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第11章

xx街派出所大厅里，元缇从卫衣口袋里取出幸存的牛奶，插上吸管。

        牛奶喝到一半，林风从执法办案区出来，死死瞪着元缇：

        “你想过这有什么后果吗，进派出所？”

        林风怎么也没想到，会有路人看到他打人后直接报警，更没想到警察来了以后，元缇都不为他说话。

        他们可是在综艺直播里！节目组和观众看见他们上了警车，会怎么想？就算是想报复他，难道元缇就不考虑这件事对自己的影响吗？

        恋综直播时闹进派出所，说出去都是笑话。

        没了镜头之后，林风不再刻意管控表情，心思全写在脸上。

        元缇提醒道：“是你先动手打人的。”

        打算不久后退圈的元缇才不关心林风丢不丢脸。997昨晚更新数据，下载了这本狗血文的后半本。

        原文里，林风在综艺上可没少刁难他，生怕他在别人眼里的形象还不够差。

        想到自己在原本的剧情里“卑微地仰望林风”，“苦苦恳求林风回到自己身边”，“即使他心里只有江淮月也没关系”，元缇就感觉恶心。

        原剧情里的元缇没有系统，没有江淮月的温柔对待，只不过是个被欺骗、被抛弃又毫无自尊的可怜替身，因为林风毁掉事业，受人唾弃，却又不舍得丢开这份带着剧毒的感情，一次次陷入林风和江淮月的纠缠中去。

        无论何时，只要林风回头，他就永远任由对方索取，心甘情愿当对方眼里江淮月的影子。最终林风追不到江淮月，退而求其次和他做了炮友，他还感激涕零。

        元缇昨晚看997给他的原文时，全程“地铁老爷爷看手机”表情。

        虽然他早就知道自己是小说里的替身，但他完全没想到自己在原文里是18k纯金恋爱脑。

        他之前任务里扮演过的替身都没有这么舔！

        元缇忽然无比庆幸那场车祸让他遇到了系统997，如果不是997使他觉醒了自我意识，他可能还是书中那个无药可救的卑微替身，被林风榨干所有价值还贪恋所谓的“爱”。

        想到这里，元缇把喝完的牛奶盒丢进垃圾箱，打断了林风喋喋不休的抱怨：“你再吵，我就去做伤情鉴定，让你享受拘留大礼包。”

        “你！”林风就像看见兔子咬人，元缇以前可从没对他说过这么重的话，他声音颤抖，“你怎么变成这样了？”

        那不然呢，继续当个傻子任你揉搓吸血？

        元缇忍住翻白眼的冲动：“要不是有江淮月，我还真以为你是什么好东西。”

        “跟江淮月有什么关系？”

        “见过了真正的珠玉，还有哪个傻子捧着鱼目，把你当宝贝呢？别说，你人品虽然不怎么样，眼光倒是不错，”元缇笑吟吟道，“多亏了你，我才在节目里遇到了江哥。”

        说完这些，元缇扫了一眼系统列出的ooc数值，很好，还没超标。

        林风的记性一直都很好，帮他记住了无数剧本台词，让他更容易获得导演们的青睐。

        现在他却有些恨自己的好记性了。

        “多亏了你，我才在节目里遇到了江哥。”

        林风悲哀地发现，从元缇口中传出的这句话，是他自己以前对元缇说的。

        “多亏了江淮月，我才在这里遇到了你。”

        这是他和元缇初次见面时，他对元缇说过的话。

        那天他坐在电影院里看重映的《落雪》，元缇正好坐在他旁边。

        林风一转头，就看到了那张肖似年少时江淮月的脸，尤其是元缇那双脉脉含情的眼眸，他险些以为《落雪》里的江淮月走出来了。

        他们的纠缠从这里开始。如今元缇神情冷淡，用相同的句式对他说——多亏有他，元缇才遇见江淮月。

        多么讽刺。

        这一瞬间，林风忽然意识到，元缇彻底脱离了他的掌控，他们之间的关系是真的结束了。

        元缇再也不会像以前那样，目光只追着他了。

        “我是珠玉？”

        正满意地听着渣攻悔恨度上升的元缇看向门口，匆匆赶来的江淮月站在那里，对上他的目光，露出一个笑。

        元缇内心狂震：“江淮月怎么来了？！”

        997疯狂道歉：“对不起宿主！我忘了开距离警报呜呜呜！”

        江淮月来到林风身边，其他明星也跟在他身后。

        看到元缇身上的伤，江淮月问站在旁边的林风：“发生了什么？”

        总是含笑的眼睛覆着一层冷意，林风心里一凉：“江哥，是我没注意玩闹的分寸……”

