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洗澡要香香

不多时人就涌上来了，张勋不敢相信自己儿子还活着，确信儿子只是处于昏睡中，才冲冰芷一拜，道：“老夫愚钝，险些害了自己的儿子，冰芷姑娘大恩永世难忘！”

        又是永世难忘，我摇摇头，道：“你们慢慢谢吧！我还有事，先行一步。”

        刚走到门口，又一想不对，我这番多管闲事可不是善心突发来帮忙的，这不有求于冰芷么？眼下人家忙着救人，虽然不方便细细交谈，但留个地址以后方便联系也好。

        才转身，便看见地上稀里哗啦跪了一地的人，连冰芷也在其中。

        张勋道：“皇室有七小姐这般心底纯善之人，是朝廷的福气，也是百姓之福，草民恭送七小姐！”

        这阵势太大了吧？我有点傻眼，冰芷却含泪道：“七小姐日后若有用得着冰芷的地方，差个人来风月楼寻我便可。”

        心中一块巨石落地，今日有她忙的，我也不急在这一时，知道她叫冰芷，又被百姓称为神医，便不难找。冲他们笑笑，我便离开了。

        才跨进隔壁房间，玄聪便扑了过来，紧紧抱住我嚷道：“橘儿，橘儿，我不要他们，我要橘儿！”

        我见他脸上身上依然脏兮兮的，竟不像洗过澡的样子。

        转头看过去，才发现一屋子的人都黑着脸，小二跪在地上哭诉道：“草民不知小姐是贵人，这位公子草民伺候不了，他不肯让草民碰他。”

        我立刻黑了脸，道：“玄聪喜不喜欢橘儿？”

        玄聪乖乖地接口：“玄聪最喜欢橘儿了！”

        我又问：“那玄聪听不听橘儿的话？”

        他赶紧讨好道：“玄聪听橘儿的话！”

        “橘儿喜欢香香的玄聪，像这般又不乖又不听话，还臭烘烘的玄聪橘儿不喜欢，橘儿要生气了。”

        玄聪欣喜的脸立刻阴沉下来，像是做错事的孩子般满脸委屈。

        我硬着心肠不看他，他瞅我半响，终于不舍地松开我走到玄茂身边。

        扯了扯玄茂的袖子，玄聪小声道：“玄聪听橘儿的话，玄聪想让橘儿给玄聪洗澡澡，可是橘儿是香香的橘儿，她不喜欢臭烘烘的玄聪，玄茂能不能帮玄聪洗澡澡，让玄聪变成香香的玄聪？”

        我看见玄茂本来就黑了的脸更黑了，挑起嘴角，笑道：“玄聪既然相信玄茂，要让玄茂帮助洗澡澡，玄茂就代劳吧！”

        说完，对着其他人一挥手，率先走出了房间。

        小亮子、翠儿和小红都捂着嘴强忍着笑，脸都憋紫了也不敢发出声音。

        一干黑甲军整齐地站在门口，脸上毫无表情，肩膀却在抖动。看起来居然个个满脸通红，像是刚喝过酒一般。

        我不由轻声道：“想笑就笑吧，只是别笑出声，给四皇子留了面子也不能把自个儿憋成了内伤。”

        这话才出口，小亮子的脸上已经绽开了大大的笑容。

        一干黑甲军也个个无声地笑得东倒西歪，玄正此时若看见他带出来的黑甲军都是这样的，估计得气晕过去。

        我让黑甲军守在门外，自己带了小亮子、小红和翠儿下楼吃饭。

        楼下摆着十几张桌子，此时几乎坐满了客人。

        我暗赞玄茂懂事，这般小小年纪便知道爱民如子。急着寻找玄聪，带了黑甲军来，都未封了喜相逢客栈，当真难得。

        我们才下来，便有一桌客人哗啦全站了起来。

        我放眼瞧去，正是张勋一家。微笑着过去打招呼：“公子怎么样了？”

        张勋激动地道：“托七小姐的福，已经醒来了，贱内和几个下人正在楼上照顾。”

        我冲他挥挥手，道：“我带他们吃点饭，你们吃你们的，不用管我们。”

        听闻此言，张勋竟和家人都离了席，道：“草民现在就吩咐掌柜重新上菜，七小姐就坐我们这一桌吧？”

        “不麻烦了，我们随便吃点便好。你儿子有病在身，吃完赶紧照看他去吧！”

        张勋感激得老泪纵横，“只道长安城中人情淡薄，却不料竟有七小姐这样的好心人。今后张勋便在长安城内扎根了，身家性命这一世便交付给七小姐，随时听从七小姐的吩咐！”

        有人递过一枚通体翠绿的玉扳指，道：“我家老爷的银铺钱庄遍布后唐十六省，这是老爷的信物，七小姐请收下，日后若要缺银子，只管亮出此物，但凡老爷的银铺钱庄分号都可立兑现银。”

        这玉扳指的分量如此重，我岂能收？遂笑道：“张老爷严重了，我也不是什么良善之人，若惹了我也是要睚眦必报的。今日的事儿不过是女人家的争执吵嘴罢了，实在没严重到赶尽杀绝的地步，我所做不过是举手之劳，怎可收你如此贵重之物？万一不小心搞丢了，被居心叵测之人捡拾了去，那不是害了张老爷么？”

        张勋大概是想起我的睚眦必报来，脸上更多赞佩之情，道：“七小姐如此年纪便懂得饶人处且饶人，身为亲贵飞扬跋扈固然不可取，不分青红皂白一味行善也是害处多多，像七小姐这般做事张弛有度爱憎分明才是胸怀宽广。今日结识，原也指着今后能多多仰仗七小姐，怎有拖累之说？七小姐若是不收，便是瞧不起草民。”

