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祭祀

深山腹地，尸骨残骸遍地的妖怪洞穴里，一群大大小小的妖物正围着一个巨大的血池忙碌。

        “伏蜥大人！血池有异动！那东西那东西似乎要破印而出了！”

        有妖奴匆匆来报，伏蜥一顿，立即飞身到血池边，刚落地就被一阵巨大的波动振飞，血池之下的血色翻滚，怪声阵阵，伏蜥落地被池下的妖力震得大吐一口鲜血。

        他被身后的妖奴扶住，顿住身体后，只见那血池依旧涛声怒怒，血池下的大妖已成，她已经不满金印封住自由，开始一阵阵地撞击封印。

        妖力透过金印血阵把洞中大大小小的妖怪掀飞得四下逃窜，洞中也似经历地震般，有隐隐塌陷之患，伏蜥稳住地盘，虽然受伤，确是心中一喜。

        大妖妖身已重塑，只待魂归丹凝便可重回巅峰，狮王交给他的任务就完成了大半。

        他随即抓住一个妖奴，踏着他的妖身挡住一阵阵妖力袭击，待到血池边上时，他把那小妖往里一扔，小妖一入血池，瞬间被血池中的妖力粉碎，化作糜粉血水，伏蜥见状大笑道：“缚蛇大妖，莫要着急，你很快就会重现人间，倒时有一城的百姓供你大展身手，若你饕鬄殆尽，可别忘了重塑你妖身的恩人呐！”

        血池下一条巨大的黑色的长蛇在下方不断游动，它似乎没听见上面人与她的对话，异常愤怒地撞击镇妖金印，可每一次的撞击都令她无功而返，血肉模糊，她似不知痛似的，更加发狠地去撞击。

        伏蜥以为缚蛇不喜金印封印，飘飘浮在空中，用一个又一个的妖奴做抵挡，耐心的劝她道：“缚蛇大人莫急，狮王与我重塑你妖身，可此时大阵未成，不可随意撤掉金印放你出来，妖魂未归，妖丹不全，你此时出来，可是人妖不分的，我与你乃有重造之恩，可千万不要误伤了友军。”

        缚蛇一次次地撞击使得自己头破血流，不知听明白了伏蜥的话还是怎的，她朝上看了一眼，血肉模糊的蛇头在血池下方冷冰冰地盯着他，她吐出蛇信子，看了他半响，随后停止撞击，一转身，游动着滑腻的身躯往血池更深处去了。

        伏蜥见她游走，笑着落了地，洞中的妖怪们纷纷从各个角落里爬出来，此番被缚蛇这么一搅动，洞中早已山塌地陷，四处狼藉，有妖纷纷躲在伏蜥身后。

        “伏蜥大人，缚蛇大妖可是放弃撞击了？”身侧妖奴担忧问道。

        血池开始咕嘟咕嘟地冒起血水，镇妖金印冒出了血池，无数的符文开始转动，金印散发出的灵力开始往血池深处传送。

        伏蜥笑吟吟地踏步上前，看着血池深处已经盘旋成一团的缚蛇笑道：“不，她在休息，她妖身已成，血阵圈禁不了她多久了，不过趁她彻底恢复之前，我们还要做些事。”

        妖奴立马迎道：“伏蜥大人请说，手下当立即去办。”

        “血阵的最后一步，要万人血肉祭奠，金印会以万人血肉重塑她的妖丹，三日内，必要把人全数送到此洞供缚蛇大人食用，配以镇妖金印，需助缚蛇重凝妖丹，待妖力恢复，便可重回巅峰，我狮王座下必然又新增一名大将，恐怕往后，红王就再也不是我们的对手了。”

        妖奴疑惑，不明如此妖力强大的大妖怎可甘心供狮王驱使，他心有疑虑，趁着伏蜥心情大好，连忙问道：“缚蛇大妖妖力强大，若真恢复全身，还会有人制得住她吗？小妖愚昧，在妖界曾听闻过这位烈焰蛇姬的传闻，据说缚蛇蛇姬貌美如花，脾气却性烈如火，哪怕是前妖王她都不怕，都敢与之大吵大闹呢。”

