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3章 迟来的蠢货年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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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勋当天就告诉李微熹,他妈说他比她傻。
李微熹在电话那边笑了好久,才软声软气说:“才不呢。哥哥只是不跟我计较——不过阿姨这话,是什么意思?值得深思啊。要是因为你比我傻,我才不过去,那是不是就意味着,她愿意让你住到我家来呀?”
“呀”字像长了一个钩子,把裴勋的心肝都扯了一下。
“醒醒吧,不可能,就算我妈愿意,你妈也不会同意的。”裴勋轻轻笑,“学习累了吗?累了就早点睡。”
李微熹沉浸在“他真的很关心我”的快乐中,高高兴兴答应了——等躺到床上去,回忆一下今天相处的细节,抱着被子滚了两圈,她才突然想到什么不对。
裴勋最后那句话,怎么有种“人还没睡,净说梦话”的意思啊?
……算了,就算是也没有关系。李总不在意这点小事。当女人,就要大气!
可她没想到,几天后,她就因为裴勋的缘故,出了个大事儿。
事情的起因非常简单——裴勋作为本校较为杰出的毕业生,既然都回来过年了,那当然要去拜访一下高中的老师们。于是就顺理成章被拉到了今年的毕业班教室里,跟大家分享一下经验。
这本来是一件好事的,可不管什么好事,都怕碰不上好人不是?
裴勋对学弟学妹们,是没打算遮掩什么的,反正别人听他几句话,也考不过李微熹。
所以他质朴地讲了讲怎么看错题,怎么整理考试重点,怎么做考点链接之类的技能,并再三告诉大家,一定要打好基础,可别小看基础题,基础题丢分,那才是一场大溃败的征象。
对重点班的学生来说,这都不算是什么少见的经验谈,大家多少都知道些。
只是,知道了未必能做到。
裴勋讲的方法,那都是要很花心思,自己一个人去反思去煎熬才能真正做到的。若只是花了大把的时间去听课,去机械地刷题,那付出多少汗水,回报都不会太高的。
但,有多少人,会愿意承认自己的问题是没有独立思考,而非智商不够高呢?
重点班的学生,已经算是接受能力相当不错的一群孩子了,仍然有人皱眉头——总觉得裴勋这话,全对,但没有用。
更有人冷笑一声,既不举手,也不起立,就坐在自己的位置上:“我还以为上t大的人能说出什么来呢,就这点儿东西……就靠这点儿经验,能上t大?藏私了吧?假惺惺的,出来装什么好人!”
裴勋皱着眉头看过去,那男生坐在座位上,狂霸酷炫地斜着眼睛睨他,满脸的不屑,仿佛能拼成一行“看不起你这种小人”。
但在品读出这些情绪之前,那男生脸上更吸引人注意的,显然是堪称波澜起伏的痘痘群落。
小伙子,火气挺大啊。
谁还没有当过叛逆期的少年呢,那可真是看到个生鸡蛋都想去摇两下,非如此不能体现勃然生命力的——蠢货年代。
可大家的叛逆期往往都在初中就开始了,这位,怎么人都到高三了,还要靠特立独行来展示自己?
