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死党一

卿歌狠狠的将高跟跺在地板上，仿佛每一下都带着满腔的怒火。她柳眉倒竖，耳边回响着萧白芷吞吞吐吐的话。

        “最近这几天你不在，队长有点不对劲。他天天晕晕乎乎的，心情很好的样子。连青方差点搞砸了那个古宅老鬼的案子，他都不发脾气。还是一脸飘飘然的，太反常了。我本来不奇怪的，但是有看到他在吃药。我本来只是好奇他吃什么，可是他慌张的收好了，我才奇怪。可是我根据那个药的味道和他近来的表现，我可能知道他在吃的。是抗抑郁和抗暴躁的药，我基本能确定。那个药吃了会让一切都很平和，但是刚开始吃，整个人会很剧烈的反应。而且我看他服药的剂量，好像有点大了。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能劝劝他还是劝劝他吧。我与他没有那么熟，但我想着你应当能去说说他，没什么事想不开的。这个药多吃会依赖，也有可能加重病情的。”

        元焕本身还在喝着煮好的茶，望着地下室通风的系统似乎不算完善，水蒸气没有及时排出。

        想着换一个，却见那女壮士气汹汹的走进来，他拿着茶杯招呼道。

        “回来了？喝茶。”

        卿歌一把打开他的手，扯着他的领子拖着他往着会议室走。

        “砰”的一声，门口关闭，隔绝了外界声响。

        被重重甩到地上的元焕一脸狐疑的望着那一脸阴沉的红裙大美人，有点无措。

        卿歌急急的上前，高跟鞋跺的咚咚响。

        “啪”的一声，重重回响在那空荡荡的房间内。

        受那一巴掌的元焕脸上滚烫起来，开始肿胀。

        他抬头看着卿歌，被明显的怒气烫到，低下了头。

        “看来那小丫头发现是什么，朝着你告密了。”

        他面无平淡的拍拍手和身上沾到的灰尘，放弃抵抗一般瘫在了地上。

        他其实…并不想让任何人知道，不想让任何人担心。只是自己一个人等待风暴过去，自己疗伤，自己痊愈。

        卿歌冷冷抬眸，尖锐的望着他咬牙切齿的吐字道。

        “为了什么？为了那个男人吗？”

        那语气里含着的，是道不尽的失望。

        元焕西装裤大喇喇的坐在地上，大长腿无处安放却只能曲着，脸上露出痴痴傻傻的笑意道。

        “你别生气嘛，没什么大事。”

        卿歌轻轻吐着嘴皮子，那声音冷的像是被她狠狠嚼了几下才传出来。

        “没事？！你要不是连睡都睡不着，用得着嗑这种药吗？我警告你，不要再见他了！”

        元焕呆呆的看着地面的方向，也不知道想到什么，像酒醉意识不清般朦胧着眼睛。他晃晃悠悠，脸上挂着泡沫般易碎的笑容。

        他随即轻轻一呵，也不知是自嘲，还是想起什么好笑的事。

        他抬头望向卿歌处，眼里像是求情。

        卿歌看到那个支离破碎又苍白的神情，心里好像被人抓紧了，狠狠往下扯。

        她气极了，她不明白为什么气，但就是气极了。

        她想不明白，人到底为什么要这样。

        她这些年，见识元焕甩了一个又一个。一个个都是那么好，对他那么好的人。

        总以为这个人就是个没良心的，无论对方付出什么都不会感动他一丝一毫，只会冷漠以对看着对方崩溃。

        直到如今，却知道这个人是有心的。甚至于，这个人对后面的所有任那么冷暴力，只怕就是源于这个小王八蛋的初恋。

        人类为什么那么奇怪呢，对着那么多对着他好的人不动心。却对着一个不喜欢他，轻视他，冷漠利用他的男人那么上心。

        上心到糟践自己，去犯贱做一些倒贴的事。哪怕知道对方不喜欢，还是各种满足对方的条件。

        为什么呢？为什么那么奇怪。

        还是人总是有旺盛的征服欲或者讨好不喜欢自己的人的欲望。

        元焕像是知道她疑虑，只解释道。

        “最近情绪不好，和准儿他们喝酒的时候，朝着楼晗宇发火了，闹得很难看。可我要上班，总不能被情绪牵着走，动不动朝手下的人嘶吼吧。所以我的心理医生给我开了药，让我好好控制住情绪。”

        卿歌哪里不懂这种药是什么，火气上来了，从源头上泼冷水。整个人就软软疲乏的，少了脾气。

        可是这样不是很病态吗？

        为了个男人，沦落到要要吃药压住心里的委屈！

        她神情一动，忽然想到个可能，她龇牙咧嘴如恶神一般带着森然的语气问道。

        “你总不是为了吃了那个药再去给那男人犯贱，让他想睡就睡还能控制住自己的脾气。不会去闹他，好讨他欢心吧。”

