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夏雨

进入新班级不知不觉第一周的尾声迎来。

        在一班，陈寂没有刻意的去交友，搞好人际关系。没有刻意去迎合他人，别人叫她，她就应，没有太多语言，只轻轻点头。所以，这么久了，她还是孤单一人。

        这么多年来，她早就知道孤单的味道，孤独而又冷寂是她的生活。

        虽然这是她自己造成的，但，她还是看着道路打打闹闹的人群，他们脸上挂着笑容，一转身就可以和朋友议论的时候，她还是不能忍受孤独。但，又能怎么样呢。

        也没有太糟糕。她同桌宋锦是一个很开朗的女生，偶尔会跟她说话，她也没有觉得太糟糕，只是有些不习惯吧。或许，不是不习惯，只是太想拥有朋友了。

        她想起一句话：冰与火相融，俩败俱伤。

        星期五的中午，走读的学生早早结束午休，迫不及待的想回家。

        陈寂是住宿的，一如既往的像往常一样第三首歌出宿舍门。

        这会天下起了小雨，随着时间的推移，天像是变成了找到人倾诉的小姑娘，忍不住掉更多的眼泪，似乎想把苦楚全部发泄。

        倾盆大雨向陈寂袭来，她被迫躲在食堂。她万万没想到会下雨，所以没有带雨伞。

        食堂距离教学楼还有一大段距离，如此大雨，跑过去肯定衣服湿透，况且现在还是夏季，衣服单薄。

        正在她犹豫不绝的时候，第三首歌曲已经快结束了。还有一首歌曲，去到教学楼还要上四楼，现在不走时间就不够了。正在她准备跑出去的前一刻，一道声音定住了她。

        “同学，等一下。”温和的声音从远处传来，从耳廓撞进她的大脑里，她也不知道是不是叫她，她就停下了，向声源处看去。

        大雨形成帘幕，看人只是模糊的一大坨，看不清晰人脸。她眯着眼睛想要看清他的样子，只是无用之功。雨滴在她面前向下砸，发出清脆的声响。

        路上也有些学生忘带伞，冲进大雨中，这会衣服早湿透了，几声咒骂也融入雨中，颇有落魄那味。

        陈寂兴庆自己没冲进入，不然都一样是落汤鸡了。

        周围慌乱，脚步声和雨滴声混合在一起，唯有她定定站那，望着远处的人到眼前。

        万物成了背景板，映衬着一个高瘦的身影，身上穿着一样的校服，和其他人给她的感觉一点都不一样。她觉得现在的场景就可以解释他给她的感觉。

        暗蓝色的天空下，磅礴大雨，敲打着青翠的树木和弱小却又顽强生长的花草。

        很有活力的感觉。

        他的伞微微向后仰，抬眼向她这边看来，头发有些乱，头顶顶着一个小揪揪，脸上有未脱去的困倦，他向她走近，不知哪来的一滴水说顺着他的脸颊而下，缓缓的划过了他的下颚线，他的喉结滚动了下，恰巧水滴划过，滚进了他衣领里面。

        他和她对上了眼。

        雨不停落下，滴答声清脆入耳，她的心脏砰砰的跳，要不是学过生物，不然她都觉得自己心脏一秒跳了成千上万遍。

        就那一秒，心脏毫无章法乱跳，她屏住了呼吸。

        歌曲已经播到第四首了，前奏是敲击声，和雨滴声差不多却洪亮许多，荡响在校园中，还挺应景的。

        人已经来到眼前了，她站在俩节阶梯上还只是跟他同高。

        陈寂把书捂胸前，手指有意无意的扣了扣，像是缓解紧张，她看了看周围，人所乘无几，“同学，你是叫我吗？”

        宋居宴看着她，目光温和，“嗯，同学，一起走吧。”他把伞向她那边倾斜，让她走下来。

        陈寂呼了口气，手还在扣书，走下台阶，向他道谢。

        闷热的夏天里，下了一场大雨，狂风大作，大雨倾斜，整个世界都解放了。草止不住的弯腰，水落下去，飞快的被吸收，土地像个饿死鬼，现在终于饱餐了一顿。

        他们俩个衣服都被打湿了些，但很严重的是陈寂。因为他们高低不同，宋居宴撑着伞，他的高度陈寂无法达到，风刮雨下，陈寂可能等同于没盖。

        陈寂后面几乎全湿了。他们的校服是白色的，湿了贴着皮肤，内衣可以看见。

        宋居宴也第一次才知道他撑伞能出这样的事。

        他对陈寂说：“同学，你走前面一点吧。”

        陈寂照做。

        然后宋居宴走在她后面，低着头，伞压低了不少。

        陈寂有那么一秒是愣住的，后面衣服湿的，内衣又看得清楚，她有些不自然的又挪前了些。

        宋居宴不动声色的把伞又向前移，看了陈寂的后背半眼就飞快移开，伞又压低，他也只能看见一半前面的道路，一半看见陈寂的头发。

        他说：“同学，我叫宋居宴。”

