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目光犀利

玄正已皱了眉将我掩在身后，看向太子道：“大哥今晚太严厉了，青颜只不过是个十二三岁的孩子。”声音里颇带着淡淡的责怪。

        太子依然面色铁青地看着我，半响才道：“二弟吩咐开席吧！”

        总算要开吃了吗？我的心欢呼雀跃起来，不自觉地拽了拽玄正的袍角。

        只觉一道犀利的目光射向我，猎鹰般让人无处遁形。

        不用看我便知道是太子，心想，满意了？今儿个让你看见了本小姐最狼狈的一面，你以后就饶过我这傻子，再也别出现了可好？

        要是太子和二皇子一样有着亲切的笑容，或许我真的会喝点酒壮壮胆跟他讲条件，可是，看见他的脸我的舌头就会抽筋，直想永远都躲在玄正的背后不出来。

        所谓的家宴居然只有我们五人，而且就设在二皇子寝殿的正堂静心殿。

        我猜想四位皇子平时往来甚密，必都是不拘小节之人，才会这般随意设宴，平时也好聚在静心殿一同商议照顾玄聪的事，却奇怪当初太子建府，为何不选此处。如若太子府在此，四兄弟欢聚一堂势必更加名正言顺。

        太子坐了主位，左右两侧便各摆了两张矮桌。

        二皇子自然坐在太子左手首位，玄正应当坐在他的下手才对。

        只是我不愿意离开玄正，跟小尾巴似的紧紧攥着他的袍角不撒手。玄正无奈，只好和玄茂换了位置，心甘情愿地陪着我坐在右侧。

        玄茂看见我如此亲近玄正心里不爽，不痛快都摆在了脸上。

        他本以为开席之后就可以坐在我旁边照顾我，不料又被玄正抢了先，不太情愿地坐到二皇子身边，嘴里还嘀咕道：“三哥最是霸道，每回好的都要他先占着。”

        我嘿嘿笑着去看玄正，还不知道他最霸道，怎么每回和我在一起，都是我霸道他让着我呢？他好像还对我说过已经习惯了呢！

        见我看他，玄正冲我笑笑，露出一口整齐洁白的小米牙。

        我头一回发现玄正的牙齿这么好看，心中喜欢，贴到他耳边问他：“玄正？你用的什么牙粉？牙怎么这么白？明儿个也给我一些吧？”

        他听了我的话，笑容更大了，还抬手宠溺地在我头顶拍了拍。

        我们俩交流，却忽视了其他人的目光，正调皮地朝玄正吐舌头，就听二皇子说：“三弟的府邸选好址了吗？一旦造好，便可大婚了，父皇可是想把礼部尚书的女儿指婚给你呢！”

        玄正脸上的笑容僵了僵，继而笑道：“址已选好，不过父皇答应我，指婚必是心爱的女子。礼部尚书的女儿非我所爱，怎么会娶她！”

        好样的，敢公然拒绝皇帝老爹的政治联姻，需要多大的勇气？我在下面暗暗朝他竖了竖大拇指。

        玄正没有看我，却仿佛感应到一般，伸了手过来握住了我竖起的大拇指。

        我得意地笑了，孺子可教也，有意思！

        玄茂一双眼睛始终紧盯着我和玄正，我们的小动作自然没逃过他的眼睛。见我和玄正眉来眼去，冷哼道：“大哥说是家宴，却不请我们去太子府，怎么偏弄到二哥这里来？二哥也忒小气，心疼二嫂不让我们见倒也罢了，怎么连个劝酒的侍妾和伺候的丫鬟都不叫出来？”

        我一直在奇怪这个，从一进正堂，我就发现除了四位皇子和我，再无一人，连个在身侧伺候的丫鬟小厮都没有。这顿家宴，竟像是为我专设的一样。

        现在玄茂问起来，刚好解了我的疑惑，不由自主便将目光投向了二皇子。

        二皇子也正笑吟吟地看向我和玄正，见我看他，唇边笑容加大，柔声道：“你三姐这几日伤心过度身子不爽，我便嘱咐她好生将养着，不必来此应酬操劳了。”

        他这话竟是对我一人说的，我再装傻也总得应上一应。

        想了想，我道：“二皇子心疼三姐，青颜替姐姐谢过。三姐身体向来不好，前几日为了我通宵达旦地熬夜，这几日又为爹爹的身子操心，青颜没有在床边好好侍奉，当真不应该。”

        他听我答了话，目光愈发温柔起来，“你还小，自己都照顾不好又如何照顾她？再说府里的下人这么多，你的身子也还没有将养好，回来了就好好歇着，不用想其他的。”

