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第9章

虽然他放火烧了林衍的作业也受了处罚，但是只用付出去院子里跪两个钟头的代价，林衍则是哭得昼夜难分，手都快写断了才把作业重新赶了出来。

        梁正皓不懂东方璨的乐趣在哪儿，在他看来东方璨非常喜欢林衍，每次聚会都追着长辈问林衍在哪里。

        东方璨觉得梁正皓脑子有问题，这叫喜欢？他跟林衍相看两厌还差不多。

        没有找到林衍，吴琛又来纠缠，心情烦闷的东方璨提议去东区烂尾的楼里玩捉迷藏。

        站在烂尾楼下，东方璨说他负责找，让吴琛跟梁正皓去藏。

        吴琛开心的朝着烂尾楼走去，跟梁正皓商量躲在哪里不会被东方璨发现。

        “如果我一个小时还没找到你们，就回家里集合。”东方璨看着手表，差不多一个钟头以后就该准备吃晚饭了。

        梁正皓不信东方璨，他太了解这位恶劣的邻居，根本不会玩这么幼稚的游戏，他喜欢做的事情只有爬树抓蛇吓唬自己。

        果然，梁正皓上了烂尾楼以后就看见东方璨在平地里故意发出了倒数的声音，吴琛更兴奋地朝着顶楼跑去，把自己躲起来。

        然后，东方璨看了眼时间，转身走了。

        他目的只是想甩掉梁正皓和吴琛两个粘人精，这么美好的下午就该用来睡午觉嘛。

        吴琛问梁正皓：“哥哥上来了吗？”

        梁正皓回：“没呢，你藏好，我去看看他。”

        傻白甜吴琛信以为真，根本想不到这两个人把他甩在烂尾楼里自己回了家。

        东方璨刚到家，看见梁正皓也回来了。

        他们对视一眼，场景有些尴尬。

        “呃……”东方璨抠了抠头：“我要睡午觉。”

        梁正皓跟在他后面：“我也要睡午觉。”

        东方璨家里客房有好几间，不过因为外祖和大姨全家的到来，已经没有多余的房间了。

        他躺在床上，梁正皓睡在他身边，扭着身子开心地把他往靠墙的位置挤了挤。

        东方璨很烦：“你不能回自己家吗？你家就在隔壁。”

        梁正皓说困了，不想走。

        “哥哥身上好凉快，抱着好舒服哦。”第二性征都没开始发育的男孩子睡在一起并不会显得怪异，但是东方璨受不了这样亲昵的关系，他一脚踹到梁正皓腰上：“别抱着我，很热。”

        梁正皓被踹得吃痛，还是契而不舍的要抱着东方璨。

        东方璨吃饱就犯困，又出去走了那么大一圈，于是想着抱吧抱吧，随便他吧。

        他们午睡醒来已经五点半了，吴琛并没有回来。

        全家人质问他吴琛呢，东方璨摇了摇头，害怕得不敢讲实话。

        是他故意把吴琛留在烂尾楼的，按时间算吴琛早该回来了。

        他把吴琛弄丢了！？

        东方璨自欺欺人的想，或者是吴琛找不到回家的路，也或者真是个傻白甜，等不到自己还不知道回来。

        面对家长的质问东方璨不敢回答，长辈们又实在逼问得紧，梁正皓急中生智：“吴琛下午说他想去东区的烂尾楼看看，我跟哥哥要睡觉，没有陪他去，他可能自己去了。”

        东方璨机械地点了点头。

        大家子人急匆匆赶去烂尾楼，但是没有找到吴琛，只在楼里发现了一大摊血和打斗过后的痕迹。

        林奕平反应最快，第一时间报了警。东区烂尾楼附近没有监控，警方最后在附近民宅的加油站监控里发现了一辆路过的可疑车辆。

        那是三个社会闲散人员从废旧车库里偷的面包车，不知道他们今天到这边来干什么。

        如果他们的目的地也是烂尾楼，那和吴琛消失时间基本吻合。

        警方很快通过排查找到了新的监控，那三名闲散人员再出现在监控里是在四个钟头以前，直奔城西而去。

        派去烂尾楼的警察说，在烂尾楼的顶层找到了少量白色的粉末，可能是他们在x毒的时候被吴琛撞见，然后掳走了吴琛。

        东方璨看见他大姨整个人都像被抽走了主心骨，差点跪倒在了派出所里。

        不过好消息是，通过dna比对地上的血不是吴琛的。

        警方放大了监控，发现副驾驶的人身上有多处伤口，身上也沾满了血迹，警方决定加大对城西医院和诊所的排查。

        那天晚上所有成年人都睡不着，没人顾得上家里的孩子们，把他们哄睡以后大家聚集在客厅分析情况商量对策。

        没人注意到东方璨其实在装睡，他偷偷下楼去了隔壁，找到了同样失眠的梁正皓。

        梁正皓说，要不把实情告诉家长。

        东方璨不敢，如果他讲实话，他爸真的可能会杀了他。

        “吴琛会死吗？”这是他们首次针对生死展开谈话。

        梁正皓不知道，但他能感觉到东方璨的害怕，于是伸手抱住了发抖的人：“哥哥，你别担心，我会永远为你保守这个秘密。”

