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未久,斥侯传来了陶谦占领泰山华、费县的消息。
陶谦侵略兖州边疆,曹操集合将士共同商议防御事宜。
志才站在曹操的身旁,两旁约十来名将领排成两列,个个身着戎装,荀彧与程立的长袍显得有些突兀。
“陶谦与阙宣侵略兖州,视吾于无物,吾将出兵讨之。”
曹操挥动右手,发出慷慨激昂的声调,紫色的披风因他的动作扬起,姿态不凡。
“陶谦胆小鬼,只敢寇边,直接出兵灭了他!”
“敢无视曹将军,定要他后悔!”
“杀!杀!杀!”
陶谦越界侵略,诸将士隐忍多时,早欲与陶谦一战。现在,他们听到曹操的出师,毫无犹豫表达赞同。
“(陶恭祖是无法与曹将军为敌,但……)”
当陶谦寇边,曹操才有岀兵的名义,以战略而言是可以出击,但荀彧认定现在不是出击的时机。
“曹将军,秋收将至,不妨待粮草丰饶,再行出击。”
陶谦治理徐州多年,剿贼经验虽不如曹操丰富,但两军从未交战,荀彧必须谨慎看待。
“陶谦不是吾的对手,无需费上太多时日。”
曹操活络将士的战意,是要打铁趁热,给予陶谦立即的教训,所以否决了荀彧的提案。
“我军的敌人不仅陶州牧,储备完善,亦无不妥。”
正因将士情绪激昂,荀彧更要冷静看待。
荀彧提醒曹操留意周旁的动静,莫要担忧边境百姓的安危贸然行动。
“嗯……”
站在前排的将士是曹操的堂兄弟曹洪与曹仁,两人发出了闷哼声。
曹洪与曹仁身材魁武,留着大胡子,虽不如典韦、许褚来得结实,但眼神更有为将之稳重与气度。
曹洪字子廉,当时曹操酸枣大败,就是他背着曹操一路脱离追兵;曹仁字子孝,性格沉稳,深得众人信任。
“(……我说错了吗?)”
荀彧不解两人的用意,不禁怀疑论述有所差错。
曹洪与曹仁鲜少在军议中发言,对荀彧也相当尊重,荀彧难免在意起两人难得的态度。
“仲德怎么看?”
相对而言,曹操的态度尚称镇静,询问了荀彧身旁的程立。
“陶谦以掠夺为主,先请轻骑护送附近百姓避难,就能减少损害。”
程立取得折衷,提出了两全其美的办法。
“既然如此,子孝、子廉就先去吧。”
曹操迅速比照程立的想法,指示曹仁、曹洪先行出征。
“是!”
曹仁与曹洪一接到命令,立刻就准备出兵。
后方的将士也鼓励不已,都随曹仁与曹洪而去。
“(……都是两位将军的将士吗?)”
荀彧较少参与军事,仅记得重要将领,直到现在才发觉在场的都是曹洪与曹仁的部属。
“(志才,这是什么意思?)”
荀彧看向志才,以眼神表达疑惑。
“……”
志才接受了荀彧的疑惑,但他保持沉默。
“秋收,吾就会出兵。”
曹操微笑,向荀彧重申出兵原则,表达定要击败陶谦。
“……曹将军,可以请您解释一下现在的情况吗?”
营内留下的都是熟人,荀彧不必避讳,坦然道出疑惑。
“文若,吾知道你有疑惑。”
曹操率性坐了下来,指示志才为荀彧、程立准备软垫。
“请坐。”
志才拿起放置于几后的软垫,请荀彧、程立就坐。
“(……看来是预谋行事。)”
从曹操与志才的行为,荀彧得知一切都在曹操的掌握之中。
荀彧不喜欢这种滋味,但他不解曹操的用意,静静跪坐,等待曹操的说明。
程立的态度较荀彧和缓,见荀彧入座,也随之而坐。
“老父人在华县,吾很担忧他。”
曹操抚着地图的一角,看似不经意的动作,却泄露了他的不安。
“……原来如此。”
仅仅一句话,荀彧就明白了曹操急于出兵的理由。
曹操虽是长子,但他少时是乡里的头痛人物,亲友皆难以管教之,曹父承担了沉重的压力,即使退休,也不愿与曹操居于同个屋檐之下。
“待在华县太过危险,必须尽速接回林城。”
程立面色凝重,提出忠告。
“吾写了,写了十余封的信件,他还是不迁。”
曹操眉头紧皱,吐气吹胡子,像是闹别扭的孩子。
“前阵子唤子孝、子廉劝说,却被他说一个不修行检,只会造成子和的困扰;一个视钱如命,整天一张吝啬脸。他们摸摸鼻子,只能从了老父,吾也不知如何是好。”
曹操抱怨归抱怨,但真正的目的不过是希望荀彧等人提供想法。
“……”
荀彧不发一语,静静望着曹操。
“(恐怕也是曹将军年少放荡使然。)”
荀彧不禁在心内吐了槽。
老人家是思恋故乡的,他不留在故乡受人瞻仰,偏从故乡经徐州移居到兖州边境,除了想念长子曹操外,还有什么可能?
老人家听到曹操事业起色感到自豪,但想起曾经吃过的苦头,就难以坦率面对曹操,非得给曹操一些颜色,才可能罢休。
“文若安分守礼,是长辈眼中的好孩子,提个主意来听听吧。”
曹操不准荀彧沉默应对,以近乎求救的眼神央求着。
“……”
程立皱着眉望着荀彧,也欲知“最受长辈喜爱的后辈”会如何应对。
“(是志才提的议吧。)”
曹操用字遣词与平常不同,荀彧认定是志才出的策。
“……”
志才没有岀言,只是望着荀彧。
“(……是长辈眼中的好孩子?那也是何叔评我为‘王佐才也’以后的事情了。)”
因众人之语,荀彧又想起了过去的不快。
对荀彧而言,荀绲与一般名门的父亲没有不同,只要遵从家训,不辱家门,甚至能光耀门楣,就是好孩子。
可惜的是,荀彧直到那一天,才成为家族眼中的“好孩子”。
荀彧不会责备曹操等人,因为这种事只有他知道。
“请几名名声高的幕僚为您书信,证明您有所成长;再请泰山太守盛邀令尊,一路护送至鄄城;最后您在鄄城亲执礼敬之,令尊必感光荣,就愿意与您同居了。”
荀彧以没有起伏的语气,提出了办法。
曹父在宗族内的地位本就崇高,曹操在宗族内的声势日渐高涨,不过他们都出自被士人不齿的阉宦家族。老人家终其一生都没获得士人的认同,曹操却有机会,只要有知名士人的保证,就有世人的认同,也就了结老人家的一桩心愿。
“名声高的幕僚……就只有文若了。”
曹操看向志才,志才对他坚定点了头。
“我以为程先生、枣先生、韩先生等人皆可行。”
荀彧以为曹操幕僚出身虽不如袁绍的显赫,但才俊如云,足以让人感到骄傲。
“先前两位曹将军回报时,偶然提及荀司马,我推想曹老爷是想与你通信。”
志才打破沉默,承认这是他献的策。
“……”
志才不再沉默,荀彧却陷入沉默。
“老父也挖苦过吾竟能获得‘王佐才也’的辅佐,或许是想见你吧。”
曹操眼睛一眯,自认有不逊于“王佐才也”的美名加持,怎奈老父就是不赏光。
“这件事我无能为力。”
程立只是乡贤,入不了曹父之耳,坦白拒绝协助。
“……是。”
荀彧的海洋双眸瞬间冷凝,但他低下头,不让众人发觉他的心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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