        那质问一般的话语，一字一字如同巨石般压在他头上。他眼里一点点暗淡下去，最后倦的仿佛闭上了眼。

        卿歌看着那如同默然般的神情，心下一痛，一股气冲上头颅。热流滚烫她的脑袋，接下来却是一阵酸麻从头顶四散扩开。

        她无比压抑与控制自己的情绪，努力平静顿道。

        “你何必如此呢？为什么要这样？以前那些人一个比一个好，为什么不喜欢他们，偏偏去舔那么一个不喜欢你的人。他没把你放在心上，你明白吗？你的付出毫无意义，你为什么还要去犯贱啊！”

        元焕在满是疲倦的面容里面费劲的挤出一个笑容，像拧干的海绵还在拼命挤出一点水般徒劳。

        “他很多年前当时对我很好，他现在…有时候也对我很好。他有时候会坐在床边看着我睡觉，他以为我睡觉了，就一直看着我。他睡觉就那么几个小时，有时候还会起床给我熬粥。早上我起来，瞥见他站在厨房。晨曦的光穿过他的白衬衫，他拿着汤勺试着味道，脸庞那么认真上心的模样。我那一刻觉得，我是不是被爱着的呢？我不知道，我想等一等，等到故事结局。”

        卿歌极其不屑的挑唇，嫌弃道。

        “你缺那一顿粥吗？你记得你那个交警女朋友，那么严肃冷漠一个人，熬几个月通宵给你织毛巾。你感动过吗？你看也不看丢出去了，嫌她粘人了。不够冷漠，不够让你提兴趣去追了。还有你那个金融的男朋友，特地为了下班去学厨艺，考了个二级厨师证。你有感动吗？人家煮了满汉全席，你在宴席上说分手。他们做到这个程度，你怎么没有感动？”

        “可他就给你熬了碗粥，你就觉得他爱你了？你不觉得你疯狂的找证据证明他爱你很可悲吗？当你在想他爱不爱你这件事，根本已经不用想了，肯定就是不爱，怎么没明白？能不能别犯贱了，离开他吧，别因为他一点好，就忘记他对你的坏。”

        元焕神情一丝都未曾变换，那稍长的刘海垂了下来，看上去安静又忧伤。

        “我知道那些，所以我想等攒够了失望就走。他最擅长的事情就是让我失望了，说不定不用多久，我就对这个人失望透顶就会走了。”

        卿歌冷冷一笑，仿佛在嘲讽他如此傻和自以为是。

        “你是想等自己失望？你等他就是想让自己死心？别自欺欺人了。你根本就是想等他和男朋友分手，你根本就是想等他发现你的好。你吃药就是因为做小三可耻，自己折磨自己了，吃药好受一点。再多等会，你就能离开他？！”

        她当头喝斥，生怕点不醒。

        “你只会越陷越深，越来越喜欢他。他到最后也只会腻了你，或者变本加厉。你投入的时间成本越来越多，越来越大。你现在不舍弃，以后更难舍弃。你整个人陷进去了，怎么捞你出来。到时候他一脚踹开你，你难不难受！”

        元焕身子颤了颤，像是心事被人说中，整个人如同风里的摇摇欲坠的细竹笋。

        “可我没有办法啊，我什么都不想要，只想要他。我这几年真的试过了，和很多很好的人在一起。但是真的没有那种感觉，这就感觉我里面死了，枯萎了，只有遇到他我才活了过来。哪怕他整个人不同了，那么坏那么渣。可是和他在一起我还是会开心，会有和别人体会不到的快乐。我也想放弃，可是脑海里一直有一个声音告诉我。这是我最后一次爱人的机会，错过了，就不会再对别人心动了。我已经没有精力再喜欢上别人了，你明不明白。反正我也没什么事情做，你就让我等一等他吧，好不好？”

        “我自己知道自己的事情的，我总觉得他就快感动了。虽然我每次的以为只是我以为，可是我已经走到一半的进度条，放弃了多可惜啊。你真的不知道那是多好的人，遇上他，我好开心啊。你莫管我了，让我犯贱去吧。”

        卿歌见他油盐不进，气得狠狠的吸气。

        “我不管你？我不管你就任由你被那个渣男骗？你不小了，还要给别人上门随便睡。犯不犯贱啊！明知道没有结果，还自己在傻乎乎的幻想，你醒醒吧，好不好！”

        元焕看着无法妥协，便只好破罐破摔道。

        “我的事情，你不要多管闲事了好不好！不要你来管，我自己会拿主意！”

        卿歌被呛的发愣，眼睛瞪的灯泡那么大。最后怒气冲天的转身，骂骂咧咧道。

        “老娘他妈多管闲事？！你以为老娘爱管啊！就不管你了，看你怎么死的！”

        “呲吖”一声，那昏暗的地界开了一道光，一束光亮是那冷冷回眸的人。

        那眼里，满是失望与愤怒。

        最后卿歌用手一甩，重重的“砰”的一声，这密闭的空间里，又只剩下元焕一人。

        他呆呆望着卿歌离去的方向，看着尘埃落下又翻滚，久久没有说出话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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