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一章 信封

　　姜宝玉被车夫托着爬上周家墙头，就瞧见眼前两个身高八尺的黑衣护卫，正拿剑抵着穆桂的脖子，见她上来，穆桂还仰头唤她。
　　“不赶紧下来，愣着作甚？想留为师一人在此不成？”
　　姜宝玉：“……”
　　是啊，你来打我啊。
　　可她根本来不及反应，就被其中一个护卫给拽了下去，五花大绑，将两个人带到了周老太君的床榻前。
　　老人家虽然躺在床上，但气色看着却挺好的，一点都不像是命不久矣之人。
　　这会儿瞧见穆桂和姜宝玉被人推进来，说是在后院翻墙进来的，身上有皇帝的令牌。
　　老太太有些哭笑不得。
　　“好啊，好，要不是我那干儿子当年对这两个护卫下了死命令，叫他们只听令我一人，如今老身怕是连这一处安身之所都不能守护，想要安安静静地死都做不到了。”
　　老太太苦笑几声，忽又提起了些精神，叫人给她扶着，靠床坐了起来，打量着穆桂与姜宝玉二人道：“好呀，就让老身看看，我那个好有本事的干儿子给老身带了什么与众不同的丧礼吧。”
　　谁知听了这话，跟着一起过来的老管家脸色更难看。
　　“回老太君，没有礼物，就一个竹篮子，里面尽是些剪刀针线之类的，几乎是空着手来的。”
　　“空手来的？”
　　周老太君皱了下眉，又道：“可是因为翻墙进来，所以还没来得及带进来？”
　　老管家于是又道：“外面的车夫也已经抓到了，车上亦是什么都没有。”
　　“真是空手来的？”
　　周老太君诧异，很快又哈哈笑了起来，笑得脸上的血色都又多了一些。
　　姜宝玉在旁边瞧着，越发有些看不懂，忍不住便道：“老太君也真是奇了，一口一个干儿子的叫着皇帝，却又盼着皇帝送来的礼物，这天底下哪有母亲就要不行了，做儿子的来送丧礼的道理？”
　　姜宝玉不是一时冲动才说了这些话的，她也有一番深思熟虑。
　　她虽然是第一次见周老太君，但先前在门外瞧着管事嬷嬷传老太君的话，发现她无论是对皇后还是对太子，说起话来都是只有婆媳和祖孙而没有君臣。
　　且观陈尚服和姜元慧的反应，竟也一点不觉得奇怪。
　　说明周老太君就是这样直来直去的性子，这样的人，也必定喜欢与她一样直来直去不卖关子的人。
　　与其把疑问装在心里私下菲薄被她听见，倒不如直接说出口，兴许赌一把，还能让她另眼相看。
　　果然姜宝玉此话一出，周老太君的目光立时就落到了姜宝玉身上，还抬手制止了正要教训姜宝玉的管家。
　　“好一副尖牙利齿！只是他要不是来送礼，又派你们两个来干嘛？来看看老婆子我死了没有？咳咳咳！”
　　周老太君火气上来，便开始控制不住地咳嗽，周边侍女立时送上帕子，没一会儿便接下一口血来。
　　也只有亲眼瞧见了那血帕，姜宝玉才清楚地意识到周老太君果真是将死之人了。
　　等到周老太君咳得没那么厉害，平静了一些之后，姜宝玉才继续说道：“老太君说的对，但也不全对。
　　皇帝派小女和师父来，不止是为了看老太君死去，更是要让我们好好的陪着您走完最后一程，让您没有遗憾，有尊严地离去。”
　　要是换做别人，听到姜宝玉这番话，非得直接气死，顺便还要把她一起带走。
　　就连穆桂都觉得姜宝玉说话太大胆，忍不住皱起眉头，偏头瞧她。
　　可周老太君却咯咯笑了起来，看着姜宝玉的眼神都温和了许多，忍不住伸手指着姜宝玉笑道：“你这小丫头，是哪找来的？哈哈哈，胆子比天还大，你可知道就是皇帝本人也不敢在老身面前这样说话？”
　　“老太君，您身子不好，要多保重啊。”
　　穆桂的声音一出来，周老太君的视线又立时转移到了她的身上。
　　“是你？”
　　几乎没回忆多久，周老太君的眸中便立时有了喜悦的亮光。
　　“你什么时候又回宫做事了？啊哈哈！老身早该想到的，如今荣喜已经不在了，宫里做事的，还敢爬墙进老身家门的，不是你还有谁呢？”
　　老太君难得高兴，穆桂的脸上便也跟着有了些笑容。
　　“老太君，下官把荣喜的孙女给您带来了。”
　　“荣喜的孙女？”
　　周老太君一听，忙的看向姜宝玉，恍然道：“我就说呢，原来竟是荣喜的孙女，快过来，让老身好好瞧瞧。”
　　姜宝玉一脸懵逼，怎么这位老太君还跟自己姑婆有些渊源呢？
　　她连忙看向穆桂求解，穆桂只是扯唇冲着她笑，却并不叫她上前，而是对周老太君笑道：“老太君，在此之前，下官还有几句话要对您说呢。”
　　老太君一瞧穆桂神色，又联想她来这儿的原由和时间点，忽的也明白了什么，脸上笑容渐淡，立时对左右吩咐道：“你们都出去吧，老身与穆尚服单独说会儿话。”
　　说着，她还又笑眯眯看向姜宝玉，只觉得她与小时候的姜荣喜十分相像，不禁又多喜欢她几分。
　　“给这小丫头弄些好吃的，怪瘦的，别耽误她长身体。”
　　管家瞧了姜宝玉一眼，虽称不上胖，但也绝不算瘦，分明就是正常身材。
　　老太君这八成是把姜宝玉当成是亲近的晚辈，产生了祖母心理。
　　不过主人既然吩咐了，他们这些做下人的便要听命行事，遂他便走过来，把姜宝玉领出去了，还把其他人也一并从老太君的院子里支开了。
　　寂静小院，白色的窗纱中，传出老妪惊讶的声音。
　　“你说荣喜不是病死的？”
　　“你给老身说清楚，这到底是什么回事？”
　　“老太君息怒，这个时候，您千万要稳住心神，不然下官不敢再说下去了。”
　　老太君伸手在胸前抚了两下，尽力平复心情，等她脸色恢复了血色，不再喘了，穆桂才从怀里掏出一封信来，给周老太君递了过去。
　　“这是荣喜出事前给我写的信，为了掩人耳目，她是用炭笔写在信封内里的，这还是从前我们三个跟着老太君做事时，您教的法子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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