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凡尘事

明镜以小院子是她哥哥生前买下的地产为由打消了马大娘心中的疑虑。

        她请了两个仆人收拾院子，又为房间里增添了些新物件以后名正言顺地在这里安家落户。

        小镇里来了新的住客，很快被其他人都知道了，明镜性格直爽又出手阔绰的样子很快的融入了这片小天地。

        在凡世的日子对于明镜这个修仙者来说过得很快。毕竟她一个闭关的功夫人间就已经过去了数十年，更何况是在人间生活。

        在马大娘和邻居们的热情指导下，清一还算正常的被明镜养大变成了一个小小少年郎。

        即使只有十四岁，他的模样也是十分的俊秀可人，只可惜是个瞎子，不然得迷倒多少少女的芳心。

        又是一个平凡的早上，明镜睁开眼看到的就是熟悉的不能再熟悉的稚嫩面庞，由衷发出这几年越发频繁的感慨。

        长得真好看！

        清一的模样用明镜的心里话来说那是迎合人美审美极致的完美。即使现在尚还青涩，但那眼睛那眉毛那嘴巴，甚至五官骨相，皆是相辅相成构建出一个赏心悦目的宛如画中人的面庞。

        看着自己带大的孩子长得越来越好漂亮，也是件特别有成就感的事情。

        “阿镜。”

        少年慵懒而清冽的声音轻轻响起，清一的作息时间很规律，只要明镜醒了他就会马上醒过来，然后习以为常地喊她的名字。

        这还归咎于某个粗心大意不靠谱的大人，某天回到清师虚办事结果忘记了家里还有个小孩。结果小孩醒了发现床边没人，无论怎么喊也没有人，以为自己被抛弃了自闭了整整一个星期。

        于是后来就有了一定要和明镜一起睡觉的习惯，以及确认她是否还在。

        虽然明镜平时和邻居之间聊天的时候都会避开他的身世不谈，但是明镜不知道他自出生时起就已经开始有记忆了。

        他看不见不等于听不见，一直到明镜教自己写字说话的时候，清一便开始陆陆续续回想起过去听到的那些事情。

        然后清一便清楚的知道明镜不是自己的亲生母亲，也不是邻居口里说的什么姑姑。

        而自己也不是什么小公子，他是被亲生父亲冠着别人的名号扔给明镜的累赘。所以他不愿意听明镜的话叫她阿娘，更不愿意听别人的话叫她姑姑。

        他叫她阿镜，就像她给自己取得名字一样，这是专属于他自己的。

        “清清早上好。”

        明镜看着睡意还没褪去的少年宠溺一笑:“要不要再睡会？”

        “不了，早课若是迟到先生会生气的。”

        小少年从床上爬了起来，像个小大人一样一本正经地对明镜说完，取下床头挂着的衣服自己慢条斯理地一件一件穿好。

        明镜自然也没有赖床的习惯，速度从床上爬了起来穿好自己的衣服，帮清一整理好衣服歪歪扭扭的造型。

        此时小院子里的仆人已经忙碌很久了，见明镜拉着小少爷的手出来了，便马上将早餐布置好。

        明镜一边给清一夹菜，一边说些自己见过的有趣的事情，气氛融洽，岁月静好。

        “在学堂要和同学们好好相处，尊师敬长，莫要与他人起冲突，若是想和朋友出去玩得先和我说一声。”

        不知不觉的明镜已经带着他来到了学堂门口，尽管说了很多遍了，但是明镜每天还是会不厌其烦的叮嘱。

        “明小姐。”

        说话的是穿着灰蓝色长衫书生模样的青年男子，他手上那些一本书款款走了出来，眼底有着藏不住的笑意。

        此人名字叫季松书，二十有六。他寒窗苦读十余年中了举人，但因为性格刚正不阿见不得官场的乌烟瘴气，于是毅然辞官回乡当了教书先生。

        当教书先生赚不了几个钱，他的学堂快支持不下去的时候还是靠着明镜的接济才得以存活下来。

        “季先生，”明镜跟他回了个礼道，“我家清清就麻烦您了。”

        “哪里话，季某还是托明小姐的照拂才能将学堂经营至今。”季松书客气回道，他看着明镜的脸心里莫名有些开心，每天和她在这里说说话感觉人生就这样足够了。

        他打听过明小姐至今未有婚配，看她的样子应该也和自己相近，即便带着一个孩子，他也……

        季松书看着明镜莫名红了脸。

        “先生，该去上课了。”

        清一冷不丁的话打断了季松书的遐想，他有些心虚地低咳一声，假装看清一的样子。

        不知道明小姐对自己怎么看呢……

        “清清乖，放学后我再来接你。”明镜笑眯眯地揉了揉清一的脑袋。

        乖巧、懂事、聪慧、爱学习、又努力，不愧是自己一把屎一把尿带大的，真是人见人爱！明镜沉迷于养成早就把系统的任务抛之脑后了，她亲手搭建出来的温室怎么可能会让这个孩子变成坏人。

