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沈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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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霄一大早被军区的一通电话叫走直到半晌午回来。
大早上乌龙这事还没来得及告诉他，唐弋雪便被找到了。
炉火烧的正旺时，唐弋雪偷偷的又从桌子上拿了一把糖果，摸在口袋里，想着一会想吃就能随时拿。
“走吧!”唐霄的一声叫唤，接着便是糖果劈里啪啦落地的声响。
齐刷刷的目光看过来时，唐弋雪露出一排小米牙来，尴尬而又不失礼貌的指了指盘子“盘子里糖果放乱了，想整理一下的”随机应变这种事情做的多了，脸不红，心不跳的扯个由头已经是顺手拈来了。
但这种伪装显然还没那么到位，甚至一眼能够被大人们看穿，以至于全都笑了出来。
顾识欢犹豫了一下，还是走到了唐弋雪的跟前，“你要装哪里”手里已经捡起来地上的糖果，摊在手心里，轻声问着她。
唐弋雪抿着唇看了看众人的目光，又低下了头看了一眼自己的口袋。
顾识欢似有所感，往后看了一眼，接着挪了一下步子用身子挡住了唐弋雪的包，小心翼翼的将糖果都塞进去。
此刻反倒多了些此地无银三百两的意味。
唐弋雪见没人反对的样子才悄咪咪的松了一口气来，冲着顾识欢吐了吐舌头。
顾识欢却是觉得不合理的，如若真的不想让他们吃，干脆别端出来好了，平白让人看着不能吃是个什么道理，因此早早想通了的她，只觉得沈夫人只是觉得不想让他们吃太多，而并不是不让他们吃，这会装糖果装的也得心应手。
“够了吗？”顾识欢差不多装了大半的口袋。
唐弋雪低头往里面偷看了一样，嘴角抿起一个不算小的笑，从口袋里又拿了一个，正当顾识欢以为她是要自己吃的时候，嘴里涌来一丝奶味“给你剥一个吃”
“谢谢”
沈元卿见唐霄回来，便没看她们这边，准备收拾东西回娘家去了。
沈家那边早早的便打电话过来询问什么时候去了，若不是唐霄迟迟未归这会子便已经是到了沈家了。
唐霄是孤儿，所以这边没什么亲戚要走，年初一，沈元卿便带着一家子赶往沈家。
只不过今年多了一个顾识欢。
唐弋雪显然要激动的多，一路上叽叽喳喳个不停，让车里显得没那么安静。
刚一进门便拉着顾识欢往院子里跑，“外祖父!!!”
“呦，我看看是谁来了，快让外祖父抱抱”闻声而见，一位身穿灰蓝色长衫，发丝黑白参半的一位看似儒雅的中年男子走了出来。
顾识欢楞了一下，和她想象中富家一方的沈家老爷还是有着很大差别，如若不说，她怕是只会将人当做一个教书匠。
沈元卿父亲名叫沈谦第，其父为前朝三品大员，出生时对其子寄予厚望希望他人如谦谦君子有朝一日进士及第，起名为谦第，但沈谦第却是与父亲期望的完全相反，士农工商选了从商，但也正是这一条路使沈家在前朝覆灭新政府初建时保全了一家老小。
老爷子年纪虽已高精神确实顶好的，顾识欢站在院子里却是有些不知所措的，直到丁秋雨的一句话才让她回了神“哎呦，疏忽了疏忽了，快去给欢姐儿抓一把零嘴儿来”丁秋雨连忙对着身旁的下人道。
沈谦第放下顾识欢才来的及看向顾识欢，老三媳妇那日见到顾识欢回来便与他说了唐霄认了个义女，本以为是自家姑娘在唐家受了气，这会见唐弋雪的样子又像是误会了。
