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第51章卑鄙通行证

那人一手搭在她的肩上，一手捂住她的嘴，刘熙本能地推开手要上嘴咬，时蕴也不把手抽回来，只淡淡地说了一句：“我刚才摸过动物尸体。”

        于是两人再次拉开距离，刘熙说话时连嘴都忍不住在颤抖：“那，那个……我要回家了。”

        “我送你吧。”

        “不，不用……”

        “你跟着我走。”

        时蕴一般不太喜欢和人有身体接触，又不想刘熙害怕，就打开手电筒走在了前面，穿过一堵墙，走过一条并不远的小路，终于见到了白门。

        “咔哒-吱——”

        时蕴推开门，刘熙很主动的先一步跑了出来。

        两人按着下车过来的原路往回走，刘熙仍有些后怕，有一搭没一搭的和时蕴聊起天，生怕这个人高马大又处于青春期的男生做出什么出格的举动，毕竟自己的长相在整个高级中学算不上第一也是第二第三了。

        “那个，听说这条路上有违章抓拍。”刘熙说：“可清楚了，不光车，发生什么事都能照下来。”

        “那挺厉害的。”

        “可不，现在这个年头要是发生凶杀案，再不会像以前，几十年都找不到凶手了。”她一边说，一边偷偷瞄时蕴，想从那不苟言笑的脸上看出些什么：“你说是不？”

        “我在这儿你担心什么？”

        就是你在我才担心。

        当然，这句话也只敢在心里想想，根本不敢说出口，大概走了十几分钟，刘熙到了。

        这是万卉路的一片机关分配的别墅区，安保很好，时蕴看着刘熙刷卡进小区才放心的离开。

        已经十一点了，再不回去睡觉就得明天考试睡了。

        ……

        凌晨五点，段嘉坐在二楼客厅偌大的落地窗前，平视着这个世界，太阳正从地平线缓缓上升，天边已经出现了一抹橘光。

        他一夜未睡。

        旁边的手机里正播放着“纷享start”里关于省赛的回放解说，是自己和张鸿凯的那一场，一男一女两位解说的话不断在耳边萦绕。

        “这注定是一场不能让万众满意的比赛，无论谁赢，想必都不是我们心中的那个人。”女解说用专业的声音专业的语调但极不专业的话术说。

        “是啊，‘掏肠手’张鸿凯和‘勾拳杀手’段嘉，无论谁获得了比赛的胜利，都是踩在前人的肩膀上走来的。”男解说附和着。

        “唉，‘鸵鸟’郝哲伟那场比赛真的看得人扼腕叹息啊！”

        两人对这场比赛重视度不够，竟直接在现场聊起了上一场鸵鸟和段嘉的比赛：“鸵鸟完全是有实力的，进入决赛没有问题，可惜勾拳杀手很擅长用假动作得分，实力怎样暂且不表，迷惑性很强。”

        “……”

        从头至尾，两人关于这场比赛的解说不多，也就在得分时或张鸿凯犯规时认真一点，其余时间都在聊一些有的没的。

        “鸵鸟真是运气不好，前有张鸿凯夹手搂抱，后有段嘉假动作偷袭，两年了，明明是国赛大热门，连晋级都难。”

        “只能说这是有实力但生错时代的悲哀。”

        弹幕也是如此，不过一场省级比赛，满屏满屏没有间断，全是谩骂和恶毒的问候，恨不能将两人钉在耻辱柱上。

        “他俩谁上都可，反正进国赛都是炮灰。”

        “太垃了太垃了，唯有鸵鸟能和人形绞肉机一战，见到这俩货还得摆烂。”

        “掏肠手手脏但不搞事，姓段的那个手里有多少人命不知道吗？”

        “真是不知道黑拳打死过人的怎么还能回到赛场，置其他选手的人命于不顾吗？”

        “……”

        播到自己连续击倒张鸿凯三次那一段，两位解说并没有高昂的镜头，草草带过。

        而到了张鸿凯抱住自己，被裁判分开后转身下黑手的那一刻，男解说高喝了一句：“呦，‘掏肠手’重见天日了！又是一场拿手好戏！”

        女解说附和：“他这一下力道可不小，不知道段嘉能不能受得住？”

        “瞧，段嘉直接被一拳打得跪倒在地，他又站起来了！”

        “……”

        段嘉没有看屏幕，这个视频已经循环播放了十几遍，他能记住两位解说们说过的每一句话。

        短短一分钟后，形式发生了逆转，段嘉一拳打中张鸿凯的小腹，在对方丧失抵抗能力的同时，重拳打断了他的肋骨。

        “嚯！”男解说再度亢奋起来：“段嘉夺得胜利靠的居然不是他拿手的勾拳，而是对方的绝学！果然对于不讲规则的人得用更不讲规则的方式来应对！”

        台裁数秒结束，宣布了段嘉的胜利，女解说的语气依旧轻松，和男解说对视了一眼笑道：“果然啊，卑鄙是卑鄙者的通行证，鸵鸟之所以输掉比赛就是做不到像两人这样无所不用其极。”

        “可不嘛？”

