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小产

跑至跟前时，脸上的焦急更是愈演愈烈，木梨站稳了步子，想要说话，但瞧着沈元卿不做声的态度又连忍了下去。

        沈元卿则是朝张妈使了一个眼色，方兰英虽然奇怪，但下一秒便低头吃自己的饭去了，连话也不愿多说一句。

        唐弋雪见张妈趴在自家母亲身边说着小话，心下有些疑惑“娘，怎么了”

        沈元卿笑了笑“没怎么，你识欢妹妹生了病，你好好吃饭，娘让人喊喊怀特先生来瞧瞧去”

        唐弋雪一听急了，连忙跳下了凳子“娘，我跑的快我去喊”

        沈元卿立住了身子板起脸“唐弋雪，你坐在这里把饭吃完，吃完饭才可以走，娘也在这里吃完饭去”

        只听旁边传来嗤笑一声“唉呀!果真不是自己的孩子不心疼，还吃的下去饭”

        “若是大小姐此时病倒在床上，太太怕不是衣不解带的跑楼上看着去了”她在夜阑厅呆了这么些年，虽是银钱没攒多少，讽刺人还是会的。

        “方姨娘，若是不想吃便回房间里去，不必在这阴阳怪气的说话，徒惹的人厌烦至极，来人”沈元卿嫁与唐霄这么多年收敛了心性，可少时被娇纵的那股子劲还在。

        方兰英第一次见沈元卿发火下意识的哆嗦了一下，接着又嗤笑一声拨开了伸过来的手“不用太太说，我自己上去”

        唐弋雪抱着碗有些呆愣的瞧着沈元卿，含在嘴里的饭尚未咀嚼便咽了下去。

        沈元卿也意识到了自己被方兰英这阵子的阴阳怪气惹的冒了火气，触及唐弋雪害怕的眼神时便已经心生后悔。

        起身将唐弋雪的碗收到了跟前“弋雪，还去看识欢吗？娘陪你一起去”

        唐弋雪有些失神瞧着面前的饭“不用吃饭了吗？”

        “不用了，下午如果饿了自己要告诉张妈，让她找人给你做饭知道了吗”

        “好”

        家中的楼梯唐弋雪走的已经熟练，这会瞧着身边格外沉默的沈元卿，未多犹豫将自己的手塞进了那双温暖的手中。

        沈元卿身体一颤，低头瞧见唐弋雪的笑脸，嘴角慢慢扬起“上楼吧”

        推开门的一瞬间，唐弋雪第一次觉得这个房间有些陌生，床上躺着的人一动也不动，唐弋雪抬头看向了沈元卿“娘，顾识欢为什么一动也不动”

        “因为她生病太难受了，所以睡着了”

        “那她要多久才能醒啊”

        “唐太太”怀特瞧了瞧门。

        “怀特先生，看过以后娘才能知道”

        怀特诊完脉，摸了摸顾识欢的额头，又伸手翻开来她的眼睑，瞧了周围站着的一圈人，接着便听沈元卿道。

        “弋雪，你识欢妹妹现在在发烧，你要不要去给她接一杯水等她醒来喝”

        唐弋雪瞧了一眼还在躺着安安静静的顾识欢点了点头“我想自己喂她喝”

        “好，让百合他们陪你去”

        见人都走尽了沈元卿才慢慢道“识欢她受了刺激，睡了一上午这会才烧了起来”

        “请问她这样是受了什么刺激我才好对症下药”

        “家中至亲去世”沈元卿并未细说，有些事情她尚且需核实。

        怀特下意识的瞧了一眼躺在床上的顾识欢，唐家这位二小姐先是被唐霄认作义女，本以为是无父无母，可如今瞧着不仅有家人还感情甚好的样子，其中隐情唐太太不愿说，他也不好多问，“二小姐这是伤心至极，近些日子又过于焦虑，听闻至亲去世一时不查才昏了过去”

        “我也只能给她开些退烧的药，看看温度能不能降的下去”

        “二小姐有心事这心病还须心药医，还需看二小姐愿不愿醒，若是她自身不愿醒，也实属无能为力”

        “好，怀特先生，你尽管开药吧”

        “太太吩咐了不能进去”沈元卿还没来得及回答，便只见门口传开一阵喊声，下一秒门也接着被撞开来。

        猝不及防的撞开门，桃枝也有些悻悻然，“太太，二姨太托我来请怀特先生看胎像如何，说是肚子不舒服”

        “不舒服就再去找医生，干嘛现在要和顾识欢抢医生，二姨太若是不舒服自会自己找医生，又何须你们来请”还没说完人群中挤出来一个小窝窝头，手里端着一个水杯小心翼翼的吹着气。

        沈元卿不知方兰英最近是闹什么幺蛾子，往桃枝那看了一眼，与她对上便见她老老实实的禁了声站在一旁，“张妈，你跟着怀特先生去拿药，记清楚用量”

        “是”

        唐弋雪见自家母亲开口便是什么不管的小心翼翼的端着水走到床边，不论她能不能回答便自言自语道“顾识欢，这水还有点烫，你等一等喝”

        沈元卿示意了一眼木梨木桃留下，便任由春草扯着桃枝下楼。

        坐在凳子上一口茶还不曾下肚。

        “太太，二姨太还在楼上等着奴婢，刚刚说着不舒服奴婢上去瞧瞧”