        我有没有他说得这般好啊？张勋言语不凡，也是个见多识广的人，或许以后真用得着。不管怎么说，有钱能使鬼推磨，有银子总比两手空空好。不再推辞，接过玉扳指交给翠儿收好，带着他们走到角落上的一处空位坐下。

        草草吃完饭，和张勋一家道了别，我们便上楼去找玄聪和玄茂。

        玄聪澡已洗完，正穿了中衣站在屋子中央等玄茂给他穿衣，看见我进来，扑过来告状道：“橘儿让玄茂出去，玄茂笨啦！半天都给玄聪穿不好衣服！”

        我扑哧一声笑了，“玄茂给你洗了澡帮你穿衣服你还欺负他，玄聪不乖了哦！”

        玄聪赶紧道：“玄聪乖啦！玄聪都洗香香了，再也不欺负玄茂了啦！”

        我耸耸鼻子在玄聪身上闻了闻，道：“不错，是香了，这才像样嘛！先前你都把我的白狐斗篷都弄脏了，待会儿出去我可要挨冻了。”

        才说着玄茂已经将他的大麾披在了我身上，笑道：“这样就不冷了！”

        我见翠儿和小红已经帮玄聪穿好了衣服，便笑道：“好了，吃饱喝足了，我们回家！”

        玄聪已经一把抱住我道：“玄聪要和橘儿一起回家！”

        玄茂亦想拉我的手，被玄聪挡开，不满地瞪了玄聪，问道：“青颜要回哪里去？可是回二哥府上？”

        我摇头道：“不了，天都快黑了，我要回安青王府去，你把玄聪带回去交给玄正吧！”

        小红脱口道：“七小姐还回那里去做什么？王妃都不让您回去了！”

        翠儿喝道：“小红！”小红才怏怏地缩身站在翠儿身后。

        玄茂一把扯开玄聪，拉过我的手问：“怎么回事？”

        “没怎么回事！”我淡淡地道：“只要爹爹觉得那里是我的家，我就不会任由别人将我扫地出门！”

        玄茂面色阴沉，怒道：“岂有此理，我这就去禀告父皇，治安青王妃大不敬之罪！”

        “回来！”我拉他回来，好笑道：“你怎么说风就是雨，跟个孩子一样？也不想想这大不敬之罪用在我大娘身上是否可行。”

        他愣了愣，涨红了脸道：“那也不能任由她欺负你，你再也别回去了。”

        我敛了笑，道：“不行！今日是元宵佳节，要吃团圆饭的，为了爹爹，我必须回去！”

        玄茂想了想道：“你既如此坚决，我便护送你回去，等你安全进府后，我再带玄聪回去！”

        我点点头，道：“也好！今日想再入安青王府怕也难了，少不得要靠你撑腰，你这就送我回去吧，不过别叫人瞧见玄聪。”

        玄茂便让我和玄聪上了马车，一路往安青王府奔去。

        掌灯前，玄茂送我回到了安青王府，早有黑甲军前去禀报，安青王府门前灯火通明，府门洞开，王妃亲领一干家眷相迎，风光自不必说。

        我与玄茂道别，他俯在我耳边低声说：“你且忍耐忍耐，我替你想办法！”

        我懒得理他，只点点头，便带着翠儿、小亮子和小红回了翠竹园。

        忙了一天，我让翠儿和小红去备热汤，准备沐浴。

        小亮子打算告退，我面带困倦地说：“明日你去外头查一下那个女神医冰芷姑娘的来历，顺便查查风月楼是什么去处？累了一天，你也早点去休息吧！”

        小亮子消息灵通，但年纪尚小，平时出二皇子府的机会不多，能知道个喜相逢客栈已属不易，这风月楼他是不知道的。听我交代完毕，小亮子便领命离开。

        不多时，小红和翠儿便将热汤备好，准备给我宽衣沐浴。

        才脱了衣服，小亮子却在门外禀报祥叔求见。

        赶紧让祥叔进来，自己又匆忙穿上衣服披着发步入外堂。

        祥叔带来了一堆衣物首饰，见我面上带着疲惫衣冠不整地出来，心疼地道：“打扰七小姐休息了，太子爷派三皇子来接七小姐，王妃命七小姐速速梳妆打扮随三皇子回二皇子府。”

        我莫名其妙地看向祥叔，他脸上阴晴不定，我问：“怎么会是太子爷派三皇子来接我？”

        祥叔摇头，道：“老奴也不清楚，只听说太子爷、二皇子和四皇子现下都在二皇子府等您。”

        不来则已，一来便是全家出动，四位皇子居然一个不落全来了。

        小红激动得握住我的手，一个劲儿道：“七小姐，七小姐，太子爷，还有，还有……”

        小亮子打断她道：“知道了，四位皇子都到齐了，咱们家七小姐的面子可大了。”

        我心知必与玄聪失踪的事情有关，不敢耽搁，澡也不洗了，匆匆返回内堂简单洗漱一番便开始梳头更衣。

        王妃叫人送来的一套艳丽华贵的宫衣，带着大唐风格，胸襟敞开，我怎么看怎么觉得不舒服。大晚上的穿成这样去参加家宴，四位皇子都在，这般卖弄风骚，可不是将我当做青楼卖笑之人么？

        再说我这身子还差几天才到十三岁，连月信都没来，即便坦胸露怀，也着实没什么好看，穿上这样的衣服简直就是自取其辱。

        遂弃了这些衣服，亲手从衣柜中找出一袭嫩绿色的长裙，衣襟和袖口有着华丽的刺绣，穿在身上既不是太素，也不显得招摇，倒是有几分柔和的娇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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