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第6章

莫云朝擦去自己脸上的伪装，对齐嬷嬷露出一个笑容：“云朝真是感动。”

        齐嬷嬷的手帕落在地上，她指着莫云朝，仿佛见了鬼：“你你”

        “嬷嬷是不是想问，我不是死了吗。”

        “是啊，刚才明明有人跟嬷嬷说，我已经死了，尸体都送回了府里。”

        “可是，叫嬷嬷失望了。”

        莫知黎看到莫云朝出现在莫尚景身后，也被吓了一跳，而后看向齐嬷嬷：“这是怎么一回事。”

        “叔父既然问了，那云朝便斗胆，请叔父为云朝做主。”

        莫云朝将自己被齐嬷嬷送去庄子上休养，半路遇到劫匪死里逃生之事一一道来，但隐去了在山洞里遇到了少年之事，只说是赵顺和赵利赶来的及时，救下了她。

        “嬷嬷将我送去庄子上，却只对外说我一直在府中休养。便是存着派人在外截杀我，而后伪造成在府中病逝的模样，以此蒙混视听。”

        莫知黎沉下脸来：“齐春华，你好大的胆子，竟然敢谋害县主！”

        齐嬷嬷连忙跪地：“堂老爷，县主，老奴冤枉啊，老奴冤枉啊！”

        莫云朝问了一个问题：“如果照齐嬷嬷所说，你是冤枉的，那现在我屋内的人是谁？”

        “是是，是老奴怕堂老爷和宫里头担心，所以对外宣称县主还在府中休养，那人只是老奴找来应付的罢了。”

        莫云朝嗤笑一声：“那我半路上遇到贼匪，不是嬷嬷你派人做的了？”

        齐嬷嬷紧紧拽住莫云朝的袖子：“自然不是，自然不是。”

        “你说这话，可真是不知廉耻。”赵利踏进了厅内，对厅内诸人行礼后，将一张纸呈递给了莫知黎：“堂老爷请看，我和赵顺擒住的那个贼匪已经招认，说是有人雇他们在道上劫走县主。”

        莫知黎看着那张纸，脸色由黑转青，却听莫云朝说道：“贼人说是有人指示，嬷嬷说不是自己。”

        “云朝一向深居简出，在宫外只与堂叔一家有所来往，嬷嬷的意思难不成是说，是堂叔要害我？”

        “大胆！”莫知黎猛地一拍桌子，站起身来，对着齐嬷嬷的心口窝踢了一脚：“贱婢噬主，犯下如此滔天罪状！”

        齐嬷嬷被莫知黎踢的在地上滚了一圈，她自知自己的罪行已经无法洗脱，在地上砰砰的叩头，直叩的满脸鲜血：“县主，老奴是想吓唬吓唬你，绝不敢伤害您啊！”

        “县主，不，小姐，朝姐儿，十五年了，老奴随夫人陪嫁到莫府，亲眼看着您出生。在夫人走后，老奴一直尽心尽力的抚养您。朝姐儿，老奴对您一片真心，怎么会存心要害您呢。”

        她膝行到莫云朝身边，伸手拽住莫云朝的袖子：“朝姐儿，我的好朝姐儿，老奴一直将您当成自己的亲女儿抚养，这次是老奴做的不妥，但是老奴是一心为您啊。”

        “你”一旁的莫尚景看见齐嬷嬷的样子，气的说不出话来。

        莫云朝低头，看着面前这个披头散发的妇人，没有说话。

        齐嬷嬷以为莫云朝心软了，心中一喜，却听见莫云朝慢慢道：“齐嬷嬷，你说你真心真意抚养我，但是为什么却纵容手下的人亏空钱财，为了隐瞒我，从不让我过问庄子铺子的事？不要说你不懂经营，当初你随我母亲陪嫁过来，就是因为你会管理商铺。”

        齐嬷嬷张了张嘴，却说不出话来。

        如果是原身，此刻会不会心软，真的原谅齐嬷嬷呢？

        莫云朝不知道，但是，她不会。

        归根究底，原身软弱的性格和凄惨的境地，和齐嬷嬷多年来的管束和欺瞒脱不开关系。

        莫云朝缓慢但坚定的拂开齐嬷嬷的手，背过了身去。

        佟姨娘走到脸色的发青的莫知黎身边，一边为他顺气，一边看向莫云朝。

        看到莫云朝对自己点了点头，佟姨娘会意，对莫知黎低声道：“老爷，这是家丑。”

        莫知黎清了清嗓子：“云朝，叔父知道你心软，但是这贱婢决不能轻纵。就让叔父为你处理了她，你意下如何。”

        莫云朝对莫知黎蹲身行礼：“那便拜托叔父了。”

        盯着瑟瑟发抖的齐嬷嬷，莫知黎眯起双眼，一句一顿：“齐春华，欺瞒主上，欲行不轨，三日之后，杖杀。对外就说是手脚不干净，偷了主人家的东西，被赶出县主府后暴病而亡。”