“嗯?”裴勋挺注意自己的形象,很谦和地望了这位朋友一眼:“这怎么说呢,如果这位同学怀疑我藏私,不妨按照我说的办法试试。如果成绩没什么提高的话……”
“就怎么样?”那男生盯着他,斗志昂扬。
裴勋不太能明白这哥们儿怎么就这么针对他,但他裴家人,祖传的不讲绅士风度——你要打我的左脸,我就把右脸也送过去给你打什么的,不存在的。
有仇必报,当场报不了掉头也要报。更何况王端康对上裴勋,完全不是个儿啊。
论成绩,裴勋是t大的学生。论年岁,裴勋是高一级的学长。要讲礼貌也应该是学弟恭敬,他才有必要谦和的。
既然这小子不长眼,在他女朋友跟前没事搅事,裴勋当然是要做个核善的人。
“那就算我藏私得了。”站在那里就显得玉树临风,从外貌上也颇拉好感的裴学长,唇角一挑,桃花眼含满当当的讥诮,“然后呢?你想说明什么?说我不肯帮你?同学,我记得幼儿园的老师就讲过一个基础知识点:做人,要讲礼貌。不礼貌的人,是不会得到别人的帮助的。”
裴勋那句“就算我藏私得了”显然是抖了个很冷的机灵,有人笑,有人皱眉。但“做人,要讲礼貌”这话出口,偷笑的人,倒是占了六成。
连李微熹都跟着笑——那搞事的人正是王端康,他也有今天,谁能不觉得好笑呢。
从分班进来开始,王端康就抱着一种“全世界都想从我这里学到屠龙术”的自闭情怀,不管考得多好,都拒绝帮别人讲题。
为了免得麻烦,他连大家分组讨论都不参加,自己闷着头在一边,想一个答案交上去。
成绩好的时候,这样做勉强还可以当做“孤傲”“清高”,等他的排名渐渐向后,终于消失在前十名单里后,也就没有人肯去找他说话了——就算说,内容也跟学习全无关系。
找他帮忙只会碰一鼻子灰,而他也不找别人请教。
高中生们普遍不太喜欢跟生冷孤僻的同学玩,因此,王端康在教室里,越来越像个隐形人。
可谁能想到,他今天难得发言,就惹得裴勋反唇相讥了呢。被嘲讽的原因还是“做人要讲礼貌”,天,这是多少同学在心里骂过,但因为“实在没必要得罪这种人”,而没有讲出口的话啊。
要说还是老学长无惧无畏,别说王端康就是个毛栗子的战斗力,就算他是个马蜂窝,裴勋怼他,也不需要有任何心理负担。
别人听着觉得有点儿意思,王端康听着却像个被踩了尾巴的猫一样,当即跳起来:“你这是什么意思?我没你的方法也一样能学习,什么破方法,还当个宝呢。”
裴勋眼一眯,定神看了看他校服上的胸卡:“你叫什么名字?哦,王端康——我看看。”
说着就拿起班主任老师放在讲台上的学生成绩记录单来——老师把这单子放在这里,主要是考虑,若有人想请裴勋对自己的学习重点提出建议,他可以不用开口问那孩子的成绩。
也算是给小姑娘小伙子们留点儿面子。
可裴勋在乎王端康的面子吗?他不在乎,他嗤地冷笑了一下,然后匆匆换上一脸殷切的希望。
这表情假得连李微熹都不忍心看。
但他还在很敷衍地演一个苦口婆心的好学长,而正因为演得不走心,才格外气人:“531分,第37名……虽然王同学你不太看得上我的学习方式,但作为师兄,我还是得提醒你,你考这个成绩啊,大概是基础题都错得一塌糊涂吧?现在悔改,还来得及考个一本,不然以你这说话的习惯,做人的本事,恐怕,找工作是有点儿困难。王同学啊,你父母辛辛苦苦供你读书,也不是想为了让你今后当家教都招不到学生吧?”
裴勋平时说话的语速并不快——但今天为了堵住王端康的嘴,他叭叭叭说个没完。
字字如刀,戳人心口子。
齐妙还悄悄碰碰李微熹:“以前没看出来裴学长这嘴……这么欠呢,我都担心王端康蹦上去和他打起来。”
李微熹眨眨眼:“没事儿。”
“没事儿?”
“王端康打不过他。”
齐妙用复杂的眼光看看李微熹:“我怎么觉得你还挺开心的,王端康那个人,小心眼死了,他没法把裴勋怎么样,但是说不定会背后说你坏话哦。”
李微熹原本想说谁还会听他的话,可突然反应过来,扭头看住齐妙:“你怎么知道的?”
齐妙对王端康的本质,拿捏得那么稳?
“不然呢?他除了说坏话还能怎么样嘛,跟你打一架?”齐妙摆摆手,“他……打得过你吗?”
