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跟踪”

眼看武备处老大爷就要开始讲起他与武备处数十年共历风雨的爱情故事，岑初带着材料及时逃离，回到住处。

        频调板，采集器，老大爷制作的成像仪半成品，还有不少零部件和基础材料，全被整整齐齐摆放在工作台上。

        他要做的，是一台能够绕过十一舰权限网络的信号收发仪。

        要说起来，封禁区外借着受伤机会“敲诈”得来的那份通信类科技报告为他的组装事业贡献了相当大的一份力！

        那份报告确实信息价值不算大。

        但对岑初来说，只要展露了一小条的信息口子，他就能顺着口子撕拉张大，沿着信息链，将它的剩余价值榨取得干干净净。

        除此之外，他从许煌那里获得的身份权限也将发挥很大的作用，将会是他在这段时间内搜寻资料信息的最好途径。

        这份正常权限是十一舰一直没敢让他碰的东西。

        即使获得了许煌的权限，能用的时间也就这一会儿。再晚一些十一舰肯定就会反应过来。

        不过这也够了。

        只要他能抓住这次紧急任务的机会，事情过后，他就能拿着具有说服力的筹码去向十一舰提要求。

        想了想，岑初拿出通讯仪板，找到许煌的联系方式，跟他提了一句谭栩阳接到紧急任务的事。

        许煌的回复很快传来，说谭栩阳已经联系过他，现在正在做出舰前的最后准备和检查，马上就要离开舰艇执行任务。

        很好。

        出于安全起见，他截断了房间内所有智能设备的信号，包括房内的安全检测器、智能音控或感应设备和远程控制设备等。

        然后开始着手组装起所需的物品。

        等他寻思着时间差不多时，才打开辑阅板，“连接”上许煌的通讯仪板。这时他们已经距离十一舰有一段距离，可以安全发送违规的坐标信号。

        岑初按照他们的前进速度简单计算，判断出乘坐的是微型舰艇，距离那条变成保密任务的二级探查任务原坐标大约还要四个小时。

        时间充足。

        信号收发器很快搭建完毕，岑初对于自己没有退步的手艺十分满意。

        一切准备就绪，岑初抓住时间间隙趴在桌上休息了会儿，直到定位信息不再移动，辑阅板发出“嘀嘀嘀”的声响将他叫起来。

        各项仪器开启。

        信号捕捉，信号转换，信号解密，信号成形。

        辑阅板上的定位简易缩小成一个圆形地图，置于画面右上方。屏幕中央数不尽的灰黑色块逐渐被构建成型，呈现出远在数光分之外的现场“画面”。

        五个人影在色块“画面”上逐渐显出模糊轮廓。

        与此同时，定向捕捉的微弱电磁信号经过转换变为声音，在辑阅板上响起。

        “星图标记已经同步，注意查收。重复一次任务目标，编号2269的张阳小队在零号点坐标处发现异常信号，遭受未知的激光类武器攻击，导致一人死亡，三人重伤，怀疑附近有舰队隐蔽，需要我们进行探查。”

        “直至目前为止探测器都没有发现异常信号，对方信号隐蔽方面的科技有可能高于我们，为了安全起见，这次任务统一行动，不分路线……”

        声音转换的过程中出了些小问题，所有人的声音都变成了毫无区别的机械声，根本无法依靠声音区分出说话的人是谁。

        岑初得知他们的任务与现状，定点扫描一番，却并没有在他们附近发现任何隐藏的舰队。

        奇怪，难道是他们已经离开了？

        岑初将扫描范围向外扩大了一圈。

        他用着简单的自制信号收发器，其中的技术却是实打实的三舰科技，即使精度受到仪器限制，岑初也不认为对方能够躲开他的扫描。

        说句不客气的，如果三舰在全盛时期遇到十一舰，真要发生冲突，那就跟降维打击一样，看都不用多看一眼。

        三舰和十一舰的科技差距尚且如此，要是附近隐藏的舰队连他的探查都躲得过去，那根本不需要以这种小心翼翼的态度对待十一舰。

        岑初一边听着他们的小队交流，一边等待扫描结果，同时翻看起舰队的任务记录。

        距离十一舰814光分外的某处。

        “探查任务基本完成，剩下的就是将这个不稳定生物护送回舰。”

        谭栩阳将银灰色立方体小心翼翼地递给肖见杰。

        肖见杰轻手轻脚地将它固定到微型快速舰艇内部，从旁边取了个白色圆盘放在它上面。立方体边长六十公分左右，并不透明，圆盘一放，就像开了透视一样，将立方体内的情形显现得一清二楚。

        立方体是专门用于保存收纳未知宇宙生物的物品，中央有个拳头大小的小空腔，里面能够隐隐约约见到一段蠕动的线条。

        “舰外生物……”段剑烽来到谭栩阳身边，语气很是担忧。

        他刚一出院，就收到了谭栩阳关于紧急任务的邀请。按理说出院后最好再休息一天时间，但紧急任务的机会有限，没怎么犹豫就同意了谭栩阳。

        “前几天有人违反舰规，把破损装甲带了回去，里面还藏有一只微型机械生物，”肖见杰有些苦恼，“这下舰队又要进入三级警戒状态了。”

