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第18章

“嗯？”仿佛是没有意识到自己难得抛出的橄榄枝居然会被一个弱鸡拒绝。的场的语气陡转直下，仿佛冰碴一样直冲她而来，“你这个态度，难道我很危险吗？”

        你看看！刚刚还一副和蔼可亲的样子，现在瞬间变脸。你还说你自己不危险？你觉得说出这句话的你还有良心吗？

        哦不，的场是黑心的。这点她快忘了。

        “我不要和你走。”姜恬摇摇头，“我不是亡魂，也不是妖怪。我还要回去呢。”

        “哦？有意思，第一次听到一个游魂说自己还活着。可是你就算是活着现在的状态也和死了没有区别吧？”

        顶着的场审视的目光，姜恬硬着头反抗道：“不，区别很大。所以我不会加入你的。”

        空旷的施工场地堆叠着各种器材，姜恬一边后退一边余光观察着逃跑路线。

        万一谈判不成这位少主直接霸王硬上弓，那就只能逃为上了。

        的场早就看出了她的小心思，难得见到一只头脑清楚思路流畅的灵魂，他也有些好奇，放缓了语气，“不用紧张，你说你要回去，你知道自己是谁住哪儿怎么回去吗？”

        姜恬老脸一垮，的场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她这不是迷路了吗？

        身后的尾巴开始有些不耐烦地甩来甩去，显然她是在烦恼在的场面前自报家门是否正确。

        “哦呀，看我看到了什么？”善良的神明从天而降落在姜恬身边，围着她啧啧称叹，“我以为小日和呢，居然又是一个同样体质的人类。”

        “耶你怎么灵魂出窍的啊？说说？”夜斗很自来熟地凑在姜恬身边，戳了戳她的胳膊问道。

        被打断对峙的姜恬和的场一同望向他，满眼的疑惑：您哪位啊？

        读懂了两人的意思，夜斗落落大方自我介绍起来，“鄙人乃夜斗，为八百万众神中的一员，当然我也不介意你们成为我的信众，如果有任何的愿望，请及时呼唤我，我会尽全力替你达成。报酬只需要小小的五元硬币哦！”

        “你们，认识吗？”的场在他们两人之间来回打量。

        “唔。”夜斗掐着下巴拖着尾音，“不算认识，但是缘分使我们相识啊！”

        这句话怎么听都像是在敷衍，原本挂着笑的的场也忍不住有些拉下了脸，“你是在说笑吗？还有你说自己是神明？我却从未在听说过名为夜斗的神明。”

        “嘁。”被戳到痛处的夜斗唾弃了一声，“早晚有一天，所有的人类都会熟悉我的名字，前赴后继的涌向我的神社祈求我聆听他们的愿望！”

        还是随便来个正常的人类解救一下她吧，前一个除妖人后一个神明都极其不靠谱的样子，姜恬哀叹自己回家之路漫长而曲折。

        “不好意思，打断了各位的交流。”

        真是说曹操曹操到，很久不见的龙先生出乎意料地出现在这片有些偏僻的场所。依旧是上次便利店时候见到他的模样，一副夜班归来的白领社畜的模样。

        “龙先生！”姜恬宛如见到了救命恩人一般朝他奔过去，也不管对方是否还记得多日之前给她递过一封名片。

        “咦，你怎么变成灵魂状态了？”龙先生并没有让她失望，一眼就认出这位便利店疑似妖怪的打工少女，又看向她背后的尾巴，“生魂出窍？时间很久了吗？”

        姜恬频频点头，“龙先生，可以麻烦您帮我送回打工的咖啡厅吗？我的身体还在那里。”

        十几天不见，对方居然又换了一个兼职，怪不得之前几次去便利店都没有看到她。龙先生暗暗想着，对于少女的信任倒也是非常受用，“没有问题。”

        “那么诸位，我就先把这位迷路的小朋友先送回家了。”龙先生翻出一本书，随意指了一页，一只巨大的飞龙从那页纸上钻出。

        没错，那应该是一只西方的龙。顶着一双巨大弯曲的黑色犄角，健壮的四肢，除去雪白的胸部外其余的地方覆盖着红色的甲片。一对巨大的翅膀远远的延展开，长长的尾巴蜷曲在后腿前，莫名显得有几分的端庄。

        看到龙先生，这位真龙显得有些兴奋，尾巴快乐有节奏地拍打着地面，硕大的鼻孔吭哧吭哧地喘气，低垂着脑袋想要去蹭蹭对方。

        姜恬发誓这辈子第一次近距离见过这么庞大的生物，它和之前自己站在铁塔上看到的那些游走在城市的巨大生物高低有的一拼，尤其是看着它几排比她都高的尖锐獠牙和深渊巨口，完全吓到不敢动弹。

        “格里尼奇，不要闹，听话。”龙先生单手抵住蹭过来的大头，“你吓到别人了。”

        见多识广如夜斗和的场也被这场景震惊了。的场见过夏目贵志那本鼎鼎有名的名单，随意一页就可以召唤对应名字的妖怪。夜斗也认识一些可以将神器呈现野兽模样的神明，但是这样直接从书里拉出一只巨龙，即使只是魂魄状态那也是足够令神吃惊了。