        伏蜥低低一笑，睨了一眼身旁的小妖，倒是好心情的与他解释：“容不得她不听从，此阵亦有重塑之能，更有令重塑之妖听令之法，她得了全身，必然是要听令于狮王。”

        小妖连连奉承，意识到自己多嘴，随即想到什么似的：“雪狼今日求见，已把蝶姬在城中捉来的人全数带到，今日便可投喂血池之中，以滋养缚蛇大妖。”

        提起蝶姬，伏蜥想起了那位不自量力与他做交易的蠢妖怪。

        雪狼把蝶姬捉来的人带到洞中，到伏蜥跟前复命。

        伏蜥见他，似又想到蝶姬那个痴人说梦的要求更是冷哼一声，他朝低着头的雪狼吩咐道：“每三日一百人数量太少，她的交易代价甚高，告诉她，三日后必须给我带来三千人，若是办不到，我便亲自到她跟前要人。”

        雪狼听见伏蜥如此要求，愕然道：“这”

        伏蜥大喝：“怎么，为难？还是你不愿意去办，若是不愿，那你就替她到血池中做祭祀食用！”

        雪狼冷汗测测，他在洞中多时，曾经更是跟着蝶姬等一众妖怪暗藏在烟月楼里拐人送到洞中，自然是知道血池下养着怎样一个怪物，他不敢违抗命令，只好低头答道：“我一定把大人您的话带到，必定要蝶姬三日送上千人到此。”

        伏蜥不再看他，拂袖而去。

        ·

        宴府。

        府中各处张灯结彩，挂满了红色幔帐，喜气洋洋。

        宴淮舒坚持要以娶妻之礼迎娶蝶姬，府中更是打算大办一场，因蝶姬的院中出现了妖物，宴淮舒当晚就把人接回了府中，更是安排离他最近的院子安置她，恐怕她再出意外，更是为了蝶姬，把婚礼日期都提前了。

        三日后，便是宴淮舒迎娶蝶姬的日子，他拎着一幅画来到蝶姬的院子。

        一进门，便看见满园的花草全都是一副焉坏的模样，他顿了顿，想起昨日才吩咐下人换了蝶姬院中的花草，可不消一日，这些花草便都败了，他心中有些恼怒，蝶姬爱花，而且临近婚期，院中这副萧条模样，更是成何体统。

        他吩咐小厮重新把院中的花草换过，便拎着画进入蝶姬房中。

        蝶姬听到他的声音，连忙带起了面纱。

        宴淮舒进到屋中，并未察觉她的动作，而是自顾自的把画展开在桌上，高兴地招呼蝶姬上前来看：“蝶姬，不瞒你说，前几日我请了烟月楼的新花魁月泽到府中做客，为他临了一副画，那容貌姿态，可谓是真仙人也，蝶姬你快来看看。”

        蝶姬挪步到他身后，听他所言心里有些埋怨，她不过才出府几日，宴淮舒就已经把人请到府中，若她真的长久在外，他岂不是也要把他就给娶了，想到此，蝶姬有些不耐，只是匆匆扫了一眼画中人，画中人容貌绝美，眉如墨描，分明是个男子，可是那俊美极近妖孽的人就要溢出画中，出现在她眼前。

        她猛然一顿，来到桌前，仔细看了一遍画中人，她声音冰冷，问宴淮舒：”你说他是烟月楼的花魁，月泽？”

        宴淮舒笑着点头，完全没留意蝶姬的异样，他道：“前几日我到烟月楼与你那嬷嬷要来了你的卖身契，恰巧遇见他，晚上便邀他来府中做客，我与他相谈甚欢，当夜便为他画了一幅画，蝶姬，你看如何？可是把人画得如朗朗明月的仙人？”