“外祖父这是顾识欢”唐弋雪拉着顾识欢的手笑着道。
正说着便只见门口的沈元卿和唐霄迈入门内来。
紧跟其后的还有长女沈清辞一家。
“父亲”几人齐齐唤了一声沈家有一男两女皆是留洋归来。
“好好好”沈谦第笑着道，“进房说话外面冷，你母亲在房里等了好一会了，这会你弟弟沈允正在房里陪着她呢”
“是、是、是咱们快些进去吧”丁秋雨倒是没想到今日大姐姐也会过来，正想着便听听沈清辞开口了。
“今年初一，想着也许久没和家中姐妹见了，便和明之商量着今日过来，正好迎面碰上二妹了”明之是沈清辞丈夫盛远道的字，旁边站着的便是长子盛衡。
“好、好、好”
何竹溪早先听见外面的声便想出去了，因身子骨不好，今日又风大，沈谦第不让她出去只好跟着沈允在大厅坐着等着。
可这会听见沈清辞的说话声却是直接起身走了出去。
沈清辞为沈家长女也是何竹溪的第一个孩子，自幼饱读诗书，年华十五时便留洋去了，回来后任教中昌大学，年芳二十又三时嫁与盛远道。
“母亲”沈清辞见母亲出来，连忙迎了上去，“快进去些外面天气凉”
“诶好好好”何竹溪又连忙拉上沈元卿的手“元卿，也快进来，外面冷”
趁着众人的说话间，唐弋雪趴在顾识欢旁边咬耳朵“大姨母是不是看着很漂亮”
顾识欢偷偷瞧了一眼，“嗯”
美人在骨不在皮，沈清辞若是单看脸其实是没沈元卿好看的，但气质上却是少见的婉约，给人一种似朦胧山上月，远看似月非月之感。
“衡哥和弋雪呢”说了一会，何竹溪才想起自己还没来得及瞧见两个孙子辈。
“外祖母，我在这”唐弋雪听见外祖母唤她连忙从后面闪了出来，顺带着将顾识欢拉到了人前。
盛衡也迈出两步来道了一声“外祖母”
“怪我，见到你们母亲都忘了”
“可不是吗，这两位姐姐一回来，我这个天天陪着老太太的都要晒在一边了”丁秋雨笑着道，这笑也是不参合一点私心的，不过是打个哈哈罢了。
“瞧你，又说胡话了不是，谁还能越过你去”何竹溪笑道，接着又将目光放在了唐弋雪手里拉着的姑娘去“这位是子平认的那位义女是吗”子平便是唐霄的字。
“正是呢”沈元卿笑着道，又朝着两个姑娘招了招手“让外祖母瞧瞧”
何竹溪笑着摸了摸顾识欢的脑袋“第一次来沈家，不要客气，就和弋雪一样当自己家便是”
“是”顾识欢应道。
“梅枝”何竹溪朝着旁边的下人喊了一声，接着从盘子上拿下三个盒子“来这是外祖母给的压岁钱”
压岁钱是早早便备下的，只不过盛衡今日来了，提前拿出来了，而顾识欢的这一份倒是不确定沈元卿会不会带她来预备着的。
“多谢外祖母”长辈赐不可赐，顾识欢跟着道了一声谢。
“好了好了，去玩吧”
盛远道，沈允，谢霄插不进去话，便跟着沈谦第到了另外一方说话品茶。
孩子们则是去了另外一方天地里去，偌大的大厅便是只剩了几人。
见人都下去了些，何竹溪才屏退了其他的人开口问“唐霄为纳了姨太太，是怎的回事儿”
“能怎么回事儿，他想纳我不就允了”沈元卿笑着道，可这笑里却半真半假了。
“元卿，待字闺中时你长姐温婉，你最是跳脱，连留洋都是单枪匹马的说去就去了，这会在母亲面前又做什么假装无事”
沈清辞“可是唐霄欺负你了”
沈元卿“那姨太太怀了身子，唐霄没提前告诉我一声就带回来了，只说姨太太”
短短一句话，却道出了关键的的点，沈元卿自生完唐弋雪后便一直无所出，姨太太怀了身子，带回来前又尚未吱声于沈元卿。
“带回来前就怀上的”
