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巧合

　　姜宝玉声音比较大，周围的人都一下朝这边看过来，其中也包括姜元慧和姜荣喜。
　　可姜宝玉却没顾上那么多，而是继续揪着那小宫女的领子问道：“你刚说谁是我阿姐的师父？”
　　“你阿姐？”小宫女也是皱了下眉，面露不解。
　　她虽然还是小宫女装扮，但那是因为还没有通过女官选拔的考试，实际上已经有十六岁了，个头比姜宝玉还要高些，是如今尚服局里年纪最大的小宫女。
　　这样当众被姜宝玉揪着脖领子，她真是既不舒坦又没面子。
　　“我又不认识你阿姐，又怎么知道谁是她师父，不过话说回来，你还不快放手吗？”
　　立时有昨天见过姜宝玉跟着姜元慧进宫的人认出了姜宝玉，走过来凑到小宫女耳边说道：“雨花姐姐，这位是姜家昨天刚送进宫来的小宫女，听说是姜宝珠的亲妹妹来的。”
　　小宫女雨花一听，当即看向不远处正往这边走过来的姜荣喜和姜元慧，立时也害怕了，费力从姜宝玉的手中挣开衣领子，退到一边去整理道：“那又怎样？如今姜宝珠的师父毒害贤妃娘娘东窗事发，我说她两句又哪里不行了？”
　　“你说什么？”
　　“宝玉。”
　　姜宝玉还想跟雨花追问两句，姜荣喜人已经走了过来，叫住她的同时，也看向了其他人，目光所到之处，无一人敢抬头。
　　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恢复了规矩的站姿。
　　姜荣喜于是走到了姜宝玉的身边，转过身来面向大家站着，道：“朝廷的通缉告示既然已经下达，李氏便不再是我们的同僚，而是罪人，不论你们中的谁从前与她有什么交情，都不得私藏包庇，有任何线索，都要第一时间报告给本尚服，听懂了吗？”
　　“是。”众宫女异口同声。
　　姜荣喜于是点点头，又看了一眼身边皱眉站着的姜宝玉，继续说道：“近日宫内采选小宫女，稍后会有一批被分来咱们尚服局，雨花——”
　　“在。”
　　雨花上前一步。
　　姜荣喜于是又道：“你去门口候着，人一到，就带去小宫女教习所学习宫规。”
　　“是。”
　　雨花说着，又看了姜宝玉一眼，并没有立即走。
　　姜荣喜则也冲着姜宝玉道：“愣着作甚？还不快跟着去？”
　　姜宝玉“哦”了一声，下意识又看向告示上的那张画像，这会儿告示牌前的人都散开了，正好将画像露出来，姜宝玉看清后却是一下惊住了。
　　这不是——昨日进宫时，在御道上拽住她的那个宫女吗？
　　“难道这个人就是阿姐的师父？”
　　姜宝玉只觉得五雷轰顶，才刚知道她阿姐有师父，这个人就成逃犯了？
　　这特么是什么机缘巧合？
　　要不是她了解姜宝珠的品行，都快以为这一切都是别人设计好了的。
　　“姜宝玉！”
　　雨花等得有些不耐烦了，不觉在前头叫了姜宝玉一声。
　　在所有的小宫女中，她最看不上靠关系上位的姜家人了。
　　尤其最讨厌根本就不受姜家庇佑还总是自视清高的姜宝珠。
　　可她好像天生有吸姜体质，昨天刚处理了一个讨厌鬼，今天就又来了一个。
　　而且今天这个讨厌鬼，刚还扯了她脖领子，叫她当众出丑了！
　　“还不快跟上来？耽误了正事儿，纵使你是姜家人，也一样没有好果子吃！”
　　姜宝玉无奈呼出一口气来，又最后看了一眼告示。
　　李氏出逃，后宫司衣司的人又都被大理寺抓了，如今想要知道姜宝珠失踪的真相，唯有指望姜宝珠藏在文书库的日志了。
　　姜宝玉这样想着，便跟着雨花走了。
　　姜宝玉走后，姜荣喜又吩咐其余人各归其位，准备开始今天的工作。
　　姜元慧则焦急地上前询问道：“姑母，那个女人怎么会突然逃走了，这下该怎么办？”
　　姜元慧话还没说完，就被姜荣喜瞪了一眼，不敢说话了。
　　姜荣喜则轻哼一声道：“怎么？老对手突然消失，倒让你不自在了？这个时候，姜司衣更应该早点带着宝银过去，帮陈尚服解下燃眉之急才是，就别再继续杞人忧天了。”
　　往尚服局门前去的路上，雨花一直拿话在敲打姜宝玉。
　　“想必你也看得出来，我的年纪比你大很多，算是小宫女中的绝对前辈。所以姜尚服也十分器重我，小宫女的大小事物，都会叫我来处理。”
　　见姜宝玉没有回应，雨花又将下巴扬得老高，故意抬高了嗓音继续道：“所以你要记住，像刚刚那样当众扯我衣领子的事，以后绝对不能再发生。
　　不然就算你是姜尚服的亲侄孙女，我也会秉公处理，按照以下犯上的罪责惩戒你的！”
　　姜宝玉一直在后面打量雨花，她穿一身很旧的宫装，身上并没有什么多余的点缀，刚刚与她近距离接触时，也看得出来她没用什么胭脂香粉。
　　而且这么大年纪了还只是个小宫女，姜宝玉猜测雨花的家室一定不是很好。
　　不知道要是给她些好处，能不能收为己用。
　　但她也知道不是所有的穷人都能被钱财收买，所以决定试她一试。
　　于是她从宽袖里掏出荷包，取了一颗银锞子来，滚到了雨花前头的路面上。
　　大约是说话时下巴扬得太高了，雨花并没看脚下的路，竟直接踩在那银锞子上头，脚硌的生疼，忍不住叫出了声来。
　　但她不想叫姜宝玉看笑话，立马捂住了嘴，提起裙子低头看向脚下，竟是一眼就瞧见了姜宝玉扔过去的那个银锞子，登时就圆了一双眼，将裙子立时放下把银子盖住了。
　　随后她抿着嘴唇蹲了下去，一边伸手去脚底摸那银锞子，一边尴尬地笑道：“是今年新做的鞋，稍稍有些大了，走两步就要提一下，回头得再垫一层鞋垫才好。”
　　姜宝玉一直在后面看着这一幕，忍不住勾起了唇角，却并没有立即出声。
　　只是在雨花以为自己骗过了姜宝玉的眼睛捡到银子，回头催促她继续跟着走的时候，掂着手里的荷包笑道：“哎呀，也不知道是谁掉的荷包，里面好多银锞子呢。”
　　雨花的心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儿，明白自己一定是给姜宝玉耍了，不然那么大的荷包掉地上，她怎么可能没看见？
　　这分明就是姜宝玉自己的银子。
　　只是她还没来的及说什么，姜宝玉竟然将整包银子都给了她，笑颜如花地道：“我可不敢留着，不如全留给雨花姐姐处置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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