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真假

孟陆离送赵文营出了政事堂便有属下来报孙其中去了长公主府的事，当听闻孙其中在高沉星面前一丁点便宜没占到，反被高沉星扣下了一个大不敬的罪名赶出了长公主府时，孟陆离面上浮现一丝笑意，并未多言转身回了政事堂。

        是夜的长公主府内，二人用完晚膳饮茶之时，高沉星主动开口询问道：“王爷打算如何处理孙尚书之子孙茂？”

        “软软，过来。”孟陆离并未直接回答，只顺势拉过高沉星的手。

        高沉星跌坐在孟陆离怀里被他搂住，即使两人早已足够亲密，但这种突如其来的亲昵接触依旧会让高沉星脸红：“王爷，我在认真与你说话呢。”

        孟陆离捏着她柔软修长的手指问道：“白日里孙其中来找过你了？”

        “王爷知道了？”高沉星虽这样说着，但也丝毫不意外，“孙大人虽说是以代孙茂赔礼的缘由来的，但话里话外都在给我设套。”

        孟陆离见她若有所思的模样，问道：“害怕被人知晓你我的关系吗？”

        高沉星本欲摇头，忽而又望向孟陆离，眸中闪过一丝狡黠：“若我说害怕，王爷当如何？”

        孟陆离轻笑：“那我只能把孙茂完好地送回孙府了。”

        虽然只是玩笑话，但高沉星丝毫不怀疑孟陆离真能一句话便将孙茂给送回孙府，她反握住了孟陆离的手，一如上元节那晚一般与他十指相扣，高沉星的眼眸里映出了近在咫尺的孟陆离，她道：“以前确实有过害怕与担忧，然而那日王爷牵着我穿过街巷走过人群，我便觉得不是很怕了。”

        孟陆离单手托住她的后脑，二人额头相抵，孟陆离在她唇角落下一吻：“我怎不知殿下何时这般会甜言蜜语了？”

        “那王爷喜欢吗？”高沉星莞尔，主动再次亲吻上了孟陆离，她感受着孟陆离的炙热与温暖，沉迷在这份似真似假的柔情蜜意中，她看不清孟陆离的心思，甚至连自己心中的几分真几分假也渐渐变得模糊了起来。

        良久过后，待空气中的温度渐渐恢复了正常，孟陆离轻抚着过她姣好的面容，与她道：“软软，你可知闲言碎语在绝对的掌控权面前根本不堪一提，所以无论何时你都不需要害怕。”

        高沉星很想反问他，若我以后身边没有了王爷，是否也能这般无畏？但她又有些不舍得打破此刻的温存，终究只是窝在孟陆离的肩头轻轻点了点头。

        大理寺的监牢内，被关押了数日的孙茂终于认清的此刻的现实，蜷缩在牢房一角即使没有人再堵住他的嘴，也不会如之前那般大吼大叫，甚至在周晏宁命人打开牢房时他还无意识地往后瑟缩了一下。

        周晏宁居高临下地看着与之前判若两人的孙茂，开口道：“孙公子，准备回家了。”

        随着周晏宁话音落下，原本已有些万念俱灰的孙茂猛然站起了身子，甚至还因为动作过快差点儿摔倒，他的眼里燃起了一丝希望的光亮：“真的吗？是我爹来接我了吗？我就知道我爹不会丢下我不管的……”

        周晏宁面带微笑，望着眼前的孙茂道：“只不过在孙公子回府之前，本官还得送给孙公子一点儿东西。”

        周晏宁给一旁的狱卒递了个眼色，两名狱卒立刻上前拖起孙茂朝最里侧的牢房走去，听着身后传来的惨叫声，周晏宁转身走出了大理寺监牢。

        在孙茂被关进大理寺的第十日，孙家终于收到了大理寺通知他们去监牢接人的消息，然而孙家人收到消息时有多高兴，接回人时就有多悲痛欲绝。

        孙其中是派了次子孙仪去接的孙茂，孙老夫人与孙夫人在孙仪一出门后便坐立不安地等候在了院内，孙其中虽嘴上不言，心中却是直打鼓，自己在大理寺与长公主府皆碰了壁，本以为孙茂如何都得在大理寺待上数月方能出来了，孰料这才没几日便收到了大理寺放人的消息，事出反常必有妖，孙其中难免忧虑。