        蝶姬心中一惊，没有搭理宴淮舒的话，她想起了那夜在马车上所见之人，不正是从宴府做客而出的月泽吗？可他怎么刚好出现在她院中不远的地方，似乎像是专门等着她似的，还有他那夜与她的对话，交易？他为何要与一只妖做交易？他到底是什么人

        蝶姬百思不得其解。

        宴淮舒见她这般，以为是不喜他的画作，连忙握住她的手道：“蝶姬，可是我画了月花魁你不高兴了？我与他只是君子之交，你大可放心，我只属意你，我已经求了母亲，把我们的婚期提前，三日后我们便成婚。”

        蝶姬猛地抬头，看宴淮舒的眼神带光：“宴郎”

        “蝶姬莫怕，我不想你再受惊吓，反正早晚都要成亲，早晚不过几日，这样你就可以天天在我身边了。”

        蝶姬笑笑，心里却是一片暖意。

        宴淮舒还是担忧地看着她，蝶姬察觉他的目光，不解问道：“宴郎为何如此看我？”

        “蝶姬，为何从你回来就一直带着面纱，直至今日，我都未曾看到过你的全貌，你可是有什么不舒服？”

        蝶姬抚上自己的脸，想到面纱之下那枯槁不堪的面皮，再看桌上对比鲜明的画中人，心中更是酸涩不已，可几日没有食人，妖力逐渐流失，只靠着花草的滋养，她的脸根本不能见人，她躲开宴淮舒，故作娇羞道：“宴郎，我是要做新娘子的，都说新人未成婚之前最好不要见面，以免冲撞了喜气，我这才故意带上面纱。”

        “你我二人如此相熟，何必再多此一举。”宴淮舒在后拥住她，想要扯开她的面纱，温柔哄道：“我想为你作一副婚前美人图，我已经好几日未画你入画，实在是想念的紧。”

        蝶姬抚开他的手，走到一旁，似是恼怒状：“宴郎这是不尊重我吗？女子嫁人前都是这般，难道因为我是青楼女子你才如此随意？”

        宴淮舒听她此言只好作罢，连忙道歉：“我不是这个意思，你知我，是个画美人的痴人。”

        宴淮舒一副软，蝶姬又开始迁就他：“以后成了婚，我日日让你对着我的脸作画，让你看个够，不过这几日，你就迁就我吧，女子一生只有一次出嫁的机会，蝶姬我也想像普通女子一般羞怯的嫁给如意郎君。”

        蝶姬几句话说的宴淮舒眉开眼笑，只好答应她:“好好好，依你，都依你。”

        蝶姬似乎又想到什么，继续哄骗他道：“反正还有三日，你也依我，三日内不要相见，到婚娶那日再风风光光的把我娶进门，新婚之夜再像新人般掀开我的盖头岂不是更惊艳。”

        宴淮舒被她说服，只好搂着佳人笑她。

        待宴淮舒走后，蝶姬脸上又浮现出恶狠的眼神，她抚上自己的脸，决定今晚铤而走险，出府寻人滋补。

        是夜，待蝶姬饱餐殆尽之后，远远躲在一旁的雪狼出现在她身后。

        蝶姬见到来人，脸上瞬间带着烦厌的神情：“还未到三日，你来做什么？”

        “伏蜥大人让我带话给你，三日后他要你奉上三千人，若是做不到，他当亲自来你面前捉人。”

        蝶姬愕然，惊讶道：“怎么可能！他答应我每三日奉上百人即可，怎么这回突然要三千！”

        她恶狠狠地看着雪狼指责道：“是不是你在他面前说了什么，不然为何伏蜥大人突然改变主意！一定是你！是你在他面前谗言！”

        “你自己跟他做了什么交易你自己心里清楚，我们是妖，你那般过分的要求，伏蜥大人只是对你同等交换，何来我的谗言之为。”

        雪狼似乎不想再面对她失控的模样，最后告诫她：“我们是妖，人妖不相同，是你痴心妄想，罔顾常纲，最终得到什么结果，希望你都能受得了，话已带到，言尽于此，你好自为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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