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请个婚旨

绒楼分为两处，一处位于阆中城内，人称“东绒楼”；另一处位于南垚绍城，人称“南绒楼”。

        绒楼是祖父在她父亲出生时，建立的一个组织。起初建立绒楼主要是为了保护韩家，到后来就变成东绒楼进行/情/报买卖，南绒楼则进行/刺/杀。如今，绒楼能成为朝廷跟江湖不敢轻易招惹的存在，也是多亏他们各司其职，未曾出现过纰漏。

        因着他们都是承过祖父恩情的，所以自她接手后，绒楼上下待她也是格外尽心。

        这一切说起来也是承蒙于祖父。

        酉时五刻，许慈看着铜镜中的自己，拿出一张绣着海棠花的面纱带上。

        “姑娘，侯爷来了。”文竹站在门口说道。

        文兰将许慈扶起，然后站在一旁等候。

        黄昏如画，许慈一身浅紫色长裙，裙摆处绣着的梅花随着动作若隐若现。头上一套银灰首饰搭配着面纱，显得许慈整个人清冷又神秘。

        “可是不妥？”许慈见许客肆一直盯着自己，疑惑问道。

        许客肆唇角微扬，“只觉甚美。”

        面纱下，许慈的唇角也微微扬起。

        她方才已经想通了，许客肆救过她的命，她便以许慈的身份报答他。等和谢家小公子谈妥当，她便以韩笙的身份报仇。

        这样一来既报答了许客肆又没忘记报仇，两全其美。

        “走吧。”许客肆上前拉住许慈的小手，并肩朝外面走去。

        黄昏之下，郎才女貌，着实般配。

        接风宴设在永央宫内，听说祁南侯会参宴，不少名门闺秀都在暗中较量。

        当属头筹的必然是丞相府长女范浮怜与户部尚书蒋肃之女蒋霁月。

        一个温婉大气，一个小家碧玉，据说两人还是闺中好友。

        见到对方看过来，两人默契的将下巴抬起，整理自己的头饰与衣裙。

        一副全场我最美的架势。

        又过了一会儿，只听到门外高高的几声:“皇上驾到。”

        “太后娘娘驾到。”

        “皇后娘娘，贵妃娘娘驾到。”

        在场的大臣及官眷同时起身行礼，“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太后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

        “皇后娘娘，贵妃娘娘万福。”

        许佑走到主位，大手一挥，颇有威势，“平身。”

        “谢皇上。”

        几人落座后，下首的人也开始落座。

        许佑扫视一圈，转头看向高公公，“堂兄还没过来？”

        “回皇上，侯爷他……”高公公刚想说快到了，就听到外头通报，“祁南侯到。”

        众人，包括主位上的几人都一眨不眨的看向门外。

        许客肆今日穿了一身月白绣竹窄袖长袍，墨发用束冠束起，整个人看起来干净利落。

        就在不少女眷眼神发光时，许客肆身后的许慈走了进来。许客肆熟练的拉起许慈的手，大步朝着位置走去。

        一时间，议论纷纷。

        “这人谁啊？”

        “没听说祁南侯要带女子来啊。”

        “这是哪里来的？”

        ……

        “这不会是那位吧？”突然有一个人猜测道。

        “那位？”

        “就那个被祁南侯救回来的那个。”

        “怎么会……”周围人低声惊呼。

        许慈感受着来自四面八方的眼神，有猜测，有嫉妒，有羡慕，也有审视。

        许慈朝着那两道审视的目光看去，一道是来自当朝太后，还有一道看座位与打扮应当是二品以上的官眷。

        而那道目光的主人正是范浮怜。

        许慈看了一眼也没放在心上，因为许客肆一个眼神就让她们都老实了。

        “微臣参见太后，皇上。”

        许慈这时也想行礼，刚要行礼就被许客肆拉到座位上坐下。

        “？”许慈侧头看向许客肆，眼里不解，仿佛在问:为什么不让我行礼？

        许客肆轻轻摇了摇头，没解释。

        许慈只好乖乖的坐在位置上不说话。

        宴会开始，佳肴陆陆续续摆上，才艺也陆陆续续演上。

        许慈看着许客肆不怎么喝酒也不怎么交谈，只觉得这不是她所认识的许客肆。

        她不知道，许客肆一直都是这样，只是把温柔留给了她和许佑罢了。

        “浮怜恭贺侯爷此战大捷。”一道身影落入许慈眼里。

        许慈抬头，是方才审视她的那名官眷。

        听到范浮怜的道贺，许客肆连头都没抬，敷衍的说了一句:“多谢。”

        范浮怜挂着笑意的脸僵了一下就恢复正常，“侯爷客气。”

        见人没走，许客肆有些不悦，抬头皱着眉头说道:“你碍着本侯了。”

        “……”许慈看着周围人小声议论加上范浮怜那一阵红一阵白的脸，险些没忍住笑出声。

        直到人走了，许慈难得凑到许客肆跟前，小声打趣道:“估计人家被你伤透了心。”

        许客肆看向许慈，见到她眼底的笑意，不由得心情大好，“那又如何？”

        “你就不怕没人嫁你？”

        闻言，许客肆唇角微扬，声音里也多了几分笑意，“不怕。”

