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第30章鳄龟的故事

“嚯-你们家孩子真壮实啊！”

        从小，鳄龟都是听着这样的话长大的，出生时足月，十斤重，连护士都在感叹这么胖的新生儿不多见。

        随着时间的流逝，鳄龟身高体重的增长没有停止，还有越来越健壮的趋势。甚至在小□□动会结束后被留下，问愿不愿意进入体校，参加田径训练。

        鳄龟对田径不感兴趣，相反，他经常会在地方台看到一些省市级的散打比赛，认为散打才是男人的运动，并在父母的同意下找了教练，系统的学习散打。

        这一选择很明智，事实证明鳄龟确实在散打方面很有天赋，九岁到十六岁，在他选择学习散打的这八年时间里，各类奖杯渐渐塞满了书房。

        一切的转折发生在十六岁那年的秋天，小自己五岁的妹妹被检查出非典型溶血性尿毒症。

        这是一种基因突变导致的疾病，没有治愈的可能，只能尽可能控制，将数值稳定在标准范围内。需要每月做透析，长期吃药。

        在此之前，家里有两个门面，一个租给别人，一个父母用来开手机店，每月收入虽达不到暴富的地步，但也足以让一家人生活得富足。

        妹妹被检查出溶血性尿毒症之后，父母天天带着她求医问药，所有医院给出的结论都是透析。可一心向佛的父亲就是不信邪，卖掉了一间店铺，钱到手后满世界求神拜佛。

        他拜过弥勒佛、四面佛、缅甸大佛，拜过释迦牟尼，只求佛祖能放过自己的孩子，让她免于疾病的折磨。可这一切都是封建迷信，拜佛并不能让妹妹的病好起来，反而使父亲在这个过程中变得神经兮兮。

        母亲没了办法，她只能肩负起家庭的重担，将另一间店铺也卖掉，持续给妹妹做透析。

        透析很昂贵，妹妹所在的学校当年没有收学生的保险费用，导致这些治疗不能报销，每月一两万的搭进医院，时不时还会因为并发症发作导致更高的支出。

        短短半年，家里的经济状况就从富足变成了一贫如洗。要想不欠债，可能还得卖房卖车。

        大概是2021年4月底，母亲突然一脸愁苦的将鳄龟叫到了学校门口，只为了说一件事儿：“小奇啊，你跟教练说一下吧，咱以后不学散打了，让他把多余的学费退下来。”

        鳄龟没有立刻回答，他知道家里的情况，但不愿因为这遥遥无期的治疗放弃自己的爱好。

        教练是私教，教练费按年交，每年三万五。上一次交刚好是九月份，在妹妹被查出尿毒症前不到一个月的时间。

        “小奇啊，要是你张不开这个口，妈自己跟教练说也行，这不是一笔小数目了。”母亲掰着指头算起来：“你看啊，年费三万五，每月是三千，你这还有四个月没学呢，能拿回来一万多，够妹妹这个月的透析费用了。”

        鳄龟还是没有表态，过了很久才不情愿的开口：“妈，我们有比赛，比赛会给奖金，能不能别……”

        “这都什么时候了？！”

        母亲带着哭腔的声音打断了他的话：“你的爱好是爱好，妹妹的命就不是命了吗？且不说你能赢不能赢，就你学的那个散打多久能有一次比赛？一次比多久？能拿回来多少钱？”

        “算了吧，妈都算过了，你学了八年，钱没拿回来多少，我们都往里面搭了二十万了。有这钱给你妹妹治病多好，你自己想想吧！”

        当时已经到了下午放学的时间，陆陆续续背着书包走出校门的同学看着母亲带着哭腔声嘶力竭的乞求，鳄龟知道，自己的散打梦到此为止了。

        他和往常一样来到武术馆，林教练笑着让换好衣服过来热身，鳄龟在换衣间待了很久很久，终于鼓足勇气走了出来。

        “你今天怎么闷闷不乐的？”林教练手持脚靶，后退着往训练场地走：“怎么衣服也没换？”

        “对不起教练。”

        鳄龟突然停了下来，朝教练深深鞠了一躬：“我家里出了点儿事，以后……我就不学了，您能把剩下的学费退给我吗？”

        这完全是教练没有料想到的，他愣了一下，继而说：“咱们休息室说。”

        休息室里，林教练听完了鳄龟家里发生的事情，深表同情，他掏出手机发了一万五千块过去：“我带了你八年，你是少见的好苗子，又有一腔热血，可惜了。”

        鳄龟说了一声对不起后转身往外走，走到休息室的门口又被林教练叫住：“等一下。”

        他看着鳄龟，诚恳地说道：“你也知道，咱们武馆里那么多学生，不靠你一个人挣钱。你在家自己也能学，有问题就来找我，这边有比赛我也会通知你。”