        被主人拒绝爱抚的巨龙缩回了脑袋，眼神委屈而渴望，收回了巨大的翅膀端坐在地上。

        怎么看都像一只训练有素的大狗。

        “走吧。”他朝姜恬伸出手，“抓好。”

        “既然真的是生魂，那我确实不好强留。”的场遗憾地摊手，示意呈现防备状态的式神们放松下来，顺带给自己一个台阶，“有缘再见了，这位游魂小姐。”

        说完潇洒退场，没有一丝的留念。

        的场本来只是结束晚上的工作，正好围观了一场不太精彩的争斗，这个身手还算矫捷的灵魂看起来很适合成为他的下一任式神。不过既然对方有更强大的靠山，再加上本也就是人类，徒增无用的冲突也没有必要。

        “嘁！”夜斗没意思地踢了一脚地上的石子，复又提起了兴致，冲着被送上巨龙背脊的姜恬摇摇手，“游魂小姐，请注意你的右边口袋，我的名片已经送达，有任何问题都可以找我！夜斗神帮你解决所有烦恼！”

        姜恬条件反射摸向口袋，果然多了一张硬质卡片。她甚至都不知道对方究竟是什么时候塞进来的！

        巨龙展翅翱翔在夜空中，姜恬紧紧抱着它背脊上凸出来的那一排棘，尾巴也充分派上用场，卷住靠着的棘，免得被东京上空的的冷风吹走。

        龙翅展开，让姜恬想起了曾经背过的一首古词。

        鹏之背，不知其几千里也，怒而飞，其翼若垂天之云。

        垂天之云大概也就是巨龙展翅那样的大小吧？

        姜恬又是兴奋又是刺激，扒拉着背脊还不忘低头看飞过的一片片高楼大厦。

        “现在的话，至少可以告诉我你究竟是谁了吧？”

        龙先生悠哉地站在背脊上，丝毫没有受到非安全模式下飞行的影响，仿佛他粘定在龙上一样。

        “你真的是那个小学来到日本，从小转学多次和父亲相依为命的姜恬吗？至少我看到的她的生活履历里没有任何和妖或者灵或者神接触的记录，就连你那位名义上的父亲，我也至今没有找到过。他是真的存在还是你创造出来的人类？你周围的邻居对于你们的印象出其意料的一致，但是问到具体的信息概而不知。再怎么说，能做到评论一致，这点就很不正常了。当然最明显的还是你本人，像是人类，灵魂却和身体不太同调，不然也不会发生这样离魂的情况。还有你魂体的颜色，既不是人类的白色也不是妖魂那样的光怪陆离，红色的灵魂很少见。”龙先生笑眯眯地看向姜恬，似乎等着她找出借口。

        ［检测到游戏出现漏洞，npc行为出现异常。游戏运行log已经自动上传至开发者邮箱，后期将会进行统一修复处理。玩家是否选择重新读档进入游戏？］

        姜恬抱着大龙，感觉自己已经在风中凌乱了。游戏出现bug不奇怪，上报给开发者也不奇怪。但是这个虚拟的世界里突然穿插现实的东西，有种荒诞的感觉。

        身边龙先生的微笑温柔却又气势逼人，耳边游戏的是否重新读档还在不停地询问。

        姜恬头抵着背棘，回避着龙先生的视线，却也不想选择重新读档逃避这个问题。

        几乎见不到面的父亲，难得说得上话的邻居，还有记录简陋的履历，造假的自己。这种无处宣泄的烦躁，被这么一个看起来无所不能的能力者戳穿，倒也没什么好紧张的。

        “继续游戏。”她小声地选择道。“龙先生果然是很厉害的灵能力者。”

        “我不是这个世界的人。”她抬起头直视龙先生，有些紧张，“有一天我会离开，不过不是现在。总归来说，我还是人类。”

        “哦？包括那些被你篡改的记忆，你的那位父亲？”

        “那不是我带来的。”她赶紧解释，“我可以对自己的行为负责，但你说的那些我并不了解。”

        ［检测到玩家存在主动泄露游戏漏洞的意图。将在三秒后强制玩家进入休眠模式，倒计时准备。］

        我靠！姜恬还没来得及爆出一句粗口，脑袋一歪彻底晕过去了。

        龙先生本来还想有很多关于她如何来到这个世界，来到这个世界做什么，何时离开的问题，结果还没问出口，就见对方眼神一变，尾巴一松失去了意识，差点从巨龙身上摔下去。幸好他反应及时，一把提溜她的衣领拉了回来。

        总不会是逃避问题装晕吧？

        龙先生眼角抽了抽，有些恶意地将姜恬提在半空中，轻飘飘的灵魂随着强风左右摇晃，而她表情丝毫不变，完全没有危机感，哪怕是装的也未免心理素质太过强大。

        “晕倒的也太是时候了吧？”龙先生哭笑不得，“算了，反正也逃不掉，下次再问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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