        许客肆厚颜无耻的模样，让许慈心底一顿感慨，果然是仗着皮囊好。

        许客肆的容貌确实是芜都数一数二的。

        清晰的轮廓，凉薄的双唇，高挺的鼻子和一双勾人的桃花眼，以及他那颗恰到好处的鼻尖痣。让他这个人不笑时犹如一座冰雕气压极低，笑时又让人感觉像邻家的兄长般平易近人。

        这或许就是女子都仰慕他的原由。

        酒过三巡，也该封赏那些个从北夷回来的将领了。

        许佑往许客肆的方向看了一眼，转头看向自己的母后，“母后可有话要说？”

        李太后看着下首坐在许客肆身旁许慈，本想给许客肆指婚的心思这一刻歇了歇，“哀家没什么说的。”

        许佑毫不意外，开口道:“那儿臣便开始封赏了。”

        只见许佑扫视一圈，声音清脆也却不失威严，“这一战多亏了诸位将领。”许佑看向高丙，示意他宣读旨意。

        高丙明白，从托盘上拿出圣旨朗读:“奉，天承运，皇帝诏曰，北夷一战大捷，朕心甚慰，着封先锋军李浩为八品典仪。封…………”

        圣旨宣读完，受封的将领均上前谢恩，唯独许客肆没有。

        底下的人也奇怪，此战最大的功劳莫过于许客肆，偏偏天家的圣旨里没有。不少人猜测是不是因为许客肆功高盖主才会如此。

        就在众人猜测之时，许客肆起身走到殿中央，“陛下该封赏的都封赏，为何不封赏微臣呢？”

        许佑哈哈大笑，丝毫没有恼怒，说道:“朕不知如何封赏爱卿。”

        “既如此，不如陛下赐微臣一道圣旨吧。”

        “哦？”许佑挑眉，若有若无的看向许慈，“爱卿想要什么？”

        “微臣想请陛下……赐婚微臣与许慈。”

        此话一出，在场的人倒吸一口冷气。许慈不就是那位被祁南侯记入宗祠族谱的女子吗？

        在场的人把目光转向许慈，似乎再说:原来是她，她就是许慈。

        若不是有皇上和祁南侯，只怕那些个小姐早就上前动手扯掉许慈的面纱，看看她是何等姿色，也敢魅惑当朝侯爷。

        许慈听到这话也是久久不能回神。

        他说赐婚与她。

        许佑笑意直达眼底，没去看他母后是何表情，“念在爱卿此战的功劳，朕便准了你。”

        “皇帝！”李太后看向许佑，一脸震惊。

        许佑仿佛没听见，继续说道:“让钦天府选个好日子完婚。”

        “微臣多谢陛下厚爱。”许客肆微微拱手，转身笑着走向座位。

        “陛下。”范屹上前一步，语重心长道:“此事是否太过仓促？”

        “不仓促。”许佑看着下首，衣袖一挥，不容任何人置喙，“继续奏乐。”

        范屹见状只好退回座位。

        乐声奏起，在场人时不时瞥向那边然后小声议论。

        许客肆坐回座位，就见许慈一直盯着他，“怎么了？”

        “为什么……”为什么要请婚旨？还是请的他和她的婚旨。

        许客肆摸了摸许慈的后脑勺，俯身凑到许慈耳边笑着说道:“怕没人嫁我。”

        其实他早在两年前就打算请婚旨的，只不过那时正逢边关战/事突起，他只好赶赴边关。

        谁曾想竟耽误了这两年的光景。

        看到他眼底的真诚，许慈张了张口到底是没说什么。

        她之前或许还不清楚，但此刻她很清楚，身为许慈的她是欢喜他的。

        她心底叹了口气，只希望明日与谢小公子的合作能谈妥。

        一场接风宴前半段其乐融融，后半段开始就心思各异。直到许佑，太后陆续离开，众人也渐渐散去。

        散去前还不忘恭喜许客肆。

        回侯府的路上，许客肆骑着马，许慈则坐在马车内敛目休息，一闭眼就想到那位浮怜小姐要弄死她的眼神还有好几个世家小姐都是那种眼神。

        许慈吐了一口气，清净的日子怕是要到头了。转念一想，早在许客肆回来时就注定她不会有清净的时候了。

        看来明日得注意点。

        到侯府时，许慈早已睡熟。许客肆见状直接抱着人回到岁安苑，安置好后便离开岁安苑，回到了自己的乾忧阁。

        静悄悄的夜里，只有丞相府和蒋府不太平静。

        丞相府，范浮怜砸着屋内的东西，边砸边骂道:“贱人！贱人！”

        “凭什么娶她？！”

        “不过就是个野丫头，凭什么……”

        相较于丞相府，蒋府倒是平静却也好不到哪去。

        蒋霁月虽没砸东西，却手执长鞭对着丫鬟出气。

        说来那丫鬟也是倒霉，蒋霁月本就在气头上，她又一个不小心打翻了蒋霁月心爱的茶杯，蒋霁月一气之下就让人拿来鞭子，在院里抽打起人来。直到那丫鬟奄奄一息，蒋霁月才停下来。

        “把她丢到乱葬岗去。”

        话音刚落，旁边的家丁就将人拖了出去。

        这个节骨眼上，人人都小心翼翼的伺候着蒋霁月，生怕下一个遭殃的就是自己。

        今夜赐婚的事，李太后知道是皇帝与许客肆通了气的，她对此也没什么好说的，毕竟是许客肆亲自请的婚旨，她就是想说什么也不能说。

        李太后想了想，转头吩咐赵姑姑道:“过两日让她进宫给哀家看看。”

        “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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