        “你把打人叫玩闹？”赵容德性子直，来这里之前，他们已经从节目组那里看到了回放，林风当时下手不轻，要不是有人报警，还不知道元缇会被打成什么样。

        他下意识忽略了元缇在挨了一下后迅速制服林风的画面。壮实的林风和身材单薄的元缇，两人的外形差距容易干扰判断。

        林风的极力辩解在赵容德眼里成了掩饰，因为约会时的一点儿争执，就敢当街打人，他没想到光鲜的影帝有这样一面。

        赵容德甚至开始怀疑，林风之前说的那些关于元缇的坏话，到底有几分真实。

        网上已经因为这个事炸开了锅，林风暴怒挥拳的那一幕被网友做成动图传播，谁也没想到一直立老干部人设的林风，竟然也有这样狰狞的表情。

        相比之下，元缇躲闪时的无措，透过动图模糊的画质敲在人们心里。

        一张全白或全黑的纸并不引人注意，但若是白纸有了黑点，黑纸有了白点，可就十分突出了。

        元缇的名声早就跌倒谷底，林风却不同。

        为了在演艺圈里走得更远，林风为自己打造了一个“绝对正面”的形象。

        老干部、做事认真、体贴细心、实力派、正直不阿……他用所有的正面词语来包裹自己的形象，展现给粉丝一个完美人设。

        这个形象越完美，便越不能崩塌。元缇想要得到林风溢出的悔恨度，最高效的办法就是毁掉他的事业。

        因为林风和所有吃着锅里想着碗里的人一样，和所有想着白月光却还要找替身慰藉自己的人一样，都只爱自己。

        他爱自己胜过爱白月光，所以才能心安理得地拿别人当替身。

        从头到尾，林风爱的人都只是他自己罢了。他从元缇身上获得感情和资源，从江淮月身上获取幻想和名声，他的世界，是以他自己为中心的。

        现在，元缇要靠舆论揭发他的真面目，毁掉林风。

        网络时代的舆论发酵速度十分迅猛，元缇曾经领教过一次。997按照他的指示，假装不经意地翻出一些没被人注意到的事情。

        林风故意砸咖啡机

        在林风当着直播镜头打人的半小时后，一个和昨天直播时角度不同的视频悄悄流出，被顶上热搜，紧跟在林风打人下面。

        点开这个时长不到一分钟的视频，就能清楚地看到林风脸色阴沉地站在角落里。他盯着咖啡机看了一会儿，猛地抬手——

        放大视频后，能清楚地看见林风扭曲的面容，还有他在安朵朵询问时的瞬间变脸。

        997提前做好的表情包发挥了巨大作用，迅速进入千万网友的手机相册。“川剧大师”的称号席卷网络，为网友交流再添新梗。

        与此同时，一些真正的“黑点”也陆陆续续出现在公众眼前，成为热议话题。

        一个三无小号借着热度，放出一段录音。录音内容是某个人和林风的对话。

        “公司已经安排好了这一年的培养方案，照目前的趋势，很多好的杂志、采访和综艺都轮不到你。”

        “和以前一样，跟元缇说一声就行了，他不会在意。”

        “上面不会同意的。元缇的定位和你不同，他给公司带来的商业价值更大。”

        “那怎么办？”

        “我有个方案，就是不知道你舍不舍得。总裁身边的秘书给我打过电话，说总裁看上他了。如果我们帮总裁一把……林风，你在听吗？”

        “……”

        “林风？”

        “就按你说的办。我要怎么做？”

        “把他约到这里……”

        这段录音很快被各大营销号盯上，经过几轮大v转发，立刻进入网友视野。一些贴心的吃瓜群众还听音配上字幕。

        吃瓜人期待的三角恋修罗场，从林风在镜头前的人设崩塌开始，逐渐走向娱乐圈的潜规则内幕，看愣了一群猹。

        “和他商量的那个声音是他经纪人？啧啧，之前网暴元缇的人后悔了吗？”

        “没搞错吧，林风把自己男友送出去换机会？影帝也使这么下三滥的手段。”

        “没想到第一期节目里江淮月说的都是真的。”

        节目组原本对元缇和林风闹出的动静乐享其成，丑闻嘉宾担，综艺收获免费热度。直到舆论快把林风、天乐和节目组冲烂，节目组才发现这热度快把他们蒸干了。只能忍痛决定提前停播综艺。

        林风从舆论爆发后就被经纪人接走，忙着应付网上的腥风血雨。元缇也被公司警告，勒令他立刻回应公众，澄清此事。

        “澄清？”已经拿回手机的元缇看着屏幕上的消息，挑眉道，“是让我替他们遮掩丑事吧？”

        江淮月默默看着他胳膊上的伤：“你其实不用拿自己做引线，利用我就行。”

        从节目组那边看到元缇被打的视频时，即使知道元缇是故意的，江淮月也还是后悔让林风在眼前跳了太久。

        “我怎么敢利用江哥？”元缇扬唇一笑，无比诚恳道，“你是天上的月亮，这些脏事，我自己来就好了。”

        他的话让江淮月陷入沉默。

        不知过了多久，一贯以微笑示人的江淮月露出为难表情，缓缓蹲到元缇面前，抬眼望他。

        “可我只想做能照到你的月亮。”

        那双清澈的眼眸里映着元缇，就好像已经装进了整个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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