        凌晨，东方家的座机响了起来，在寂静的夜里显得格外刺耳。

        吴琛找到了，情况不太好。

        东方璨拉着梁正皓跑了出去，他挡在正要发动的车子面前，说想跟着一起去。

        “小璨，回去睡觉，乖。”他爸温柔地哄着，并没有注意他和梁正皓是从梁家跑出来的。

        “我不。”东方璨颤抖着哭泣：“吴琛是我弟弟，我要去。”

        林奕平看了东方璨一眼，眼神里带着欣赏。

        梁瑞谦敏锐的捕捉到了林奕平的目光，本来事情到这里就跟他没关系了，留下了除了因为跟东方家的私交外，也是想巴结林奕平，顺便看看跟吴家能不能开展一些合作。

        梁瑞谦拿出车钥匙，赶在所有人之前开口：“耗子，带你哥上车。”

        那三个确实是瘾君子，他们撞见吴琛的时候正嗨完，云里雾里见看到角落里钻出来个小孩，瞬间慌了神。

        吴琛浑身上下都是名牌，而他们正好最近手头紧，面对送上门的财神爷干脆一不做二不休，先绑了再说。

        没想到吴琛拼命反抗，挣扎间错手用他们刚使用过的玻璃瓶敲在了其中一人的头上。

        破碎的玻璃片插进了他的脖颈，那人的血溅了吴琛一身，就连他的眸子里都带了血。

        吴琛握住玻璃瓶不松手，又划伤了第二个人，挣扎了许久才被剩下的两人合力制服。

        面对死去的同伴，他们最先想到的并不是愤怒，而是事情发展到这一步更不可能放吴琛离开。

        他们把同伴的尸/体放上车，又把被打晕的吴琛塞进了后备箱。

        警方找到吴琛的时候还有气，但是因为受刺激过大，他把自己永远的封闭在了九岁的那年夏末。

        东方璨见到吴琛的时候，他的情绪已经稳定了下来。

        看见东方璨吴琛哭得委屈又悲痛，他不知道那天东方璨是故意抛下的他，他只以为他再也见不到东方璨了。

        吴琛扑在东方璨怀里，语言混乱的表达着心中的情绪：“哥哥……我好怕……还好，还好你找到我了……”

        东方璨不忍心告诉吴琛，他不是自己找到的。

        从那天以后东方璨再也不敢胡来，每次林奕平夸奖他是个好兄长的时候他都非常心虚，他内心深处见不得光的秘密，只有梁正皓知道。

        梁正皓想劝慰东方璨不是他的错，但是每次开口东方璨都让他别讲了，是他对不起吴琛。

        吴琛未满14岁，又是自卫杀人，根本不需要林奕平上下打点这件事跟吴琛也没关系，他作为受害者甚至可以反诉当事人的家属索要赔偿。

        但是吴家人放弃了这个权利，他们只想带着吴琛赶紧回澳洲。

        这件事以后吴琛再也没去过学校，他害怕人多的地方，也变得恐高，更不敢被单独留在密闭空间里。

        每年暑假吴琛都会来燕城找东方璨，寒假的时候东方璨也会提前回渝市，在姥姥家忍着性子陪吴琛玩小孩子的幼稚游戏。

        东方璨父母以为他终于懂事了，虽然那年夏天的事情对吴琛是个劫难，但是他们又病态地欣慰着儿子的成长。

        东方璨再也不欺负两个妹妹，他开始护短，不管是不是原则性问题，他都无条件的对两个妹妹好，就连梁正皓和林衍也不再有事没事去作弄。

        他陷入了对吴琛深刻的自责里，他只是喜欢胡闹，只是有些冷漠，只是想通过做些无关痛痒的小事情引起父母的关注。

        他从来没有想过真的去伤害任何人，更不是有意要毁掉吴琛的人生。

        梁正皓有些嫉妒：“哥哥，如果那天留在烂尾楼的人是我，你会像喜欢吴琛那么喜欢我吗？”

        被问的人蹙起眉头，就在梁正皓以为他不会回答的时候，东方璨慢慢开口：“不要做这种假设，耗子，永远都不要。”

        吴琛的事情发生以后东方璨老老实实上了四年学。

        他和梁正皓在初中再次分到了一个班级，所有人都能看出来他们的关系有多好，他们一起上下学，一起做功课，一起参加社会实践。

        东方璨还是不爱说话，面对很多主动来找他讲话的人，他学会了插科打诨和问天答地，永远都是那副吊儿郎当的态度。

        有天晚上他做了噩梦，梦见吴琛死了，死在了那辆旧面包车的后备箱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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