“在唐家怀上的，可按照月份是在入唐家前”
“好他个唐霄，翅膀硬了不成，当初我将你下嫁于她，他就是这么对你的”何竹溪只听说唐霄纳了一房姨太太，却未曾想自家女儿受了委屈。
“母亲!”沈元卿连忙给何竹溪顺气。
“我不在意了，我这辈子怕是不能生了，那些个药我也是喝够了，他爱找谁生便找谁生去吧”沈元卿笑了笑。
沈清辞见自家妹妹一副被磨平了棱角的样子，伸手将她的手拉进怀里“二妹你是怎么想的”
“我有弋雪，不会和离的”沈元卿道。
说来当初沈家二小姐与唐霄也是一说才子佳人的笑谈，唐霄出生孤儿，读书时幸得沈家老爷子资助，一路读到军校，性子偏冷，不善言辞，却生的一副好容貌，沈元卿待字闺中时常常见他便心中喜欢。到了成婚年纪更非他不嫁，沈谦第也中意年轻的少年之士，问过意见之后便将沈元卿嫁与了他。
“我且问你，那个义女是什么人，可是留在外的外室子”
“母亲，识欢是个好孩子，万不是你想的那般”沈元卿否认道，这一点她还是清楚的。
“况且，如果真是外室子，以他如今的地位，大可不必以什么义女的身份带进唐家”
“会不会其中有什么隐情”丁秋雨觉得唐霄实在不像什么忘恩负义之辈，若是真不喜欢沈元卿大可不必到了这个时候才找了一房姨太太。
沈元卿摇了摇头，“母亲，我这个心已经死了”
初带回来那一晚她也在想会不会是什么隐情，可方兰英被诊出有孕的那一晚，她的心便死了。
她可以年轻可以任性，但前提是他们是相爱，如若不是，如今也只能当是长个教训，以后却是万万不会再轻易吃亏了的。
从前的琴瑟和谐不过也只是镜花水月一场。
沈元卿没落泪，何竹溪却是落了泪了，她这个二女儿看着最是洒脱热烈，却也和沈清辞一般最是傲气，这几月不知是怎么换了心态的。
“母亲，都过去了，我还有你们给的嫁妆，生意铺子，他纳了姨太太也绕不过我去，在外我也还是唐太太，无妨的”
事到如今，也不好多劝些什么。
“那弋雪呢，可察觉了什么没有”沈清辞问了一句。
“就那天方姨太确诊有孕那一晚，她见我哭了一次，从那之后我再没敢表现出分毫来”沈元卿道“虽说就那一次，她似乎也知道是方姨太的缘故，连带着讨厌起她肚里的孩子”
“我担心若是方姨太肚子里若是生了男丁，弋雪这般讨厌他以后会受委屈”
虽说她是不介意生男生女的，她留洋归来，对于什么重男轻女一向是不在意的，可如今她的女儿是在唐家，她可以不在乎，可却是在意女儿会不会受委屈的。
“唐霄可有因为那人肚里的孩子委屈了弋雪”
“未曾”沈元卿摇了摇头。
“只盼着这胎是个女子”何竹溪道了一句。
“这一胎是女子，以后唐家也会有其他的男子出现，我只盼着弋雪别再有那么大的敌意，好在的是识欢到了唐家，希望能化解她这份怨气”说带沈元卿还是后悔那日她不该一时松懈在家哭的，让唐弋雪发现了，如今她对于唐霄也只剩下一份相敬如宾了。
沈清辞没说话，此刻她说什么也不太合适，她第一胎便生了衡哥儿，中间几年未出乃是刻意避孕的缘故。
“如今也只能是好好调理调理，看看能不能再生一个”
“不生了”沈元卿道“那药味儿我是闻够了，如今又不分什么嫡庶来，我有弋雪便够了，又有识欢与她作伴，已经是最好了，孩子这事是缘分强求不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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