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4章 火车上顺民

昆山，正仪街，小小的火车站。
  木头房屋候车室，小鬼子炸毁后改造，青瓦砖混结构的，还是原汁原味的老车站。
  寺庙还存在，香火鼎盛，寄希望于神灵庇佑，算是一份精神寄托。
  小鬼子宪兵带着伪警汉奸维持着秩序，随意抽查着行李箱，一脸的凶狠，高高在上的表情，眼前的一幕很熟悉。
  过去，现在，未来。
  “你的，临检。”
  “给你添麻烦了。”
  张爱国鸟语嘣出来，莫大的悲哀。
  鬼子宪兵态度温和下来，走过来交谈几句，询问去哪里，查看了一下良民证和购买的二等票。
  最后笑着说道：“贵夫人很漂亮，很有福气。”
  “是的，谢谢你的夸奖。”
  张爱国递上一盒大前门，帮着点燃，和鬼子一起吞云吐雾，挥手作别，进入侯车室。
  伪警在宪兵的示意下，帮忙提着藤编行李箱，送入室内。
  服务挺好，张爱国随手给一张五元乙号票做小账，在熟知的国土上，讲外语能够得到特殊照顾，天大的讽刺。
  莫不是顶上一张不是黄色的皮，效果更明显，服务更周到，美名其曰，维护国际形象。
  奴颜婢膝习惯了，见到洋人就直不起腰来，这是什么病？
  会不会药石无医，无力回天？
  张爱国刚进入，没有感情的眼睛，扫过人群，气氛瞬间冷下来，只剩下无知无畏的孩童仍旧。
  骨子里的自私因子在撞击分裂，快速的大量繁衍，如同癌细胞顽固。
  看到一个合适的位置，张爱国牵着王锦绣，步履坚定，径直走上前。
  “这里有人坐吗？”
  张爱国觉得自己应该履行告知义务，结果已经定下，不容更改，更不容挑战。
  “你没看到有人吗？”
  回话的男人很硬气，外地口音，懒得抬头看。
  说完话，继续翻着报纸，忽然间感觉氛围不对。
  疑惑中昂起头，看着站在跟前的一男一女，自己坐着呢，看不到？
  女人长得挺好看。
  这男人如此不识趣，出门在外，应当以和为贵。
  刚想再次开口轰人，头一歪，看到背着真理的伪警。
  不要跟有真理的人讲道理，输了吃亏，赢了要送命，两头不落好。
  自古民不与官斗，心安理得的享用民脂民膏，碍着你啥事，焉不知天下乌鸦一般黑！
  揣着明白装糊涂，说着假大空，自我陶醉，时间不长，国府就病入膏肓。
  “对不起，对不起，我就是临时坐下，占了你的位置。”
  “没事，本来先到先坐的，现在是自愿让给我？”
  “是是是，我自愿的，没有逼迫，没有强制，千金难买我愿意。”
  “好，很识趣，国府就需要你这样的人。”
  张爱国表完态，不耐烦的示意让他离开，什么叫自愿？
  披着合法的外衣，拐弯抹角的让你同意，因为你承担不起不自愿的结果！
  感觉真爽，  做一个好人累，做一个清醒的人更累！
  张爱国拿起报纸，冲着伪警笑一笑，开口说道：“谢谢。”
  伪警敬礼离开。
  《大民周报》，由日伪维新政府大民会创刊，通篇宣扬“大民主义”、“群民主义”、“良民主义”等反动主张，宣扬旧道德，鼓吹“民德主义”，为小鬼子唱赞歌，全是丰功伟绩。
  插图简单粗暴，就是告诉人们，小鬼子是建设和维护东亚新秩序的，说的冠冕堂皇，大气凛然。
  各项经济数据那叫一个漂亮，小鬼子在报纸中和蔼可亲，汉奸们兢兢业业，日据区欣欣向荣，民众的生活祥和，欢天笑语的幸福感。
  手中报纸的价值，在于能够糊墙，能够引火，没有比这个更好的作用。
  一到车站时，张爱国就发现常有才在等候，自己带着女人，行程自然要慢一些。
  没有上前去集合，而是故意露面，让他们注意到。
  十几分钟后，候车室里进来几个人，选了角落默默的等车。
  火车线路修修补补，速度非常慢，单轨道行驶，车辆调度非常关键，停靠的站台上停着一辆九一式装甲汽车。
  小鬼子的军事物资运输严重依靠铁路，民国道路的破旧，拖累小鬼子，和德三一样，骡马时代，后继无力。
  碎石和煤渣铺装，磨损轮胎，是没有橡胶的小鬼子不能接受的，土路的高低起伏不平，悬挂系统为零的车辆，机械物理性衰减带来的故障，让小鬼子雪上加霜。
  “嘟，嘟，嘟！”
  哨音吹响，铁路的工作人员提醒火车即将开岀，普通工作和杂工都是国人，技术工和管理阶层全是小鬼子，核心是不可能向国人开放。
  “呜～！”
  汽笛长鸣一声，火车车身一顿，不情愿的启动，吐出无数怨气。
  车开出没有多久，鬼子宪兵带队两头拉网检查。
  直勾勾的盯着每一个旅客，像死了亲人一样的脸色，让普通人不寒而栗，胆小者颤颤巍巍，胆大者也不敢直视。

  张爱国亲眼看到一个男人在抵触，起因是搜查的小鬼子面对自己的女人，动手动脚，喝斥了几声。
  “嘭”
  木枪托砸在脸上，顿时红肿一片，鬼子气焰更加嚣张，手伸了进去。
  女人流下屈辱的泪水，却又不敢反抗，任凭对方的手胡作非为。
  一枪托砸掉男人精气神，神态蔫了，被鬼子用步枪顶着，裤子湿漉漉。
  一个正常的人，遭遇到未知危险时，都会害怕，所谓心理坚强，那是训练出来的，换成张爱国，也没有例外。
  越害怕越叫的大声，企图掩饰内心的恐惧和慌张。
  小鬼子的得寸进尺，很多人握紧拳头，头深深的低下，或许是积蓄力量。
  “够了！”
  张爱国站起来，用日语大声的喊道。
  不站出不行，就这尿性，小鬼子肯定会继续这样的行为，通过潜移默化，逼迫退步，习以为常，比事先吹风更可恶。
  “蝗军宣扬的中日友善就是这样的吗？”
  张爱国扬扬手中的《大民周报》，翻到插图。
  有人敢于站出来？
  带队的小鬼子伸出手，正正军装军帽，把王八盒子的枪套咔嚓一声打开，做完这一切，走上前来。
  随着脚步的逼近，座位上的人把头低的更加厉害，好像要放到裤裆去，此刻应该想的是“看不见我，看不见我”！
  如同风吹过，后脑勺整齐划一的朝天！
  逆来顺受，只有忍无可忍，才会无须再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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