        是问她名字吗？陈寂想。

        “嗯，我叫陈寂，耳东陈，寂静的寂。”

        宋居宴突然笑了声，温和的，似乎参杂着这夏天的雨。她的头发忽然被吹到了他手边，痒痒的。

        “陈同学，可能这几天都下雨，记得带伞。”

        —

        他们走得还算挺快，到教学楼歌刚好停了。

        他收了伞，看了几眼陈寂的背后想了想。

        这会只有几个学生。

        他们也加快脚步跑上楼。

        陈寂上到教室，放下书，坐到位置上，呼了口气，她手捏着后背的衣服晃了晃，摸了下，发觉真的湿了大部分。她拿了几张纸巾，擦了擦。

        宋锦刚回到位置上，见陈寂来到，后背衣服都湿了，“怎么湿啦？你没拿雨伞？”

        陈寂点点头。

        宋锦唉了声，对她的遭遇感叹。

        “这鬼天气，明明上一秒还是大晴天的，下一秒就狂风大作，倾盆大雨。衣服都湿了唉。你说，老天像不像睡过就翻脸的人，明明上一秒，呜呜，不说了。”宋锦还做了个娇羞的表情。

        陈寂：“……”

        “话说你衣服湿了怎么办，要不要找件衣服遮一下？还是回去换？这么大雨，回去换回来也湿了。要我帮你借吗？”

        陈寂想了下，“麻烦了，帮我借一下了。”

        借了一圈回来，没有一个有，宋锦遗憾归来。

        陈寂看了眼时间，还有一分钟上课，衣服湿了紧贴着后背，她向椅子靠过去，试图遮挡。

        突然她发现宋居寒没有回来。她疑惑的四处看看，也没见人。可能去哪里了吧。

        她拿起书复习。

        铃响了，一道声音也在她后背响起，她吓了一跳，当然宋锦也吓了一跳。

        “卧槽！妈呀！啊！”

        宋锦啊个不停，不停的说有鬼啊，救救她，还跳到一边去，做了个金鸡独立，手还在不停的打颤，嘴里还念念有词，说着阿弥头佛，似乎觉得这样能驱邪。

        陈寂：“……”

        宋居宴：“……”

        这么可怕的吗？

        宋居宴话含着笑意，温和的说到，“抱歉啊，吓到你们了。”说完他因憋笑咳了几声，见宋锦还保持着金鸡独立这个姿势，笑出声来，“抱歉，你这个姿势有些…嗯，奇怪，不是有意笑的。”

        宋锦赶快放下手和脚，脸色涨红，拍了拍衣服，见全班都被她刚才的叫声吸引过来，还有好多人在憋笑，尴尬的想现在，立刻，马上，死了。

        她跑回桌位伏台，发誓，她这辈子这么尴尬还是上一次！他妈的，都怪她哥小时候教她学这个，说能辟邪，辟个鬼邪，辟她脸才对！啊啊啊啊啊！她想现在立刻死去！

        宋居宴手里拿着件外套，递给陈寂，说：“先盖着吧，等雨小了，记得回去换衣服。”

        陈寂赶忙说谢谢。

        他摇了摇头，说不用这么客气。

        —

        宋锦缓了好一会才起身，见没人看她，悄悄和陈寂说话。

        “陈寂陈寂！”

        陈寂看向她，这会老师没来，她悄悄竖起课本。

        “怎么了？”

        “你跟宋居宴什么关系！他为什么给你送衣服？”宋锦眼里闪起八卦的火。

        陈寂摇头，“和你一样，我和他同学。今天没拿伞，饭堂碰到了，是宋居宴盖我过来的。很感谢他。至于帮我借衣服，是我拜托他的。”衣服不是陈寂拜托宋居宴借的，但她觉得如果这么说的话，可能会被别人乱传，造成不好的后果。

        “哦哦哦。原来这样啊。虽然但是！宋居宴真的好有爱心！我的天！麻麻呀！我下次也不拿伞！我也想被盖！”宋锦眼里都冒星星了。

        陈寂一脸复杂的看着宋锦，动了动唇，没说什么。

        —

        晚上七点。

        这里大部分人都是走读的，住宿生才寥寥几个。

        陈寂回到宿舍灯是黑的。好像她这个宿舍除了她全部是走读的。

        陈寂倍感轻松，不用与人相处太好了。

        她洗完澡和衣服就跟家里人打电话。

        在阳台那里，眼睛四处看。

        “嗯，对，妈，落雨呢。”她说家乡话。

        她忽然瞥见了床上的那件外套，跟母亲说了几句就挂电话了。

        她拿着它，走向洗漱台，拿出盆放好水，刚想放进去就摸到了东西，拿出来一看，是一包感冒灵冲激。她有些愣，应该不是给她的，借衣服的人忘掏出来的吧。

        她不自作多情，拿起冲剂放床上，想等衣服干再放进去。

        洗好衣服，挂在多风的地方。她看着水一滴一滴的往下滴，想起了今天的事。

        她目光柔了许多，从床上的书里翻出日记本。

        ——我遇到了个很好的人。20179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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