        当他看见孙仪哭丧着脸命人从马车上将孙茂抬下来时，他的忧虑也得到了验证，大理寺来送人的侍卫道：“孙尚书，令公子在牢狱中与其他犯人发生了冲突被打伤，周大人已经让大理寺的郎中给他治过伤了，孙尚书若不放心可以再请其他大夫给令公子医治医治。”

        孙夫人闻言已顾不得身份，直接冲了过来，瞧见昏迷不醒的孙茂，她指着大理寺的侍卫怒道：“人是被你们抓去的，也是在你们眼皮子底下受得伤，我儿若是有个三长两短，你们都不得好死！”

        被派来是侍卫显然并非寻常人，他冷眼看着孙夫人的癫狂状，道：“令公子去年强抢民女，行不轨之事后将人打死，后被那名女子的丈夫告至官府却又被保了出来，不知夫人可还记得此事？”

        孙夫人红着眼瞪着那侍卫说不出话。

        那侍卫继续道：“与令公子发生冲突的犯人正是那女子的丈夫，若属下没记错，当初还是孙夫人您娘家兄弟以纵火罪将他送进来的大理寺监牢，夫人您没忘记吧？”

        待大理寺的人离开后，孙其中也顾不得找周晏宁算账，赶忙找来了大夫给孙茂看伤，然而在连着三个大夫的诊断后，皆道孙茂右胳膊与左腿被打断，且□□遭到重创，以后恐都不能人道了。

        孙老夫人在第一个大夫这般说完便已直接晕倒，孙夫人则在一旁嚎哭不止，孙其中看着自己素来疼爱的嫡长子，面上恨意必露。

        此时的孙茂已辗转苏醒，待醒来后看见自己的爹娘，他立刻痛苦道：“爹，娘，你们要为我报仇啊！儿子好恨啊！”

        隐忍至此的孙其中再也难掩心中怨恨，咬牙切齿道：“孟陆离我与你不共戴天。”

        一直在旁陪伴的次子孙仪将父亲的表情尽收眼底，待孙其中不忍再看孙茂惨状独自走出了院子去了书房后，孙仪让人泡上一壶茶他亲自端着去了孙其中的书房。

        给他爹倒上一杯热茶后，孙仪不无痛苦道：“爹，您对陛下鞠躬尽瘁忠心耿耿，此次兄长为孟陆离所陷害，太后与陛下不仅不站在您这边，还眼睁睁瞧着兄长落得此般田地，儿子着实为兄长痛心，也着实替您感到不值啊。”

        孙仪此言又何尝不是孙其中此刻内心所想，他现在的心中充满了怨恨，他恨孟陆离，恨高沉星，亦恨冷眼旁观的太后与懦弱无能的陛下。

        孙仪乃是孙其中妾室所生的第二子，从小不似孙茂那般受宠，这也使得他将琢磨人心这件事练习得得心应手，孙仪本就一直看不惯孙茂不学无术却又享受着孙家所有的资源，如今孙茂出事，他内心窃喜，所以他必须利用他爹此时的怨恨让他爹从此与他站在一条线上。

        于是孙仪借机与孙其中道：“儿子今日算是看清了，太后与陛下都靠不住。”孙仪颇为愤慨，似乎真的只是一个在替兄长与父亲打抱不平的毛头小子，他压低声音控诉道，“既然孟陆离能摄政称王，为何我们孙家不能？”

        孙其中在最初的意外过后只是沉着脸，并未开口驳斥。

        孙仪见状又附耳在孙其中耳边低语了几句，眼看着孙其中的情绪由震惊转为跃跃欲试，孙仪知道孙其中这是心动了。

        果然，他听他爹道：“既然是他们待我不仁在先，便休怪我不义在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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