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晏浮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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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愿意接受吗?”——宋和喻的这句问话将晏浮潭的记忆拉回到了很久很久以前。
在观塘镇外的小山坡上,在甜香浮动的桂花树下,少年人打马之后的脸庞因染上了热意而泛红。
那时候的他也是这样直白,对从小一起长大的同伴直言:“晏浮潭,我喜欢你。不是对兄弟的喜欢,是想和你做一对伴侣,像夫妻情人那样的喜欢,想和你共度一生,白首到老的那种。”
他笑着问自己:“你听懂了吗,你愿意接受吗?”
晏浮潭记得每一个字,记得那时候的宋和喻,记得他每一个细微的表情变化,他静静听着,看着他漂亮的隐含期待和欢喜的眉眼。
晏浮潭想要接住那份期待,想要点燃他脸上的神情,让那份欢喜绽放,变成无上的愉悦。
他心里有更多的欲望,他想要深吻他,想要抱住他,但最终选择了更克制的表达,他将亲吻留在了他的侧脸。
说了些什么已不重要,唇上的触感直抵晏浮潭的心底,他甘愿被锁在宋和喻身边,放弃一切,成为宋和喻期待中的那一人。
宋和喻是晏浮潭生命中最特别的存在,他张扬、热烈、无忧、快活。
晏浮潭和宋和喻一起长大,他意外流落到凡界,意外变回九岁时候的模样,意外被宋家人捡回去。当时的宋和喻才五岁,小时候的他聪明、早慧、独立,事事都有主见。
起初他怀疑过宋和喻,怀疑他与自己一样,是一个成熟的灵魂占据了孩童的躯壳,但在相处中,这个疑虑又被打消。
五岁时候的宋和喻已经开始启蒙习字了,宋家经商,不求宋和喻文章练达,但什么都要教一些,懂一些,请了不少师傅到家中,围着宋和喻一个人转,晏浮潭是宋小少爷的玩伴、陪读和陪练。
师傅们欣喜于宋和喻聪慧,学什么都快,一点就通,恼怒他爱玩爱闹坐不住,握笔握得歪歪扭扭,遇到笔划多的字就抓耳挠腮叫苦不迭。
宋和喻不爱背经文,而热衷于各种杂书,天文地理、志怪传奇,任何能见识世界之大的书籍,他都读得津津有味。他已知世上有仙域、魔域,又不知具体仙、魔之事,有憧憬又不热切,仿佛那是遥远的永远够不到的天地,仅存在于话本故事里,便也不费力去攀登。
天真、无知、贪玩、对世界充满好奇。
如果这是伪装出来的孩子气,晏浮潭不知道宋和喻原本该是什么样心性的人才能做到。
所以他想,宋和喻的确是个孩子,只是足够早慧而已。
他和那样的宋和喻一起长大,念书习武,同食同寝。
凡界的武艺太弱,晏浮潭摆摆样子也输不掉。
宋和喻不服输,又不肯他放水相让,晏浮潭想,他其实已经放了一整片海,但无妨,就这样你来我往,宋和喻的武技一日千里,武师傅流水一样换,最后都说教无可教了。
在他们成为恋人后的某一天,宋和喻对他道出了真相。
异世之魂,胎穿。
晏浮潭很快理解了这两个关键词。
他当初的怀疑是合理的,也恍然发现,原来那些孩子气,在长大成人了的宋和喻身上是一样存在的。
他的心里仿佛有一个小爪子挠得痒痒的,回忆起来,那些日夜相处的点滴如此真实、鲜妍而璀璨。
晏浮潭为此沉迷。
他清晰地意识到,这就是他所沉迷的。
凡界的生活,和宋和喻。
九岁是晏浮潭人生中的一道分水岭。
特殊的血脉传承让他在九岁时觉醒,不管他愿不愿意,都被迫继承了先祖们的记忆,拥有了将他九岁的身体压迫到极致的力量。
晏浮潭生下来就不知道母亲是什么样的,直到血脉觉醒,在父亲的记忆中看到了母亲的样子,一个修媚术玩蛊虫的魔修,他的父亲甚至不知道也不记得这个女人给他生了儿子,他有太多的儿子女儿,晏浮潭只是其中一个。
晏浮潭是从种种细节中推断出这是他的生母,但他也不在乎自己的生母是谁,在他生命的前九年,他孱弱到随时可能死掉。他的父亲主宰着一座魔城,但从不管儿女们的死活,他也没有受过母亲的庇护。他的兄弟姐妹们有一些是长在母亲身边的,但晏浮潭没有,在他还没有觉醒血脉力量的时候,他有父有母,但活得像一个孤儿,为一碗馊饭一件衣服而拼命,为不受欺凌而搏杀,仆从们冷眼相待,死掉的孩子被拖到万魔窟喂魔兽。
