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第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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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间妖异横行,邪煞作乱,若无仙门庇护,凡人只会奔波逃命,无处安居,更不可能于陇安之地立起数十座城邑。
仙门修士为陇安撑起了一片安稳的天,此后便归隐仙山。
凡人再毋须忧心性命,得以繁衍生息,自立更生,靠着双手建起了繁华的城邑。
——这是每个平渡城人自出生起便耳熟能详的故事。
于是,每个人的幼年时光,都充斥着对仙人的崇敬和向往。
只是随着年岁渐长,大多数人须得为生计奔波劳碌,所以他们不再仰望那些虚无缥缈,幻想某日得见仙缘。
但也有人一步登天,自诩见得四山五岳、广阔世面,心中更生妄念。
可令修夫人却不属于任何一类。
她畏惧仙人。
曾经,在她还是孟家小女孟令修时,她也天真无忧,憧憬仙姿,嫉恶如仇。
家中小康,父母慈爱,而她有幸觅得良缘,做了城中有名的花家少夫人。
入了花家,夫君俊朗有为,翁婆和蔼易处,她又成了城中诸多未嫁少女艳羡的对象。
只是一切,都在某日毫无征兆地倾覆了个彻底。
那是十年前的一个隆冬,花家上下一同出行,南下避寒。
孟令修犹记得,车厢中上一瞬还在欢声笑语,下一瞬便是尸山血海。
夫君的身体尚且温热,将她牢牢护在身下。
一旁浓臭的腥气涌入鼻喉,血肉撕扯的声音传至耳畔,孟令修心神剧震,颤抖的眸光寸寸偏移,越过夫君的怀抱,窥见了一抹蠕动的雾状黑影,正在残暴地啃噬马夫的肉身。
鲜血四射,溅到了残破的车帘上。
车厢之外,四野寂然,絮雪纷扬,天地间唯余同样的撕扯与啃噬声。
那一刻她的心狠狠揪起,又重重坠下,跌入恐惧深渊,没有止境。
她不敢想花家这几十人,有多少已横断生机。
世有妖异邪煞之说,她亦没有心力分辨。
如果这一切只是一场噩梦就好了。
她紧闭双目,屏住口鼻,心中不住祈祷仙人从天而降,将这个可怖的噩梦了结。
可话本终究是话本,传说也只是传说。
仙人自始至终没有现身。
但在那些噬人黑影一阵此起彼伏的嘶吼声后,孟令修却得救了。
一双白玉手将夫君的尸身从身前移开,随即映入孟令修眼帘的,却是一双浓黑狭长的眼眸。
瞳孔纵裂,好似家猫一般。
然而眼眸之主却如人一般,两手两脚,一身青衣,黑发如瀑。
孟令修堵在胸中的一口气将要泻出,又猛然憋回,终于昏了过去。
再次醒来时,她已身处一个简陋木屋中,那青衣身影正端坐屋中,炭盆旁看火。
她的恩主,的确不是人。
是妖。
那妖叉手行礼,同人别无二致,面容又仿若谪仙。
他朝着孟令修道歉,道自己远远察觉阴煞之气,却未能及时赶到,救下所有人。
孟令修这才想起那雪中尸海,噩梦一般的景象。
人在突逢大难时,总有一段时间,不愿去想,甘愿麻木,好本能地给自己留下一丝生机。
但那妖温声细语地撕破了孟令修蒙蔽自己的所有假象。
花家人俱已不在,她腹中却留存了新的生机。
只是孟令修当时心神大恸,这生机也差点流散,那妖又歉然道,为了留下那未成形的小小生机,他不得已使了一些手段。
将妖自身的气息灌入那生机之中,方助其平安。
只是他以前从未如此实践过。人的生机与妖的气息相融,虽然保住了孩子的性命,却不知这样是否会令他日后出现一些异于常人的迹象。
那妖为此感到抱歉。
他还向孟令修解释了为何会有阴煞出现。此地似乎原有修士设下的阵法,只是年头甚久,效用弱了却没及时修补。
除了孟令修,他还救下了一个婢女,是孟令修的侍女阿春。
孟令修麻木的心缓缓漫上苦涩,偌大一个花家,就此只剩下她与阿春二人,还有未成形的胎儿。
她不怨仙人,一切大约是自己不幸,却又没那么不幸。
世界瞬息倾覆,但她还有幸活着。
待她与阿春稍稍恢复,那妖便告辞离去,二人也回到平渡城中。
残酷的现实扑面而来,花家无人以继,留下的产业正被人伺机瓜分,孟令修不顾爹娘劝阻,与阿春相携撑起了花家门楣,白日与人周旋,夜晚苦读亡夫留下的手札纪事,度过了最难的一段时期。
稍松一口气,便觉世事无常。
曾经她无比相信话本中的仙门修士会护佑苍生无虞,可花家须臾被阴煞灭门,仙人无影无踪。
曾经她亦无比惧恨横行无忌、祸乱世间的妖异邪煞,可难时施以救命之恩的,却是一无名之妖。
那妖温和有礼,还会连声道歉,道自己未能救下所有人。
孟令修只觉得恍然。
原来仙人并非话本中那般神通广大,知晓苍生一切苦楚。
原来妖也并非凡民一贯深信的那样,生性残暴罪大恶极。
世间还有多少事,像是这般,在人们深信不疑的表象之下,藏有另一番真相呢?