        从头到尾一身浅蓝色外骨骼装甲的许煌也从星空中飞进舰艇，关上舱门。

        他从装甲面罩内置的通讯器中听到他们的话，接口道：“三级还好，不会影响日常生活，要是哪天再在近舰处发现一个舰外生物，进入二级警戒状态，全舰一日一检，那才叫麻烦。”

        “这只生物需要尽快送回舰内，不要松懈。各自检查一下任务过程中有没有什么遗漏事项，没有就加速了。”

        谭栩阳打断他们的聊天。他熟练地操控着快速舰艇，就等队员完成最后的检查。

        “我没有问题。”

        许煌第一个检查完毕，来到谭栩阳身边帮他校准回程路线。

        他是这场任务的全场指挥，有着谭栩阳的偶尔辅助，整个任务过程都非常轻松。这种感觉跟与其他单兵出任务完全不一样！

        有些小队合作起来简直就是……叫他一句男妈妈都不过分！

        他偷瞄一眼谭栩阳。谭栩阳的外骨骼装甲是一身亮黑色，本就具有压迫感的分明棱角配上这身严肃的黑，整个人的气质更显锐利。

        许煌有些纠结，不知道自己应不应该上去问问谭栩阳对自己这次指挥表现的评价。

        上去问吧……唉。

        但要不问吧……唉。

        都不好选。

        “你的指挥风格有些变化，”谭栩阳突然问，“前几天那场对战悟出来的？”

        许煌突然受到惊吓，震惊地侧过身去，他怎么也没想到谭栩阳竟然会主动说起这事来。

        但听谭栩阳的语气漫不经心，或许只是随口一问吧。他缓了心情，答道：“不是，但和那次确实有关系。”

        他假装不在意地问：“这么明显？”

        谭栩阳似笑非笑地反问，“要是没点变化，那小指挥怎么会跟我推荐你？”

        许煌这回是真愣住了。

        推荐？什么推荐？

        谭栩阳见他这表情，眉毛一挑，“你不知道？”

        许煌犹豫地问：“你说的指挥是……”

        “岑初。怎么，不是还怀疑人家是‘异常信息’吗？”谭栩阳问。

        “不是不是，我那只是……只是一时激动，没有真怀疑他的意思，”许煌连忙摆手澄清，生怕让这个误会越滚越大，“那场对战我输得心服口服！”

        他顿了顿，小心翼翼地问：“他……真的推荐我了？是怎么说的？”

        谭栩阳没有回答这个问题。

        他并不知道岑初为什么会给他推荐许煌。

        许煌的指挥比起先前明显有了活气，要说真心实意地推荐不是没可能，但谭栩阳直觉不对。

        以那个指挥冷淡还傲的性格，没事推荐人？做梦呢吧。

        说他是想把许煌扔来，无声炫耀自己的能力甚至足够教导许煌都比那可信！

        嗯？

        谭栩阳自己代入思考了一下。

        第二种可能性……好像没有什么问题？

        这时，一道加急信号突然传来。

        谭栩阳一肃。

        不止是谭栩阳，舰内五人全都收到了。

        是一条舰内小队的求救信号。

        小队出任务的地点与十一舰主舰间的距离通常以光分为单位，信号与光同速奔跑，如果传回十一舰，等待十一舰派人救援，光是信息来回就要十几分钟，舰艇跑起来更是小时起步。

        所以大多情况下，求救信号都会发往周围同样在出任务的距离最近的友方小队。

        收到求援信号的小队，除非自身同样身处巨大困境，否则必须赶往救援。

        “只有047光分距离，不远，没有确切敌人，陷入空间涡流，但全队能量即将耗尽，无法自行逃离，”段剑烽总结这条求救信号，他抬头看向谭栩阳，说，“给我分个人，我和他去一趟吧。这只生物问题不能久拖，必须尽早带回舰。”

        谭栩阳将求援信息仔细看完。

        如果求援信息属实无误，那这个额外任务几乎没有任何难度。

        但平白多出一段来往路程，风险还是有的。

        他思考片刻，对段剑烽说：“不用，我一个人去就行。你暂时带一下队，许煌指挥，你们尽快把线体生物送回舰队。”

        肖见杰一直跟谭栩阳并肩作战，这时便主动站出来，问好友：“要不我和你一起去？”

        谭栩阳摇摇头，说：“把生物安全运输回舰更重要，张阳小队当时遇到的危险还没弄清，他们有可能潜伏在会舰路上，你们四人守舰保险一些。”

        “你是队长。”段剑烽不太同意。

        “所以听我的。”谭栩阳直接敲定分配方案。

        段剑烽默了默。

        他对自己实力还算有信心，虽然比不上谭栩阳，但也差不了多少，再带一名指挥行动，这种简单救援应该没有问题。不过他刚刚重伤痊愈，真要遇上意外，状态肯定不如全盛时候的谭栩阳好。

        谭栩阳虽是后辈，实力却是相当强劲。他在舰队单兵总榜排行第四，能胜过他的那三人在舰队里都是无人不知的级别。再加上他优于许多指挥官的大局意识，即使出了任务意外也很难难到他。

        这样想着，段剑烽便不再说什么。

        谭栩阳简单准备一番之后，脚一蹬就靠着装甲推动力飞到微型舰艇门口。

        “回程小心。”

        他嘱咐一句，离舰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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