        “谢谢教练。”

        鳄龟忍住在眼眶里打转的泪水，在林教练这里学散打八年，两人几乎天天都会见面，每天几个小时的训练让两人的关系从师生变成了亲人，他和教练在一起的时间比和父母在一起的时间都要长。

        母亲收到一万五千块之后的表情是木然的，鳄龟本以为能在母亲脸上看见久违的笑容，可惜没有。这一万五就像打水漂一样，仅仅在手里存十天半个月就要交到医院，今后又该怎么办呢？

        五月，妹妹又做了一次透析，花完了家里最后的存款，母亲开始考虑房屋抵押了。房子是一家人过日子最后的本钱，鳄龟想象不到房子卖掉后钱如果花完了还能有什么办法来钱，到时候一家人风餐露宿饿死街头吗？

        就在此时，事情迎来了转机。

        已经停机两个月的手机突然被冲了一百多的话费，接着一通电话打来，是林教练的。

        “喂？是杨孟奇吗？”

        鳄龟全名杨孟奇，他漠然的点了点头，回答道：“是的，林教练有什么事儿吗？”

        “……咱们当面聊吧。”

        约定的场地是一家面馆，林教练早早等在了那里，和他在一起的还有另一个三十岁上下的男人，自己没有见过。

        “林教练好。”鳄龟客客气气的跟教练打招呼。

        “好。”林教练笑着跟两人介绍：“这位是恒泰俱乐部的莱恩教练，这个就是我跟你说的天才杨孟奇。”

        两人互相握了手打过招呼后就坐下了，到此时鳄龟还不知道，他将面对的人生是家庭的希望以及自己的末路。

        恒泰俱乐部隶属于百胜勇者俱乐部，在东隅市当地非常有名，教练的水平也很厉害，总能培育出在比赛中无往不利的选手。

        “授人以鱼不如授人以渔，对你而言学习散打已经不是最好的选择了。”林教练轻叹了一口气，喝光了面前一次性纸杯里的红枣桂圆茶：“拳击受众广、经济后盾强、比赛也多，你去试试吧，说不定能帮家里缓解一些压力。”

        接下来便是莱恩教练不断地给自己灌输学习拳击的好处：“你学习过散打，再学拳击入门快，体能也跟得上。而且咱们恒泰俱乐部属于百胜勇者，是东隅市乃至呈州地区最大的拳击俱乐部，签了合同就有钱，每周两三次对抗赛，只要能赢少则三五百，多则万把块。”

        “俱乐部还有个公益基金，专门用来举办全市赏金联赛，只要能赢，三五十万就到手了。”

        莱恩教练很懂鳄龟需要什么，对于拳击他只做了简单的介绍，更多的是在说拳击能带来的经济效益，鳄龟几乎想也没想就答应了。

        经过短暂的训练，鳄龟从六月开始接比赛，一周两场的对抗赛让他知道拳击确实来钱更快。输了三五百，赢了三五千，这样下去的话妹妹透析的费用就不用愁了。

        刚开始俱乐部给安排的都是一些新人，接连的胜利让他以为自己的人生即将走上巅峰，可六月中旬接连输掉两三场比赛后，他又进入了低谷，发现自己很难和那些学了很多年的专业拳击手抗衡。

        无论输赢教练都要按照比例抽成，当发现鳄龟状态不对时，莱恩教练给他想了一个好办法。

        “把这个放到拳套里。”

        刚拿到那个三棱柱形的钢块时，鳄龟都愣住了，他不知道比赛还有这样的打法，还能用这样的方式取胜。

        但他照做了。

        接下来的比赛又是不间断的胜利，他接受了莱恩教练的安排，只要是有钱拿的比赛一律参加，只要参加一定会赢，因为自己有秘密武器。

        六月底，莱恩教练拿来了一张报名表，那是每年一次的赏金联赛报名表，只要能拿冠军，就能得到五十万的奖金。

        他连细则都没看，就在上面签下了“杨孟奇”三个字。

        赏金联赛从七月初打到七月中旬，靠着秘密武器，鳄龟过五关斩六将获得了比赛的胜利。有多少人因为那坚硬的钢块受伤他不知道，受伤后多久能恢复也与他没有关系，总之五十万到手了。

        拿着五十万回家交给母亲时，母亲哭得泣不成声，她不是感动儿子能挣钱了，而是在想，孩子的病终于有救了。

        “以后还能挣吗？还是只有这些了？”母亲睁着哭肿了的眼睛看着他，又低下头看着钱：“五十万……最多三年，以后可怎么办呀？”

        所以当他再次找到莱恩教练询问有没有赏金更高的比赛时，教练摇着头却说出了更加惊爆的消息：“光靠奖金，你这辈子都别想发家致富。”

        “要下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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