        我点点头，不再与他说话，只埋着头大口吃菜。

        他们也不再来烦我，四人谈起朝廷政务来，仿佛我只是个小狗狗，根本无害一般。

        我直接无视自己的存在，本来么！一个女眷都没有，弄我这么个不伦不类的在这里，不丧眼便是好的，我若是再弄出点花样儿来，跑去插嘴他们的话题，保管会认为居心不良。

        我没有野心，对政治亦不感兴趣，只想过好我的小日子。

        下午才在喜相逢客栈吃过饭，三顿合着一顿吃了，现在哪里就会饿？

        可是，这种时候不吃饭又能做什么呢？谁知道哪天又要饿肚子，有吃的时候还是紧着吃比较实惠。

        正专心对付桌上的一盘鸽子蛋，突听玄正唤我：“青颜？想什么呢？二哥叫你呢！”

        我条件反射地站起身，道：“二皇子叫我么？”筷子上刚夹起来的鸽子蛋却因为我的动作太大掉在了地上，咕噜噜地滚到了二皇子的桌前。

        我脸上大囧，真丢人，吃饭也能吃成这样。

        二皇子却不以为意，笑眯眯地击掌两声，对走进来的侍卫说道：“去将这盘鸽子蛋都用银签字插好再端来放在七小姐的桌上。”

        我嘿嘿干笑两声，不好意思地说：“谢谢二皇子！”

        二皇子却突然说：“颜儿已经来我府上住了好几月，虽第一次见我，却为何如此见外呢？总是叫我二皇子，听着生分，难道你不该叫我一声姐夫？”

        我差点咬了舌头，姐夫？这两个字不知道为什么一看见就觉得暧昧。总是在话本野史里看了太多姐夫和小姨妹发生情变的事情，这句姐夫我是万万叫不出口的。

        正不知该如何回答，却又听见太子冰冷的声音：“二弟说得是，这位七小姐好没规矩，论起来也应该叫我一声姐夫！”

        得，又来一姐夫，刚好凑成一对儿，还是极不招人待见的一对儿。

        也不知道这些人怎么都喜欢自作多情，你们将我当成小姨妹，踢皮球般把我一孩子推来搡去，我可把自己当成外人。

        连安青王妃都容不下我，我还能指望在这里攀龙附凤？

        心下厌烦这俩姐夫，温润如玉的也好，寒冷如冰的也罢，哪一个看着都觉得不喜欢，却瞅见四个人八只眼睛此时全都看向我，玄正看着我的目光中还带着些警告。

        心头微震，定是我面上掩也掩不住的厌烦引起了他们的注意。难得太子不挑刺儿，还主动和我攀亲，我却这般不识抬举，当真是我的不是。然而，他们如何会知道我心里对姐夫这两个字的理解？

        我想了想，站起身朝太子和二皇子各行了一礼，道：“太子殿下和二皇子莫怪，青颜原不是安青王亲生，在府里时即便正妃也喊我七小姐。安青王自幼教导青颜国无法则荒，家无法则乱，青颜铭记在心，最是看重规矩二字，太子和二皇子贵为皇子，青颜岂敢擅自逾越？连平素唤太子妃和二皇子妃为大姐三姐都觉心虚，在两位皇子面前又岂敢托大？所以还请太子和二皇子网开一面，体谅青颜的良苦用心。”

        我这番话说得合情合理，落落大方，自以为毫无漏洞。

        没想到我的话刚说完，玄茂便接了嘴，嚷道：“这倒奇了，第一次见你，你便说最讨厌哥哥妹妹的那套虚礼，叫着肉麻，听起来也会掉一地鸡皮疙瘩，还是直接叫名字的好。怎么到了大哥和二哥这里，就变成无法无规了呢？”

        我在心里直骂：“闭上你的嘴，没人当你哑巴！”却又不敢造次。

        果然二皇子挑眉看我道：“真的么？颜儿竟一直唤三弟四弟名字吗？”

        玄茂得意地接口：“是啦！青颜唤我和三哥就像唤玄聪一样，直接叫我们玄正玄茂！”

        我的脸一定黑得如同锅底灰，被玄茂气得咬牙切齿，却有气没处撒。

        却听玄正笑道：“说起这个我倒想起好久没听四弟吹笛子了，青颜你可知道四弟的笛子是长安城一绝？”

        好玄正，关键时候还是你来帮我。冲他笑笑，又将视线移到玄茂脸上，露出仰慕的神情，问道：“真的吗？四皇子真的会吹笛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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