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继续征程

初见再也绷不住，哇一声哭了出来。她心里慌得不得了。双手碰到朱颜的身体，抖得厉害。朱颜还有体温，脉搏正常。他只是晕过去了。她一边哭，一边在心里默念，不行，不能这样，必须离开这里。

        初见背起朱颜继续往前走。过后想来，初见都不知道自己哪里来的力气把朱颜背出来。也许是对生命的眷恋，也许是舍不下一起支教的朋友。

就这样，初见背着朱颜，走到了一个村里面。已经入夜，村里星星点点的灯光，让初见看到了希望。

        在村民的帮助下，他们找到了村医，为朱颜重新固定伤口，只是朱颜一直没有醒来。村医说，可能有什么东西砸到他的脑袋，必须去县城医院看。

        村民很朴实，大晚上还帮初见找到车，送他们去医院。医生说朱颜的脑袋被砸到了，要直接做引血手术，如果还没有醒就要去大医院做开颅手术了。初见把手续办好，直到朱颜被送进手术室，她才觉得全身像散了架一样难受。之前似乎耗费了她全部的气力。这时，她想哭，却哭不出来，整个人像被什么压着，焦燥不安。她怕朱颜出事，不停地踱步，一边踱步，一边默默祈祷。

        “你坐下来休息一下吧。”是护士的声音。

        初见依着护士的话才坐下来。电话突然响了。

        一看到电话，初见就哭了。她像一个受了伤倔强地不让自己哭的孩子，突然被安慰却眼泪止也止住。

        电话是陈天昊打来的。其实陈天昊已经打了一早上的电话了。从初见进山，他就开始关注山里的情形了。

        陈天昊最先得到的是滑坡的消息，他就忐忑；后面又看到支教老师受伤的消息，他更是一刻也按奈不住了。

        听到初见的哭声，他就知道出事了。初见有多坚强，他知道，但是之前心慌的感觉，却淡了些，至少她还活着。

        “把你的地址发给我，我马上过来。”陈天昊没有多问。

        初见哭了好一会才止住了哭泣，“你不用过来了，是朱颜受了伤，我现在在医院，如果不行，我还要带他去市区。”

        “傻瓜，都这个时候了，你还操心我啊。”陈天昊挂断了电话。

        初见在外面等了很久。虽然很累，但她不敢睡觉；虽然很饿，但不敢出去吃饭，她怕错过任何消息。

        还好送医院及时，初见等到了好消息，朱颜醒了。

        医生说，病人醒来了，可以先不用转院，先观察看看。初见迫不及待地过去看朱颜。朱颜脸色很苍白。眼睛只是微微睁开。

        看到初见，朱颜露出一个笑脸，然后又睡着了。

        护士过来提醒初见，“病人刚刚转醒，很疲劳，让他睡会。”

        初见就坐在朱颜旁边，哪也不敢去。她不想朱颜醒来找不到她。

        好在，朱睡了一会就醒了。朱颜醒来说的第一句话是，“你说的话，我都听到了，想着羽霏，我要活下去。”

        初见又哭了，无声的，开心的、感动的。

        朱颜一直醒醒睡睡，睡睡醒醒。初见能感觉到他越来越有力气了。

        陈天昊到达的时候，初见还在朱颜床前陪着他。直到看到陈天昊，初见的心才落了地，踏实了。

        遇到这么大的事情，初见心里始终是没有底的，而陈天昊不仅过来了，还带了神经外科的专家。

        经过专家的研判，专家认为朱颜脑袋里的瘀血越来越少了，他身体底子好应该很快就可以恢复。

        初见这才彻底放松。她已经一天一夜没有吃东西，又一直处于紧张状态。这一下放松，不得了，直接晕倒在地。还好陈天昊眼疾手快，把她捞了起来了。

        “医生，医生，”陈天昊吓坏了，他抱着初见直奔医生办公室。早有护士看到，推了推车过来，让陈天昊把初见平放在推车上。

        还好医生说初见只是受惊加上劳累过度才造成晕厥。

        初见醒过来的时候，陈天昊正捧着她打点滴的手，紧盯着不放。初见醒来看到的就是这个画面。温暖的感觉从指尖，像电流一样，流遍全身。虽然疲累，此时的初见却觉得自己是全天下最幸福的女人。

        初见手一动，陈天昊下意识地握紧，然后立马反应过来，初见醒了。他俯身看到蜷在被子里的初见，脸色很白，瘦弱不堪，心疼极了。

        “要不要去洗手间？”陈天昊爱惜地抚着初见的头发。

          初见想起那次在医院的尴尬，脸上有点热。她摇摇头说，“朱颜怎么样了？”

        “他没事了。”陈天昊轻轻地摩挲着初见的手指尖，“你简直就是个超人。”

        朱颜已经好很多了。初见还没醒的时候，陈天昊去看过他。朱颜把整个过程跟陈天昊说了一遍。陈天昊听了才觉得后怕。

        他们不知道的是，那个地方后来又有更严重的一次滑坡，好在初见他们已经离开那里了。

        陈天昊实在很难想象，初见这么瘦弱怎么背一个失去意识的人，走了那么远的路的。

        或许，意志才是决定他们能走出困境的关键。

        初见紧紧地握着陈天昊的手，“当时我就想，我要带着朱颜离开那里，我怕你看不到我会伤心的。”

        陈天昊鼻子一酸，差点落下泪来。

        都说男儿有泪不轻弹，其实是未到伤心处。

        这么多年，他孤独地生活，现在终于有一个不管遇到什么危险，不管身处哪里，总是想着他的人。

        陈天昊把初见的手，放在自己唇边吻了吻，深吸一口气，“以后不要再做这么危险的事了，我真的很担心你。”

