一声。

        贺萧：“我尽量回来，如果赶不及，只能委屈你一个人去了。”

        “不用。”安静终于听明白贺萧说的内容，“都是我的老师同学，哪来委屈。”

        贺萧赶着六点半的车走了。

        在安静坚决的反对和拒绝下，贺萧没有过来参加她的同学会。

        春节在走街串户和吃吃喝喝中，日子一天比一天溜得迅速。过完元宵，各个学校陆续收假，安定早她两天返了校回县城去了。安静仍然在安家村陪着老人。

        拖到最后一天，她才终于在老人的催赶声中上了返校的列车。

        这个假期恍惚间结束了。

        贺萧在出站口等着她，见她出来，不顾形象的一个飞扑搂住了她。安静拍了拍他的肩：“差不多得了，好多人看着呢。”

        “随他看。”贺萧说，“粗略计算我们有十七天没见了，四百零八个小时，两万四千四百八十分钟。还要我给你算秒吗？”

        “不用你算，我也是理科生中的尖尖。”安静笑着回抱住他，“辛苦了。”

        “拼车吗？”贺萧一本正经，“就我们两个。”

        贺萧的车进入校门时，安静透过前窗往学校大门看了一眼。虽然春节刚过，但浓厚的氛围还没消散。大门梁上悬挂的大红灯笼还没撤下，在风里悠悠的晃着。

        大多数学生都回校了，校园里处处都是笑声，透过车窗传入耳。

        车一路驶入到宿舍楼附近的道路上，贺萧在路边停了车。他把安静的行李拿了下来，锁了车。

        “车停这儿会不会被巡查保安锁了。”安静问。

        “趁他们还没过来，我们快走。”贺萧说，“送你到楼下我就过来开停车场去。”

        “这箱子不重，还能拖。”安静说，“就几步的路程，你跟着跑一趟干嘛。”

        “不管。”贺萧说。

        安静推开宿舍的门，一股沉闷的空气夹着尘灰扑面而来。室友们回得早归得晚，她居然成了第一个到的。

        她放下行李箱，去打开了窗户。安静擦了自己的桌柜，又把公共区域的卫生打扫了一遍，确定干净无尘后，她在微信群里确认了一遍几人的返校时间。

        没记错，都是今天回。

        石艺还在地铁上了，温暖和林温研在动车上，得晚上才到。苏恬恬本市的，家离学校不远，她说现在还不想出门，等想动了再走。

        得到四人一顿毒打。

        假期室友们时常会在群里聊天，谁想起一个话题就在群里开个头，在线的会接着话题聊。话题过了，后面看到消息的会在群里引用前面的话题，回复：看到了。偶尔也会分享美食，地方小特产。石艺家的糯糯肉就馋得安静流了好几天的口水，然而那是道随做随吃的熟食，不能带。最后几人约定，下一个长假，她们分别去对方家串门。

        苏恬恬在群里问的“高中同学聚会后，跟其中某个合眼缘的谈恋爱如何”这个话题引起过几人的热议。

        安静的态度很明确：不如何。高中在一起朝夕相处两三年都没合上眼缘，分开后就更没心动的机会了。聚会匆匆一眼就定要不要谈恋爱的问题太过仓促。

        苏恬恬的意见跟她正好相反。她觉得高中天天埋在作业里考试里，身边的人长成什么样都不定有心思去看。好多优秀的，自己会喜欢的类型的同学就悄无声息的在身边错过了。

        而蓦然回首，那人夹在同学聚会中。这是一场怎样熟悉又浪漫的相遇相聚。

        两天过后，苏恬恬又在群里宣布了一个消息：她又恋爱了，对方是她高中同学。他在本市另一个大学，很近。

        就这火箭般的速度，安静挺惊叹的。

        安静收拾好后，给贺萧打了电话。

        他正在楼下等着，碰巧遇到了曲由。

        她正提着两袋零食往宿舍楼走，看到回廊里的贺萧，走了过去，把一袋零食递给了他：“帮我给安静。”

        贺萧点了点头接过手提袋，想了想又问了一声：“有空要去工作室玩吗？”

        对于贺萧会主动问她这个问题，曲由很震惊，从他们因为安静认识以来，还没说过一句多余的话，几乎是打个招呼的状态。

        是了，会突然问这一句，十有八九是因为魏威。

        “有空我会跟安静一起去的。”曲由说完，转身进了宿舍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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