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分歧

第二天一大早，还没等明镜送清一去学堂，门外一个鬼鬼祟祟的小身影就吸引了她的注意。

        明镜给清一夹好菜后，只说是去为他准备行囊，然后便翻了后墙，与那个小身影对上了眼。

        小孩哪能想到会有人从围墙后跳出来，还好巧不巧就出现在自己眼前，她当即被吓了一跳坐倒在地。等看清翻墙的人竟然是明镜，幼小的心灵深深被震撼了一番，明姑姑为何会翻墙？

        明镜看清了来人的模样，认出了她是镇上卖豆腐的陈大娘家的大姑娘陈秀秀。

        陈秀秀今年也就十岁出头的模样，她穿着一身绣着黄花的布衣，头上一对双丫髻上绑着嫩黄色的缎带，这身打扮与她的性子十分相搭，是那种单纯又天真的可爱。

        会不会是清一的朋友呢？明镜想到。

        平时上下课接清一的时候，也最属这位小姑娘活泼热情，反倒今天在自己院子外唯唯诺诺起来了呢？难道是想和清一一同上课，但有点害羞？

        见小姑娘被自己吓到了，明镜蹲了下来将陈秀秀从地上扶了起来温柔道：“你是陈秀秀对吧？你是不是来找清一的呀？”

        陈秀秀没有想到明姑姑竟然会记住自己的名字，她有些激动和开心地点了点头，刚才被吓到的恐惧也瞬间抛掷脑后。

        她从没有想过自己有一天能和这位温柔又大方的明姑姑说话。

        无论是镇上还是县城里的有钱人都是一副高高在上的模样，只有明姑姑不仅有钱还对镇上的人都好，不仅让镇上像自己一般的小孩子全都读上了书，还会温柔地和自己说话。

        想到这里，陈秀秀更坚定了自己要将自己昨天的事情告诉明镜的决心。

        她小心翼翼地拉着明镜的袖子，嗫嚅道：“明姑姑，我是来找您给清一哥哥做主的。”

        小丫头不知道是气的还是害怕的，还没有开口说眼里就续上了泪水：“昨天清一哥哥不是自己不小心摔倒的，他是被王大壮推倒的！”

        明镜没有想到自己还没有开始查这件事情，真相就直接送上门来了，那个王大壮她也记得，是个性子顽孽的小孩。只是平日里也不见清一和他有过摩擦，他又有什么理由把清一推倒呢？明镜的眉毛不由自主地皱了皱。

        “秀秀，你不要着急，慢慢说。”明镜将手帕拿了出来给小丫头把眼泪擦干净。

        只听陈秀秀哽咽道：“昨天季先生本是想送清一哥哥回家的，但是清一哥哥执意要等您来。卖鱼的阿翁找季先生有事情，我便和季先生说我陪着清一哥哥等您，只是我中途上了个如厕便看到清一哥哥已经跌倒在了学堂外，王大壮他也站在那里。”

        “王大壮上课的时候就因为清一哥哥的事情和我们吵了一架。我没有想到他会在放学后把清一哥哥的手给弄伤了。”陈秀秀显然被昨天看到的场面给吓到了，她解释起来并不清晰，虽然断断续续的，但是也足够让明镜明白。

        明镜友好地摸了摸陈秀秀的头，从口袋里掏出了几块甜点，说：“谢谢秀秀能及时告诉我，清一在学堂能有像你这样的朋友我很开心。”

        “时候也不早了，等会要不要和我们一同去学堂？”

        陈秀秀本是不想要甜点的，但是无奈甜点的诱惑力太大了，她含着眼泪把甜点拿在了手上。

        明姑姑说我是清一哥哥的朋友，明姑姑说我可以和清一哥哥一起上学，这可能是陈秀秀这些年来最开心的一句话了。

        陈秀秀的脸红红的，她羞涩道：“能和清一哥哥在一个学堂里上学，我也很开心。”

        但是身为一切事件发生的主人公清一却高兴不起来。

        明镜去收拾行囊，收拾收拾着就说他的朋友来找他一同去上学？

        清一心里从来就没有朋友这一概念，尤其是在听到专属于他的明镜要带着另一个不认识的小孩一起上学的时候，他的脸色一瞬间变的漆黑。

        不经意瞥到清一神情的仆人被吓了一跳，当他在定睛一看的时候，清一还是那个表情木木的小少爷。

        可能是看错了，仆人挠挠头又继续做自己的事情。

        “清一哥哥的手好了吗？”完全不知道自己很碍事的陈秀秀试图和清一拉近关系。

        见清一没有回答，明镜只当是他一时不适应，代替清一回答道：“不是什么严重的伤，昨晚就好了。”

        “我以后能经常和清一哥哥一起上学吗？”陈秀秀走在明镜的身旁瞧不见清一的神情，她满怀期待地问明镜。

        “可以。”

        “不行。”