        初见知道陈天昊担心她，“这是一个意外，只是一个意外。”她看陈天昊一脸的认真，“不能因噎废食，不是吗？”

        陈天昊看初见一脸的坚定，他知道自己是劝不动她的。她爱支教，爱那些孩子，她不会停止自己的事业。

        陈天量犹豫了一下，“不管什么时候一定要保护好自己。”

        初见微微一笑，心里暖暖地，“我知道，老公还在等我回家，我肯定会保护好自己的。”

        “要不要吃点东西？”初见还没醒来的时候，陈天昊已经向医生打听初见能吃的东西。

        医生说初见长时间没吃东西，只能先喝些不油腻的汤或者吃点粥。陈天昊已经备好了汤。

        初见点点头，其实她已经饿过头了。现在在打点滴也没有觉得多饿，但是她不想拂了陈天昊的好意。

        陈天昊就一小勺一小勺地喂初见喝汤。

        喝完汤，初见的精神好多了。

        “接下来有什么打算？”陈天昊像是在问初见，又像是自言自语，“我希望你先跟我回去，休养一段时间。”陈天昊觉得自己阻止不了初见，但他希望初见能先跟自己回去，调理好身体。

        初见沉默了。她知道陈天昊不希望她太累，但是所有事情都规划好了。这次的行动是她发起，李乐组织，大家一起行动。他们说好在出发点集合，进行修整，然后就会第二次进山。她不想放弃这次机会。她自己很清楚，她只是体力透支，并没有其它不适。

        “你帮我送朱颜回去，我还是想去出发地集中休整再进山。”初见弱弱地说，语气却透着坚定。

        陈天昊气得起身直跺脚，食指头抖了抖，指着初见所在的方向，却说不出话来。他隐隐觉得初见可能还想按原计划进山，但内心又有着期待，希望她能看在自己担心她的份上，跟他回去。这种矛盾的感觉，让他觉得无措。听到初见的话，他内心的失望被点燃，居然一下子就生气了。情绪的失控让陈天昊觉得无能为力。他突然发现，他其实不可能改变初见。她有自己的计划和想法。而他们的小情小爱在这些面前变得十分弱小。

        “好啦，我保证会照顾好自己。”初见拉过陈天昊的手。

        初见看到陈天昊失落的样子。她怎么会不懂陈天昊的担心，只是她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陈天昊呆呆地点头，没有再说话。

        下午初见睡了一会儿。陈天昊就一直看着她，想找到答案。

        陈天昊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生气？为什么会感觉到失落？

        是因为初见不听他的话，不看重他的感觉？

        不，他知道初见是爱他的，很爱很爱。可是，她有自己的生活和需要。而这些早在他们重新在一起，就已经存在。

        以前，他觉得爱一个人就应该跟她在一起，让她在自己的身边。可是自从跟初见之后，他知道她有更大的格局和规划，他也会全力支持她。有时候初见会进山一两个月，他从来没有二话。他把思念都放在心里。可是这一次，性命攸关，他还是劝不动她。

        爱一个人到底应该怎么样？

        陈天昊突然想起了自己的母亲。从前，他对父亲的做法深恶痛绝，觉得是自己的父亲负了她。可是，这一瞬间，他突然有些理解自己的母亲。至死，他的母亲都是爱他父亲的，可是为什么要离开呢？

        爱一个人是成全，是信任他。

        他母亲知道自己丈夫的抱负和想法，如果她不放手，最终也只能成为怨偶吧。

        如果今天他不让初见完成这次的支教活动，强行把她带回去，她或许也会回去，但，她肯定会不开心不痛快吧。

        爱一个人是放手，是支持。

        陈天昊终于想通了。

        初见醒的时候看到的就是一个沐在笑容里的陈天昊。她的内心也被温暖到了。她知道陈天昊想通过了。

        “这次支教结束，我会好好陪陪你。”初见看着初见走向自己。

        “好。”陈天昊爱惜地抚摸着初见的秀发，“我等你。”

        过了两天朱颜和初见身体都好多了。陈天昊准备送朱颜回老家，而初见直接坐车去出发地。

        朱颜由于这次的事情，身体有些损伤，已经没办没办法继续进山了。

        临行前，朱颜再也控制不住自己，他拥抱了初见，并说，“我这条命是你救的，……”

        朱颜还没说完，初见就接着说，“我这条命也是你救的。从此以后，我们都要好好地生活。”

        朱颜重重地点点头，先坐到车上，给陈天昊和初见留下私人时间。

        “要照顾好自己，我在家里等你。”

        “多吃饭，多喝水。”

        “好好睡觉，多想我啊。”

        ……

        初见就这样静静地听陈天昊唠叨了好几分钟。

        陈天昊说一句，初见就点一下头，等陈天昊说完了，初见说，“你也要照顾好自己，不要熬夜。”

        陈天昊笑着点了下初见的鼻子，突然严肃地趴在他的耳边说，“不要随便跟别的男人拥抱。”

      初见只觉得耳根发热，陈天昊却一脸“我在教你”的得意样。

      初见马上点头，微微地笑。陈天昊拥过初见快速地在初见的脸上，啄了下。

      初见反应过来时，陈天昊已经上车，挥手道别。

      陈天昊本来是要等初见上车才走的，但是初见担心朱颜的身体状况，还是让陈天昊先走了。

      过了一个月，这次图书室援建活动圆满完成了。

      初见觉得，他们周围总是有些人，他们生活的重心是为了公益。他们是一群真正可爱善良的人。李乐年纪也不小了，却一心扑在支教事业上。他的内心一直以来都是富足的。虽然他看到女孩子还是容易脸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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