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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七章 困兽般的双眸


碧落和小伟彼此互相恶狠狠的瞪了一眼,鼻子里发出一声哼,然后各自转头向着已经向前方走去的景君悦追了上去。

        月城偌大的广场上,搭建着一个宽敞的台子,后方的高处站着一个监斩官员和站了两排的捕头。

        冲过重重人群,君悦将碧落护在自己的怀中手臂尽量不去碰触碧落的身子,维持这这样的姿势他们才和小伟一起挤到了人群的第一排。

        碧落还没有来的及感叹自己又一次来到了这个监斩台的时候,就被台上的男子吸引住了全部的目光。

        一人高的台上,那男子面无愧色,坦然的迎接着台下所有人的目光,有愤怒的,有同情的,有唾骂的,有悲悯的,还有冷眼旁观看好戏的,还有用臭鸡蛋往台上砸的。

        而他,只是安静的承受着这一切,不把这些侮辱放在眼中,而碧落却在他的眼中看到了不一样的神色,那种异样的目光换做解脱

        为何会有解脱?是因为自己要死了才会觉得解脱吗?可是为何他觉得他的解脱不是对死亡的坦然,而是异常快乐的解脱。

        男子的头发凌乱脏污不已,破烂的衣衫上甚至还沾着大片大片的血迹,跪的笔直的身子在秋风中有些微微的颤抖,碧落看着他被污物覆盖的脸庞,心中莫名的觉得心疼不已,这个孩子,看着也不过十八的样子,究竟是怎么样的痛苦,怎么样的经历竟然让他有了这样的表情?

        也许是碧落探究中稍微带着些许的心疼目光吸引了台上的男子,男子的眼神从遥远的地方投注到了她的身上,二人彼此对视了良久,男子倏而展眉笑了开来。

        “安静!安静!”台上的后方响起一个大声的喊叫,一时间哄闹的人群瞬间安静了下来,所有人的目光看向发出声音的那个官员。

        “大家伙听着,此人,原是我月城的一个奴隶,被李财主大发善心的买了回去,哪里知道这人不知知恩图报,反而残忍杀害了李财主一家十八口人,本官念你主动投案自首,格外开恩留你一个全尸。台下,本官问你,你可认罪?对你的处决你可还有异议?”

        那官员对台上的嫌犯男子问道,那男子缓缓回头看着官员,眼神倔强而高傲,冷漠而讽刺的勾起了唇角笑道“大人我只承认自己杀人的罪过,可是,并没有承认他们一家是善人!你们只知道他李财主表面的伪善,你们又有谁知道他的真面目!!”

        话到此处,他的眼神倏地闪过一抹绝望如困兽般的眼神,红色的眼睛紧紧的盯着台上的那个官员。

        碧落的身子猛地一颤,就是这个眼神,她总算知道为什么看到他,她会莫名的觉得心中疼痛了,她终于懂得他为什么会有那种解脱的欢愉,因为,他的眼神,他的倔强,与她是何曾的相似啊。

        景君悦一直有留意碧落的眼神,当看到她眸子中的震惊和惺惺相惜时,他不由的也开始多加留意起了这个让她如此在意的瘦弱的男子。

        台下的百姓再次开始议论纷纷,有的恶骂他狼心狗肺,有的却也开始考虑他话中的意思。

        “大胆刁奴,你已经杀了他们一家,为何还要口出不逊来诽谤李财主?月城谁不知道李财主虽然家财万贯,却是积德行善的好人,并且乐善好施,帮了大家不少的忙,并且分文不取,你如此不知好赖,本官留你全尸真是判轻了,来人啊,准备闸刀!!”

        “等等!大人,你要杀我,我服!但是,不要往我的身上乱扣脏名!哼,乐善好施?积德行善?我呸!你们知道他行的什么善吗?积的什么德吗?你们知道月城今年来失踪的壮年男子他们在哪里吗?这些年月城多少黄花闺女被人贩卖不知所终你们又可知道是谁所为?你们只知道他家财万贯,你们又可知他的万贯从何而来!!”

        男子越说越激动,最后干脆站起了身子,挺直了腰杆对着台下成千上万的人大声吼道,眸子猩红一片。

        那官员眼看台下又要乱成一片,他气恼的大声吼道“都吵什么吵!!来人啊,赶快行刑,不能让他在妖言惑众了,李财主一直都是个大善人,你们不要被他骗了!来人啊,快点啊,行刑了!!”