        听到莫知黎的话，齐嬷嬷瘫倒在地上，像一摊烂泥一样被人拖走了。

        处理完齐嬷嬷，送走莫知黎和佟姨娘几人后，莫云朝回到自己的院子里。

        齐嬷嬷找来冒充她的病人已经被她派人送去了医馆治疗，屋子也已经被收拾的干干净净。

        在她院子里侍奉的小侍女们见到莫云朝回来，齐刷刷的跪了一地。

        齐嬷嬷犯了错，被堂老爷下令处置的消息早就传遍了整个县主府，她们虽然不知道齐嬷嬷究竟犯了什么错，又有什么下场，但却都知道，县主府，再也不是那个齐嬷嬷只手遮天的县主府了。

        她们都是齐嬷嬷一手教养提拔到莫云朝身边的，知道齐嬷嬷倒了之后，县主不会再留她们继续在身边侍奉。

        齐嬷嬷找了个人在房中冒充莫云朝的事情只有她和她的几个心腹知道，这些在莫云朝院子里侍奉的小侍女，也全都被蒙在鼓里。

        莫云朝也不想为难她们，便让赵利将府上的仆从都召集起来，聚在主院内。

        看着院子里这三十多个人，莫云朝道：“想必你们都听说齐嬷嬷背主，被赶走的事情。”

        “以前，我被齐嬷嬷的行为蒙蔽了双眼，没能发现齐嬷嬷的恶行，但是经过了这一场病，我才算看清楚身边的人。”

        莫云朝顿了顿，轻柔道：“你们应该清楚，这几年，我手中的铺子和庄子都在亏损。我不知道你们中有多少人做过贪墨府中银子之事，但是我知道，你们之间大多数都是齐嬷嬷带进府里的。齐嬷嬷走了，你们心里也不安定。”

        “若你们觉得在县主府里做不下去，想要离开。自由身的，可以领了了遣散银子离开。卖身契在府上的，我会给你们寻一个好人家。”

        “如果你们愿意留下，我也欢迎。但是你们可要想清楚了，我这里不养闲人和手脚不干净的人。我给你们一炷香的时间考虑，一炷香之后，再想走的，可就没有遣散银子和好去处了。若让我知道你们之前和之后贪墨过府上的银子，全部扭送官府，打死不论。”

        听了莫云朝的话，院子内的仆从们都窃窃私语起来。

        就在诸人都还犹豫不定时，一个小厮站了出来，对莫云朝磕了两个头：“小的粗苯，怕不能侍奉好县主。”

        莫云朝轻笑出声，示意赵利拿出一锭银子放到那小厮手上。

        那小厮看到银子，眼睛都直了，又对着莫云朝磕了两个头，将银锭往怀里一揣，回屋收拾东西离开了。

        本来众人都还在犹豫，但是有人带头，又见莫云朝真的拿出遣散银子，都一个接一个的跪下要离开。齐嬷嬷提拔过的，卖身契在莫云朝手上的，也都咬咬牙求一个好去处。

        院子里的人越来越少，赵利递银子的表情也越来越肉疼。而莫云朝端坐在太师椅中，面上没有一丝波澜。

        在穿过来之后，她外出遇匪，和莫尚景联合设计处理了齐嬷嬷，她的这些经历，肯定和原书中原生的经历有了很大的不同，但这两件事，都不是她主动去做的。

        可以说，这两件事，是因为她无意间的举动而被迫经历的遭遇和反击。但是现在遣散仆从，是她真正第一次为自己主动做出选择。

        剜去了齐嬷嬷这块烂肉，她必须得一鼓作气，快刀斩乱麻，将县主府整理的清清爽爽干干净净才好。这也算是她为自己创造了一个新的开始。

        一炷香的时间很快过去，院子里只剩下了寥寥几个人。这些人莫云朝都知道，基本上都是原身父亲专门为原身留下的忠仆，其他的都是不喜欢拉帮结派，不讨齐嬷嬷喜欢的人。

        莫云朝的视线在选择留下的这几个人身上扫过，“以前使我识人不清，让你们受委屈了。”

        莫云朝的话刚出，一个人便跪了下来，语气呜咽：“小姐，奴才们有负老爷所托，没能保护好您，让齐嬷嬷那起子歹人做大。小姐不怪罪我们，是小姐大度。”

        剩下的人也跟着跪了下来。

        赵利站在莫云朝身后，看到这一幕，忍不住扭过头，眼中也泛起了泪光。

        莫云朝起身，扶起为首的那人：“往事不必再提，接下来的日子，就要暂时辛苦你们了。”

        赵利在莫云朝身后响亮的吸了一声鼻子，打了一个嗝：“小姐放心！”

        众人都被逗笑了，院子里的气氛顿时欢快了几分。

        待到天色彻底黑下来的时候，赵顺也回到了府上。

        回到汴京后，莫云朝第一时间去找到了莫尚景，将自己的遭遇和推测说明，然后做好了揭穿齐嬷嬷的计划。而赵顺则被莫云朝派去，送少年去医馆诊治。

        赵顺回到府上，第一时间找到莫云朝：“小姐。”

        莫云朝本来正在纸上将自己整顿铺子的计划一一列出，见到赵顺回来，便放下了笔：“都处理好了？大夫怎么说？”

        “属下办事不力”，赵顺单膝跪在地上，垂着头没有看莫云朝。

        “那个少年，不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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