齐妙是亲眼看到过李微熹在武馆里痛殴沙袋的,力度之凶残,令人几乎替那沙袋感到疼痛——虽然李微熹看着是个娇滴滴的小姑娘,但修长的手臂使上力气就能看出漂亮的肌肉轮廓来,战斗力大约是要比天天坐在那里偷偷摸摸学习的王端康,高一喵喵的吧?
李微熹笑了笑,她说:“他要是说我坏话,你会帮我吵架吗?”
齐妙一挑眉毛:“说什么呢,当然啦。我们是好姐妹!”
她们两个脑袋凑在一起念叨,王端康和裴勋那边则是爆出了满满的火药味——他一拍桌子跳了起来:“姓裴的,你看不起谁呢?你很了不起吗?不就是靠花大价钱请人补课补出来的吗?说不定□□都是买的,你还真以为你是什么大人物了?”
此言一出,全班愕然。虽然没有谁相信真有人能买到□□——大家所听说过的作弊,手段不过是找人替考,或是在考场里找个成绩好的学生,买通老师抄对方的卷子。
可是裴勋自己考了全省第五,他那个考场里,除非是有状元在,否则他抄谁啊?抄别人的,还能比他自己做考得更好吗?
然而,王端康说得斩钉截铁,又叫人不由竖起耳朵来。
李微熹见状,简直想打爆他的狗头。这人真跟泥巴似的,碰一下,都嫌脏。
“你要是能买上□□,那我真得夸你一句牛逼。”裴勋一挑眉,“各位同学也听到了,王同学是知道怎么买□□的人,大家可记住了,万一他高考蹦上七百多分,该举报的就举报起来。不管有钱没钱吧,这社会总得讲个正义讲个公平。要是连高考都能买答案,那和盗窃他人的梦想据为己有,有什么区别?不觉得下作吗?不觉得丧良心吗?不觉得,会遭报应吗?”
王端康脸色一变,大声说:“我是说你……”
“你要是怀疑我买答案,你尽可以去举报,我无所谓谁来查——不过话说回来,造谣诽谤是有法律责任的。你背得起吗?”裴勋似笑非笑,“人不能只想说别人坏话,却一点责任都不负吧?”
李微熹简直想给他鼓鼓掌,上辈子,王端康可不就是造谣网暴了崔澄,自己也没负什么责任么?
他还是顺利地考上了大学,虽然不知道今后会不会被生活毒打,可是,至少在他作孽的时候,他没有受到任何惩罚。
王端康站在那里,和裴勋对峙着,教室里静悄悄无人说话,直到班主任推门走进来:“交流得怎么样?哟,我请你们师兄来跟你们聊聊考试经,这是怎么的?比赛谁的注意力更集中?”
老师打着哈哈,把场面圆回来,但裴勋仍是记住王端康了。晚上放学出了学校,就跟李微熹说:“你们那同学怎么跟疯狗似的?我得罪过他吗?上来就挑事儿?”
李微熹不好说他上辈子挑事儿挑得比现在还大呢,只能笑笑:“狗跟狗一样,人跟人不一样嘛。”
裴勋“哼”了一声:“他要是敢欺负你,跟哥哥说……算了,我估计他也是不敢欺负你,才来找我发这狗脾气。”
李微熹嗤的一笑,她确实不好欺负。王端康不想直接激怒她,也是合情合理。
可这会儿的她没想到,他不是不敢,是没想到那些缺德招数。
等他想起来——也就是三天之后,本市的论坛上突然冒出一大堆帖子来。
熟悉的配方,熟悉的味道,只是这一次攻击对象成了李微熹——王端康不知从哪儿弄了水军来,说她靠身体傍富二代,初中的时候就打过胎,还喜新厌旧,诬告前男友坐牢。
荡|妇羞辱嘛……就算再不经的传闻,只要扯上下三路,就会有许多人如逐臭飞虫一样,冲上来飞舞。
等李微熹知道这事儿时,已经有人给她发短信,问她多少钱一夜,会几种姿势了。
很恶心,恶心到她直接给妈妈的律师打了个电话,请她介绍几位有闲的同行来赚钱。
证据统统保存下来,一个一个告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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