        “站住!”杯盏落桌，洒出一圈茶沫来。

        沈元卿浅笑一声“桃枝，来唐家几年了？”

        桃枝见状“扑通”一声便跪在了地上，“太太息怒，桃枝来了两年了”

        “息怒你倒是说说我有什么怒值得为你发的”

        桃枝颤颤巍巍的却是一个字也答不出来的，又或者知道不敢答罢了。

        “我记得你从前是在负责洒扫庭院的，因着做事认真，老爷便说了一句让你负责方姨太的起居，才被调了进来”

        “回太太，是。”

        “怎么，才在方姨太身边呆了几个月，连谁是你的主人都分不清了莫不是你也仗着方姨太怀了身孕，不将我这个太太放在眼里了？”

        “奴婢不敢。”

        “太太、”沈元卿正要开口，方兰英一手扶着栏杆，一手扶着稍显的孕肚从楼上走了下来。

        “桃枝是我身边的人，老爷让他照顾我的生活起居，原是因着我身体不舒服才让她去喊的人，太太莫要错怪了她”倒不是方兰英有多在意桃枝，不过是她在唐家初相识得，唯一觉得可信只之人罢了，“桃枝，你先起来吧”

        桃枝瞧了沈元卿一眼提着裤子正要起身便听得一句“不用起了”

        方兰英听见声音连回头转去“老、老、老爷!”

        唐霄将身上的军大衣随手扔到身旁的女佣手中，往后瞧了一眼便道“宋旭”

        只见宋旭往后瞧了一眼，上前来两位士兵将桃枝扣押在原地。

        沈元卿皱眉瞧了一眼并未出声。

        “老爷，这是做什么”

        “带下去，处理了”

        被扣押的桃枝的此刻才回过神来，方兰英也傻了眼。

        “老爷!老爷!”桃枝慌乱间连忙磕着头“奴婢不是故意的”

        “奴婢是走头无路了、才答应了——”还没来得及说出后面的话，便被一个手刀打晕了过去。

        猝不及防的一幕便是让所有人都乱了心思。

        见人没了清净了，唐霄的面容才稍稍舒缓了些“元卿，识欢呢”还未听得答案便听得一句呼声。

        “方姨太”春草捂着嘴轻呼了一声，指着地上道，“血、”

        “血!”方兰英才缓慢低下头瞧见了地上的血迹。

        “快点带方姨太上楼去，百合快去把怀特先生再叫来，快去”沈元卿没想到会出现这般事故，原本方兰英说她肚子不舒服，她本以为是她无事生是非，所以才没当回事。

        如今真出了事，虽说刚刚她没让怀特先生去瞧都是在内的几位佣人瞧见了，而唐霄又如此在意那个孩子，若是想查必定能查的清楚，沈元卿下意识的想要张口辩解“老爷”

        唐霄看了一眼地上的血，慌乱间被扶上楼的方兰英，到沈元卿出声喊时“怎么了？”

        “我、没有故意要害她”沈元卿扯了扯无力的嘴角道，自是对一个尚未出生的孩子下不去手，对于方兰英的出现虽难过也只是一直视她为无物，可今日这事终究是她错了。

        “我知道”

        本以为唐霄是信任她，可对上唐霄那双无波无澜的眸子时，沈元卿便是知道她错了，当初她怀孕生产，出来时也是见他这般眼神，并非信任，只不过一直如此罢了，这些年除了对于唐弋雪的管教时露出稍许严厉之太，她是从未在他的脸上瞧出别的情绪的，思及此，沈元卿低下了头“我上去瞧瞧去”

        “唐中将”唐霄唤了声。

        “你先回去吧”

        宋旭望了一眼楼上终是应了一声“是”

        唐弋雪一心守在顾识欢身边虽是听见了楼下的动静，也不曾起身，等水一凉便一勺一勺的往顾识欢嘴里喂去。

        声音传进来时，唐弋雪才知道这么一会的功夫，方姨太的孩子没了。

        刚回到家还没坐稳的功夫，便又被拉着来了唐家，瞧见楼下的唐霄稍稍示意了一下便马不停蹄的往楼上跑去了。

        索性场面还没他想的那般混乱，诊完脉，怀特便像沈元卿道“唐太太”

        “直说便是”

        怀特往身后瞧了一眼，便道“方姨太，上次诊脉，她便思虑过重，上回便给他开了安胎的药，胎像还未稳，如今见了红已经是保不住了”

        “那便给她开些将养身子的药”出于愧疚之意沈元卿便又补了句“开些好的”

        怀特意外的瞧了一眼，若不是清楚沈元卿并不喜这方姨太，怕是不知情的人还以为二人关系多好呢。

        沈元卿安排好照顾方兰英的人，又让人帮还怀特提好东西回去，临走时往里面瞧了一眼，下意识的捏紧了身旁张妈的胳膊。

        张早拍了拍沈元卿的手“太太不必担心，方才怀特先生也说了，原就是她胎像不稳，不好好养着，今个儿受了精才没了孩子”

        “张妈，你说我若是信了她的，让怀特先生瞧她去，这孩子会不会就留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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