九岁的晏浮潭杀掉了自己的父亲和所有的血缘手足,其中有一些□□的产物,晏浮潭不知道该叫他们什么,父亲与子女之间,兄弟姐妹之间,在魔宫里随处可见。
他们与晏浮潭有一样的血缘,但没有一个人觉醒得像晏浮潭那样彻底,所以也无人能敌他,包括他的父亲,那个男人曾经是强大的,但他最终屈服于欲望,成了一滩烂肉。
晏浮潭把他们杀了个干净,成了魔宫新一任主人,魔宫里的旧人奉他为主,他们受他父亲□□,是一群只会听命行事的奴隶。
魔宫之外的人在看笑话,等着有人来攻打,来收服这座魔城,把这个九岁的孩子从城主的尊位上踢下来。
但晏浮潭稳稳地坐住了这个位置。
从九岁血脉觉醒以来,有一整年的时间,晏浮潭常常一觉醒来接收到某个先祖的记忆,有的时候甚至同时是好几个,他在恍惚的画面里不知道现在是何年何月,分不清那些人是谁,不知道自己又是谁,他的身体里仿佛同时住着万载而下的数百代人。
他同时继承了来自上古的力量,随着他的长大,这份力量仿佛解开了封印一般与日俱增,魔域所有来到他面前挑衅的人,他挥挥手就能毁灭。远近大小魔城都将他视为一块肥肉,但所有主动来犯的人在踏进他的宫殿后都有来无回。
臃肿的记忆堆在他的脑子里,浩瀚的力量冲击着他的身体,晏浮潭不想见人,但侵略者前赴后继。
他在记忆中见到了许多孩子被人指着鼻子骂怪物,因为他们的身上长出了鳞片、利爪或异色的眼睛,晏浮潭恍惚中觉得他们在骂的是自己。
许多人在唾骂声和他人的恐惧中彷徨无措,在自我怀疑中逐渐迷失,绝望疯狂,欲望杀戮,毁灭与自毁——通常情况下他们不是在疯狂地自我折磨,就是在疯狂地折腾天下人,跳不出这个循环。
他们中的绝大多数人都不能善终,疯的傻的自尽的,被天下群起攻之围剿致死的,或者像他的父亲和兄弟姐妹那样,没有在外留下更多的传说,就因人伦的悲剧与仇恨而自取灭亡。
晏浮潭孤零零一人守在父亲留下的魔宫里,选择去折腾别人。
十五岁之后他开始主动出击,魔域各个主城几乎被他杀空。
无人知晓他的姓名,但魔主尊号响彻魔域。
人人都恨不得跪到他膝下臣服于他。
他懒得再见,也懒得再杀。
二十五岁,他结束了杀伐征战,笼罩于魔域上方持续十年的阴云恐怖终于停止。
他学会了与那些记忆共存,学会了用数百代人的经验见识里曾出现过的所有手段去对付心思各异的手下和他自己。
他成为了魔主,轻而易举就能震慑他们。
他唯独没有学会怎么做自己。
晏浮潭是他们所有人里传承记忆最完整血脉力量最强大的一个,与他相比,他的父亲一生都以为自己只是拥有稀薄的妖族血统。
但晏浮潭又像是一个异类,不像他的先人,他的身上找不到蛮横的野性,做的所有事也不是出于刻在血脉本能里的欲望,除了年幼时有过强烈的活下去的意愿,他不知道自己还想要什么。
晏浮潭已经走过了骨肉残杀,走过了血海杀戮,他的力量横扫魔域,万魔窟中增添了累累白骨,哀嚎的魂魄落入口舌生津的魔兽嘴里,将它们滋养得阴气勃勃。
与历史上他的先祖们曾掀起过的血雨腥风相比,他在魔域的作为不值一提。
他始终觉得自己是个人,至少比起他的先祖们更像个人——即使他已经杀了很多人,即使整个魔域提起他都颤抖,但晏浮潭认为自己是个冷静且理智的人,他始终清醒着,并没有疯,没有被汹涌的欲望把控着,成为一个宣泄仇恨的野兽,既不嗜血,也不会遏制不住随地□□。
他走过这一切,并且等待着,像是在完成一个流程。
如果先祖们的经历是血脉传承者注定的宿命,那自己什么时候会走向疯狂?
除此之外,他没有别的期待。
出于对父兄们的厌恶,晏浮潭同时厌恶着自己的血脉,厌恶自己的化身,但在消化了庞杂的记忆后,幼年的那点事淡了,更多的只是厌倦。
所以越来越多的时间里,他将自己逸散成一团魔气,散于虚空,归于虚无。
魔域之人数十年如一日见不到魔主,但无人敢置喙,无人敢反抗。
晏浮潭想,或许他会比前人有更好的结局,就是将自己原原本本还于天地。
无意中来到了凡界,醒来时变回了九岁前的模样,他遇到了宋和喻,在他的身边,和他一起重新长大。
当宋和喻说喜欢他,当宋和喻问他是否愿意接受。
晏浮潭听到自己心脏狂跳的声音,他想他找到了自己的欲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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