譬如女郎自小读书,是为了以后更好地相夫教子。
又譬如女子不应抛头露面,而她这般在外行商,同男子周旋,是为不守妇德。
又或者她一外姓女子,没有资格执掌花家的商铺产业。
在她初掌花家时,这般言语不知听了多少。
更有甚者,还会污蔑她腹中之子并非花家血脉。
当她的世界倾覆,她才始知,这些无形的东西究竟有多大力量,哪怕其本身即是谬误。
但孟令修不在乎了。
她确凿在大厦将倾之际重新撑起了花家,成了平渡城数一数二的大商贾。
有人依旧不屑一顾,但有人开始尊称她为“令修夫人”。
外患得以暂解,花家仍有内忧。
令修夫人和春娘没有忘记救命恩妖的嘱托,她们不知道孩子出生后是否会出现非人的异象,于是提早做足准备,春娘亦学了接生之术。
虽然她们已然知晓妖的真相,但要改变他人的认知,何其难。
二人做好了心里准备,可花孟泽出生后第一次睁开眼睛时,仍是心中一紧。
一双浓黑的圆眼,瞳孔从中裂开,好似兽瞳。
与那无名之妖一模一样。
二人很快接受了事实,在花孟泽出生后相当长的一段时间里,照料看顾从不假手他人。
但半年有余,那纵裂的瞳孔又离奇地变为了寻常人的模样,之后数年再无异样。
令修夫人和春娘擎着心观察了许久,才稍稍放下心来。
尽管如此,令修夫人仍有隐忧。
花家商铺越开越广,遍布陇安十三城,令修夫人也因此得到了十三枢府宴的邀请。
当得知宴上或有仙门中人光顾时,令修夫人拒绝了。
妖异邪煞之说流传民间不知多少岁月,她不知道仙人对此是否知晓,也不知道仙人如何看待非人之妖。
她不敢确定,也不愿冒任何风险。
不知何时,对仙人,她已从憧憬转为了畏惧。
待花孟泽年岁渐长,到了寻常稚童开蒙的年龄,令修夫人与春娘商量一番,将他的特殊之处与缘由仔细告知了他。
花孟泽与常人确有不同之处,但这不是他从此必须过上非常人生活的理由。
小小少年很是聪慧,他低着脑袋想了很久,郑重地告诉二人:他想去书院,他会小心。
如此过去数年,的确无有异常。
……
窗外已近暮景,清茶的热气业已散尽。
令修夫人说到这里,轻舒了一口气,才举起茶盏润了润嘶哑的嗓子。
闻知掐了个法诀,用灵力将茶壶温热,为她又续上一杯热茶。
令修夫人说起往事很是淡然,但闻知听了却止不住想到了很多。
她想起了上辈子,一些怪笑,一些细语。
又想起了秘境中的师父。
闻知垂眸,将茶壶轻轻放在案几上,令修夫人已再次开口。
“四日前,阿泽自城西买书,一回府,便高烧昏迷,不省人事……”
此事极为蹊跷。
大概是因为救命恩妖所说的妖息之故,从出生起,花孟泽就从未生过病。
春娘觉得有异,遂上前,小心将花孟泽的眼皮掀开查探。
果不其然,纵裂的妖瞳。
这是从未出现的状况,妖瞳,高烧,昏迷。
然而更糟的状况也出现了。
第二日,花孟泽浑身泛起了红。
第三日,他周身更是萦起了诡异的黑白气息。
小少年表情痛苦,口中不断泄出呻吟,令修夫人与春娘夜不能寐,又无能为力。
这样的状况自然不能令人知晓,春娘忙又将家中仆役一一派遣至城中商铺帮工。
也正是这时,春娘听到府中婢女谈论平渡城中来一散修,日日街头卜卦之事。
她叫住人,细细打探了详情,又与令修夫人作了一番商量。
依照城中传闻,这卜卦散修很是神通,又相当爱民。
铜钱卜卦,应求百事;卦金凭心定,得天鉴。
春娘觉得,当下之事已然无解,而那散修又并非仙门中人,不如冒险一探,若那修士对妖并无成见,便可重金相请,救花孟泽一命。
闻知听到这里,才恍然,原来自己之前的既视感并非错觉。
天未亮时,重金求问的妇人,便是春娘。
而闻知那句“妖与人,本无不同”,虽然是昏了头答非所问,却正巧切中了春娘与令修夫人真正所忧之事。
令修夫人将那小巧的红檀木盒复又推向闻知,道:“犬子一事,世人观念不容,我与阿春不欲声张,是以暂且只备下了这一点薄金。”
“望仙师…救我儿一命。”
闻知看着令修夫人,叙起前情来无悲无喜,现下却忍不住颤了声,红了眼。
她轻扶木盒,慢慢推回夫人手边。
闻知虽对妖没有令修夫人担忧的“成见”,但她从未见过妖,对妖亦是一无所知。
妖息与人之生机相融出现的离奇端兆,究竟是何缘由,那救命恩妖不知,她更不可能知道。
她抬起头,郑重地看向令修夫人通红欲落泪的双眼。
“我会尽自己所能。”
……
闻知与令修夫人商定,等下便过府察看花孟泽的状况。
在此之前,她向令修夫人说明,要再喂一次福贵。
闻知从厨房端来晨时煮的米粥,一路用灵力温热,踏进福贵所在的屋。
坐在榻上,木勺正欲凑近福贵时,闻知突然发觉不对。
她眯了眯眼,回想了一下。
好像上一次喂粥,她给福贵翻身以后,福贵不是这个姿势?
闻知又仔细端详,发现它的呼吸似乎更加有力了,之前那份莫名的柔弱之感也稍有减退。
而且,整只毛团……好像变大了一圈。
是白毛长长蓬松了……
还是那异狼兽丹大补粥,果真对狗有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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