        “宿主请不要得意忘形。”系统听到明镜的话后小心提醒道，“任务目标的黑化不仅仅受环境影响，还有人格本来就具备的。”

        “只要我在，就决不允许他做坏事！”明镜胸有成竹地说。

        系统：宿主变娃控还有救吗？

        明清一是个盲人是大家都知道的事情，他虽然看不了字但是他有过耳不忘的本事。只要是先生讲的，他都能一字不差的记住然后背出来。

        在加上他长得好看，镇上的小女孩凡是到了读书年龄的都跌破了脑袋想进学堂和明清一一起读书。

        这就使学堂里的小男生在看不起他的基础上还恨上了他。

        明清一不喜欢讲话，也不爱走动。

        听说学堂是他姑姑的赞助下才能一直开着的，他姑姑家财万贯，是个真正不显山露水的富婆，明清一的不爱说话被一众小孩当成了大少爷脾气，看不起他们这些小老百姓家的孩子罢了。

        只要季先生不在，他们就围着明清一嘲笑他是个小瞎子。但是明清一不为所动，他好像听不到他们的声音像一尊不容亵渎的女菩萨。

        “不仅是个小瞎子还是个怪人。”每天这么烦他都不能让他眉毛动一下，王大壮觉得这样太无聊了。

        他羡慕明清一什么东西都是用最好的，又羡慕他这个瞎子有个无微不至的姑姑。

        明清一什么都不好，但是他有一个好出身，王大壮很嫉妒。

        他没有什么远大志向，就想以后能能赚大钱，像镇子里的麻老爷一样过最奢华的日子。

        但是他的志向却是明清一的起点，如果没见到过还不会心生怨愤，但每天都能看到那个讨厌的人，他不痛快也绝不会让明清一痛快。

        下课的休息时间，几个小孩又围在了一起叽叽喳喳的，陈秀秀听到王大壮的话马上站出来娇里娇气地说：“王大壮，你又在说清一哥哥的坏话。”

        “不过是个瞎子，有什么好维护的。陈秀秀替他这个瞎子说话，你看他这个样子有半分感激你的？”王大壮又和其他几个小孩一起起哄道。

        “对啊对啊，人家可是大～少～爷～怎么可能会理你！”

        “陈秀秀你别热脸贴冷屁股了，真丢人！”

        明清一事实上连话都没和自己说过一句。

        陈秀秀在几个同学围着嘲笑下顿时觉得窘迫极了，她求救般地看向清一，但是对方仍是漠不关心的样子，仿佛与自己无关。

        “你们几个人欺负秀秀算什么本事，先生教我们要尊师爱友，怕是都吃到肚子里去了。”其他女生见状马上站出来为陈秀秀撑腰。

        “切，那还不是有些人天天左一个哥哥又一个哥哥的，老子不仅嫌耳朵吵还嫌眼睛烦。”王大壮丝毫没有让步的想法，气势汹汹地说。

        “就是就是，不就是一个瞎子，再怎么好看那以后还是瞎子！”

        “天天盯着一个瞎子真不害臊的。”

        几个女生见他们的话越来越难听听，气的脸通红。

        “你们也太过分了！”

        “我要去找季先生评评理！”

        见女生要去找季松书，男生们就急了，如果季松书知道了他们天天欺负明清一，他们哪有好果子吃。

        于是几个人马上将女生们围住嚷嚷道：“你们羞不羞，说不赢我们就只会找季先生告状！”

        “羞羞脸，羞羞脸！”

        “那你们成天欺负清一哥哥看不见就好意思？”陈秀秀眼泪边说边掉。

        “不就是个瞎子有什么好维护的，如果不是他姑姑出钱，他还能坐在这？”王大壮不依不饶地喊道，看到女生们这么维护明清一他心里更厌恶了。

        “如果不是明姑姑资助学堂，哪还有你坐在这？”女生里的蒋丽丽也马上回怼道。

        这马上戳到了王大柱的痛处，他想也不想大声犟道：“就算有钱怎么的，还不是嫁不出去！小心你们和她一样变成没人要的老姑娘！”

        “老姑娘又怎么样！我蒋丽丽就算变成老姑娘也不会嫁给你这种欺软怕硬的人！”

        “啪”的一声在突然变安静的教室里响起，众人吓了一跳以为是季先生来了。

        没想到声音来源于明清一，他好像不小心把课桌上的书扫到地上了，从座位上站了起来打算去捡。

        陈秀秀和蒋丽丽几个女生一看，顿时连王大壮说了啥都忘了，连忙簇拥过去帮清一把书捡起来，用手绢擦干净再递给他。

        季松书这时走了进来，看着都上课了还没坐好的学生们疑惑地问：“上课了还都围成一堆干嘛呢？”

        王大壮见季先生来了马上怂了，暗暗瞪了一眼明清一后马上回到了自己的座位上。

        学堂里的学生也都老老实实地坐了回去，仿佛什么都没发生的样子。

        清一若无其事地把自己手里捏碎的笔杆藏进了袖子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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