        截然不同的回答让陈秀秀楞了一下，说可以的是明镜，不可以的是清一。

        在听到清一拒绝自己的时候，她觉得脸有些烫。

        陈秀秀落寞地低下头想，确实像清一哥哥这么好看的人，自己能和他在一起上学一次就已经很满足了，怎么能奢求以后总是这样。

        明镜看到了陈秀秀的窘迫，她觉得清一现在的性子虽然纯良但是还是有些孤僻。

        虽然自己也知道孤僻的原因是因为他身体上的缺陷，但是清一长大了，也该是时候教育他人与人之间的相处方式了。

        明镜想到，总不能让他一直在自己身边吧，清一以后也要娶妻生子的，她的首要任务可就是要清一能安稳地过好这一生啊！

        “清清，秀秀是你的朋友，作为朋友就要友好相处，你不能太任性了。”明镜对着清一勋勋诱导，“朋友是可以一直陪伴你的，你们以后可以一起聊天，一起上学，以后你还会拥有更多的朋友，就再也不用孤单了。”

        秀秀？为什么叫别人的名字也是这样的亲切？

        清一第一次听到明镜这么亲切地称呼除了自己以外的人。那种压抑在内心深处的占有欲和嫉妒再次沿着心脏攀援而上，让他压抑地喘不过气来。

        他低着头的脸上笼罩着一层层阴云，脑子里嗡嗡作响，一直回响着明镜说的让他和别人走。

        清一不由紧张地握住明镜的手，仿佛下一秒自己就会失去她。

        她果然是对自己厌烦了吧，因为自己是个瞎子，是个什么都做不了的瞎子。明镜最近频频消失在他的世界里引起了他的巨大恐慌，明明自己昨天还向她示弱，她怎么能今天就忘记个干净？！

        “宿主，任务目标情绪不对劲，请谨慎应对。”系统的声音适时地在明镜脑海里响起。

        对于系统来说，明镜的育儿方式绝对都是最正常最正确的，但是目标任务可是毁天灭的主，在明镜之前已经淘汰了数不清的人了，又怎么会这么轻易地踏上正轨呢？

        明镜不知道自己只是想让他面向世界变得更加开朗的想法在清一的耳里被扭曲成了什么样子，她听到系统的提醒，才后知后觉地看向清一。

        “清清？”明镜不觉自己说的话有什么不对劲，她有点摸着头脑。

        前世精明如她，人际关系都相处的甚好，但是育儿方面却是真的零经验。是哪里说错了呢？明明每句话都是正常的。

        她只能轻轻呼唤少年的名字，想听他所想。

        小小少年的脸上一片冰冷，他抿紧了自己嘴巴，握着自己的手还有些抖。明镜无奈地再看了一眼陈秀秀，可能清一是真的不想和别人同行，才会这样来表达自己的不愿意。

        “秀秀，抱歉哦。清清从小就不爱和别人打交道，但他和秀秀一样都是个好孩子。”明镜只能这样说缓解陈秀秀的尴尬。

        陈秀秀毕竟是小孩子，尴尬和窘迫来去都快，她对着明镜甜甜地笑道：“我知道的，明姑姑。不过您放心，只要有我在，我一定会保护好清一哥哥的。”

        见她可爱模样，明镜再次忍不住摸了摸陈秀秀的头，小孩子真可爱啊，自己收徒弟也要收这种！

        把两个小孩送到了学堂，站在门口等待明镜的季松书脸上满是愧色。当他瞧见清一的手臂竟然这么快恢复的时候，心中虽然很是疑惑，但是心里的大石头总算是放下了。

        “明小姐，对于昨天的事情，我很抱歉。是我一时疏忽，没有照看好清一。”季松书诚恳地向明镜低头道歉道。

        明镜知道他也有他的难处，更何况让自家清一受伤的并不是季松书，她的声音和煦并无责怪之意：“昨天也是我有事没有提前与先生说，让清一受伤的人我已然知道是谁了，海清季先生要好好管教一番。”

        季松书本以为是清一自己不小心摔倒的，听明镜这么说，竟然是自己学堂的学生做的好事？他不敢相信，但是学堂里的学生性子也有顽劣的，能做出这种事也许真有可能。

        身为师长的自己不仅没有第一时间得知事情的真相，还没有教育好自己的学生，季松书心中的愧疚更深，他觉得自己愧对了明小姐的一番信任。

        “还请明小姐告知我，我定将肇事者好好惩戒一番。”季松书再次低头道歉道。

        陈秀秀站在明镜的身边，她怯生生地抬头看着自己的老师，将事情的经过都说了出来。

        季松书一听到是王大壮做的，心里就大概知晓了当时是怎样的情形，对陈秀秀的话信了十成十。王大壮还有其他几个小男生向来在学堂里最爱吵闹，即使他再而三的强调要维持课堂秩序，尊师爱幼，但是他们几个却还是听不进去。

        他叹了一口气，大有恨铁不成钢的意思在。

        季松书抬头真挚地看着明镜说：“我一定会给明小姐一个完美的答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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