        大屏幕切到两位解说，两人同时开始整理手稿：“好的，本次呈州赛区晋级赛最后一轮，张鸿凯和段嘉的这一场就到此结束了，我们恭喜段嘉顺利取得进入国赛的资格。”

        “是的，同时也致敬在晋级赛中被淘汰的选手们，特别是鸵鸟，作为明星拳手，希望他能在明年的职业拳手争霸赛中厚积薄发、卷土重来！”

        “稍事休息，我们将为大家转播来自南屿赛区‘人形绞肉机’郑岩和‘石人’汪旭的晋级赛。”

        二十多分钟的视频又一次结束，然后循环播放起来。又是两位解说坐在一起笑着聊天的场景，依旧三句话不离鸵鸟。

        段嘉本来不怎么看这些东西，但从两天前开始，就一直有人在“纷享start”上艾特他私信他，说一些侮辱至极的话，发链接让他去看这个视频。

        之前一直没时间，每天在训练师待到十一二点，今天运动量小了反而睡不着觉，躺在床上一条一条翻私信，他没想过只是一个省赛而已，竟然能被如此重视。不到十天时间，粉丝就从一万多飙升到十几万。

        当然，这十几万里绝大多数都是黑粉，自从自己打败鸵鸟，就已经成了鸵鸟粉丝的眼中钉。他承认自己技不如人，但仍旧对私信里恶毒至极的辱骂难以接受。

        最可怕的是自己被人肉了，多年前的黑料被扒出来，比如和曹顺杰阴阳两隔的一战，市选拔赛逼死杨孟奇这样关乎人命的；比如扔掉别人送的礼物和信件、跟老师顶嘴这样的小事。

        只要能从任何角度佐证自己人品差下手黑的事，都被搬上了纷享start。所有人就像选择性失忆了一般，自己堂堂正正赢得的那些比赛，自己通过努力得到的赞扬，没有人提，一个也没有。

        他不明白专业的解说为什么要拉偏架，为什么要在公众的事业里代表官方说出这么难听的话？

        二楼跳下去摔不死，但很可能会废掉。

        不知过了多久，太阳完完整整出现在了天边，半边地球迎来了光明。段嘉看了看表，已经六点了，去训练吧。

        之后的日子每天都过得差不多，段嘉不再看私信，也不看任何带解说的比赛，直接卸载了纷享start，把更多的时间投入到训练中来。

        早朝六点半起床，七点开始慢跑十公里，八点前赶到俱乐部开始训练。早上速度、力量、技术训练穿插进行，下午找同为中量级或次重量级的其他选手实战训练。

        时蕴每天放了学都会来，从葛教练那里搜集来各种视频，一个一个分析国赛会遇到的对手和他们的打法，然后由时蕴来模仿这些人的打法陪段嘉训练。

        这些一般到八点就该结束的，但段嘉往往让时蕴先走，他会留下来再训练一会儿，到十点或十点半再回家。

        除去吃饭和睡觉，一天有十三四个小时都在训练，训练强度甚至超越了葛教练当年退役前的训练强度，这样下去万万不行，但他仍然坚持并飞速进步着。

        “放心，国赛比完我就会放松下来。”段嘉向所有人保证。

        值得一提的是刘熙偶尔也会来，以撮合段嘉和王妍为借口，总说要多拍些照片，来了就会坐在旁边的桌子上架好手机，一边和王妍视频，一边看自己的书。

        当然，王妍可不是要看刘熙写作业，而是看段嘉练拳。两人的感情可不是单方面的暗恋，而是双向的奔赴。

        初中二年级，是学生们最最拥有通天的梦想并妄想实现的年龄，王妍的梦想是当个大明星。校庆日上，面对高中部和初中部的数千名同学，她扎着丸子头，身着一件蓝色风衣，翘着二郎腿弹着吉他唱起了《一生有你》。

        “……多少人曾爱慕你年轻时的容颜，可知谁愿承受岁月无情的变迁，多少人曾在你生命中来了又还，可知一生有你我都陪在你身边。”

        “可知一身有你我都陪在你身边！”

        她不抽烟却有好听的烟嗓，应该是变声期练过了导致的。这种带着沧桑的唯美点燃了现场的观众，数千人的大礼堂里，所有人陪她唱完了最后一句。

        这句歌词一停，音乐迅速切入到德语歌《wennichtanzenwill》,王妍站起身，把吉他放在凳子上，一只手揭开带子，揪着领子脱下风衣扔进观众席，里面竟穿着一件白色芭蕾舞裙。

        歌曲很带劲，人更带劲，后退几步站在舞台正中，道具组迅速上来撤下谱架、吉他和凳子。追光灯打在她身上，一切是那么唯美。

        这支舞王妍练了很久，从歌词到曲调都如此的张扬自信，追光灯下的她就像一直穿越暴风骤雨，在悬崖边飞翔的海鸥。

        舞毕，整个场子都沸腾起来，从侧面下了台，她几乎是被不认识的人簇拥着离开的。刚刚过完元旦，场外的天气还是很冷的，文艺部的朋友给她披上了外套，两人一起走在回教室的路上。

        “站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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