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十四

王翎羽回校的当天就是期中考试，老师和爸妈都说，等考完试再回去也没关系，但是王翎羽就是要回去考试的呀。镇中学的教室暖气烧得旺旺的，教室里暖暖和和的，王翎羽坐在张赫的后面，考到政治的时候，她看见张赫偷偷的从暖气夹缝里掏出小字条。没有学生是不作弊的，王翎羽也做过弊。作弊也是一种态度，至少在松果镇中学，作弊代表你还是很重视考试的。

        全市联考的试卷总是容易出的过于简单，这好像是全市联考的通病。考完最后一科，大家都聚在教室里没走，张赫说，“有点简单啊这次考试。”平时能考到前十名的几个学生，尤其是女同学，都说，“就你觉得简单吧。”

        张赫看了一眼王翎羽，“你觉得呢？”

        王翎羽收拾着书包，没注意他们说什么，只嗯了一声，忽然想起来，对张赫说，“谢谢你借我笔记。”

        张赫冷笑道，“别谢我，王小宁那种人跟我借，我不敢不借。”

        刘思宇问，“王翎羽，你什么病啊，好了吗？”

        王翎羽说，“贫血。”

        “贫血是什么严重的病吗？”张赫不屑的说。

        正在伏案的刘英才忽然抬头，大声的说，“贫血严重，我二姨怀孕的时候贫血，站着就摔倒了，一头栽到地上，磕了那么一个大包。”

        全班一阵哄堂大笑，刘思宇嘲讽的说，“说什么呢，王翎羽又没有…”然后就捂着嘴笑。这种无聊的笑话对王翎羽没有任何伤害，她收拾好书包就要走，刘思宇故意一敲桌子，大声对全班说，“别走啊，考完试全校大扫除，你们都不知道吗？”

        王翎羽把书包又放下，只对张赫说，“王小宁又没欺负过人，你这么说不公平。”张赫也只对王翎羽说，“我们单元楼马阿姨的儿子，前几天被王小宁她哥打断了胳膊，骨头都碎了，接都接不上，公平吗？”

        王翎羽也有些心惊，说，“难道不去告吗？”

        张赫说，“用钱解决呗，反正他们有钱。赔了钱。就算不赔也不敢告。”王翎羽默而不语。

        期中考试成绩很快出来了，张赫第一，王翎羽又是第二。照例全校大会。又是早上，又是全体搬椅子。王翎羽一早就气鼓鼓的，又没有考过张赫。看见他那副天生得意的脸，王翎羽就生气。

        学生们陆陆续续搬着椅子出来，这一次大会的秩序倒很好，每个人都自己搬椅子，没看见一个吆喝着小跟班给搬椅子，或者抢别人椅子坐的，也都没有人大声吵闹的，连四大金刚和王玮见了面，都只是互相瞪一眼，并没有互骂。王翎羽坐在一班第一个，因为老师安排她今天要做一个上台发言。

        一个洁白的身影搬着一把椅子从教学楼出来，王翎羽顿时觉得那个方向一片明亮。李彦。快一个月没有看见他了。她长长吸了一口气，空气里似乎有一股鲜花的芳香。考第二也没关系了吧。

        李彦的目光在人群里搜索到王翎羽，等走近了，两个人都不自觉的微微笑。擦肩而过，他们又一起回头。

        今天的大会老师不需要维持秩序，并没有人互骂---有很多人已经似乎睡着了。王翎羽发言的时候，她往台下看，几百个人里面，一眼就看见了他的目光。微笑着。台下所有的人都消失了，在王翎羽的眼睛里，已经只有一双目光一个人了。

        她放学时故意晚走，她希望他在等她，他果然在等她。他已经站了很久，他要早出来，他怕她早走了。人都绕着他走，他看起来就像大海中的一座小岛。隔着好多人他就看见她了，她也看见他了。他们相视而笑。走近了，她停住，才发现原来无话可说。停了一会儿，李彦说，“你今天讲的很好。”王翎羽尴尬了。李彦窘起来。

        “嗯，今天天气很好。”王翎羽说。

        “对，今天天气很好。”李彦也说，“那，再见。”

        “嗯，再见。”说完再见，王翎羽的心唰的空了。等了许久的相见，就是为了说一声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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