        那官员原地来回踱着步子不断的吩咐着,台下人群的议论声不见小,反而越发的强大了起来。

        而此时,君悦朗声对那官员和即将走过去对男子行刑的刽子手喊道“且慢,为何不让他把话说完呢?让他说完,是非功过百姓们心中自然有一把秤,你如此急切的要斩首这个孩子,难不成你心里有鬼不成?”

        那官员似乎觉得被接了老底,羞恼的红着脸怒冲冲的吼道“大胆,本官行得正,坐的端,为何要心里有鬼?”

        “没鬼,就让他继续往下说啊!”碧落此时插嘴喊道。

        “对啊,对啊,让他说下去,让他说下去!我们都想知道失踪的孩子们都去了哪里。”

        “就是,就是,让他说。”

        台下一片共鸣声,那官员脸色铁青的看着台下的人群,冷冷的看了眼君悦和碧落后,随即坐到了椅子上不再说话,以示默许。只是,他紧握着椅子扶手的手,泄露了他心中的紧张和心虚。

        那男子感激的看了眼碧落和君悦随即道“这一切的一切,罪魁祸首就是李财主,那些壮年被他撸了去,全部关在阴暗的地下密室中,做了脔宠,每日像皇上一般传召一个去侍寝,不从的大都被他活活打死然后葬在了郊外的乱葬岗。”

        瞬间,抬下一片哗然,碧落也不由的捂住了自己的嘴巴,不敢相信,君悦微微揽了下她的肩膀,心下也颇为震惊。

        “你都说了是在地下密室了,那么你又是如何知道的呢?”小伟还是一脸不相信的不屑的问道。

        男子之前那种如困兽的眼神再次出现,他咬牙道“因为我也曾经在里面呆过!”

        男子的手握成了拳头,沉默了片刻,缓和了情绪后,他才再次开口道“我被他买了回去之后,原以为会被用作长工,哪里知道,竟然就在被买回去的当晚,我被热卖下了麻药,剥光了身子,而他,李财主,就在这一切做完后,突然闯了进来,将我将我”

        男子的声音不由的发抖,几次哽咽都被他强硬的咽了下去。

        碧落不由的握紧了拳头,红着眼睛大声骂道“禽兽!”

        “对,他就是禽兽,我在他昨晚禽兽行为之后,奋死反抗想要和他同归于尽,却没用的被他的手下扔进了地下室中,也就是在那里,我见到了很多和我同病相怜的人,那些人一个个表情麻木,被打扮的花枝招展,有些人甚至因为受不了这样的逼迫而疯了,有的在被李财主玩弄之后生病死了,有的甚至是在被他折磨的过程中就死了了。”

        说完这些,台下已经是一片倒抽气的声音了,有些人甚至红着眼哭了起来,最终喊着自己孩子的名字。

        “在我被幽禁的日子中,我逐渐知道了这个李财主不仅圈养脔宠,还倒卖良家妇女,本地的女子倒卖到外地的妓院中,外地的倒进月城的酒楼和妓院,而他在这中间赚取利润,你们说他乐善好施,又岂会知道他施舍的钱财全部都是从你们身上搜过来的啊。”

        “天啊,怎么会这样,那么说我家的女儿就是被他给卖了吗?呜呜呜,老天啊,你怎么这么不开眼啊,这世上怎么会有这么坏良心的啊,哇,我的闺女哟,亏我还觉得他李财主是个罕见的好人呢,却原来是个衣冠禽兽啊,可怜的孩子们啊”

        一时间,台下一片哭泣和互相安慰的声音,更有开始咒骂李财主的声音。

        而此时,小伟的神色也变得沉重了起来,他看着台上的男子再次问道“既然如此,你为什么杀了他们全家呢?”

        “因为恨!从进府的第一天我就恨他,他毁了我一辈子,做了脔宠之后,只要不从李财主,他就会用皮鞭不断的抽打我们,更甚者用媚药来强迫我们就范,后来,我学乖了,主动开始接近他,刺探他的一切,最后,也得到了他的喜爱,他也对我放松了警惕,我发誓要报复他的,后来,我趁他睡着没有任何防备的时候杀了他,放走了所有的人之后,我便一把火烧了那个龌龊的地方。”

        “那我们的孩子呢?我们的孩子去了哪里?”

        “我不知道,反正里面已经没有一个人了,只有尸体。哈哈哈哈哈,我报仇了,我终于报仇了,这么多年我的忍耐没有白做,我终于报仇了,狗官,你收手李财主的贿赂一事我已经做了本册子藏了起来,你的末日也快到了,月城是时候被洗干净了来吧,杀了我吧杀人偿命,我懂的”

        男子带着报复后快感的笑容再次跪倒了地上闭上眼睛大声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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