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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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话时, 就穿着一件简单的校服衬衫,外套被他甩在肩膀上,单手抓的很紧, 人斜倚在五班门口, 目光炯炯地盯着她。
嗓音轻哑醇厚,像是他唱歌的音色。
她转过身来, 放下手中的粉笔,干涩地问,“我什么时候、耍你了。”
姜彻眸光在闪, “你忘记了我们之间的约定。”
“我没有。”
不仅没有。
她看成绩的时候,第一个去看的就是他的成绩,最后才看的自己。
姜彻似是又明白了什么,露出恍然大悟的神情, 调侃般的笑笑, “那看来你跟周池妄之间并非约定。”
“而是默契。”
“也恭喜你,成功考进前百分之三十了。”
宋轻沉心中一紧, 仿佛有一只手揪紧她的心脏,密密麻麻的酸胀顶上燥热, 覆盖她全身。
稍一抬头, 便对上他炯炯的眸光。
此刻眼眸中失去了原本的轻懒, 取而代之的是鲜少见到的认真。
宋轻沉听到他烦躁的压低声音。
“到底怎么做,才能离你更近一点?”
宋轻沉的唇角徒劳的蠕动。
她听见楼下传来熙熙攘攘的声音,伴随着学生陆续往上走, 踢踏、踢踏。
也像她的心跳声,一下, 两下, 快速的蹦动着, 仿佛快要从喉咙口钻出来,她张了张口,手指抓紧自己的袖口。
在他逼的很紧的目光之下别开视线。
“其实,已经很近了。”
宋轻沉的脸颊白的发光,声音轻而柔和,快要藏进学生们上楼的动静上。
姜彻还是听清了,他眸光微闪,随后听见她说。
“第一节 晚自习后,我、我四楼天台门口,等你。”
轻而寡淡,像是在说着最寻常普通的家常话,却让姜彻半勾起唇角。
他笑的恣意。
“好,我等你。”
“小结巴,今天晚上等不到你,我不会走,你体谅体谅我,不要放我鸽子。”
直到姜彻离开五班门口,整个人甩着衣服跨入七班的门,宋轻沉都没有走。
她始终站在讲台之上,盯着姜彻摇摆的校服外套,长长的舒出了一口气,随后低敛眉眼,缓慢的走下讲台。
她没忍住。
喜欢的心情随着他日益变动,从一条平稳的直线,变成上下起伏的波纹,她努力压制,却好像都在做无用功。
既然如此。
她不要再忍了。
说开最好。
如果只是他一时兴起,那该是她咎由自取。
宋轻沉回到自己座位上时,手指捏着椅背,紧到指骨泛白,松到使不上力,这样反复两次,才真正坐回到自己的位置上去,甩了甩脑袋,拿出来一根笔,企图通过抄书来让自己平静下来。
下午上课时,天上淅淅沥沥地下起了小雨,疏疏一层乌云,泼下半盆清水,空气转凉,地面温度仍然没有散去,恍若憋闷的蒸笼。
雨下整个半天。
五班从老杨上课开始,便与屋外天气一样低气压。
他们班收上去的钱丢了。
上午大课间之前,钱就放在老杨办公室的背包中,到了下午便消失的无影无踪,背包的拉锁被拉开,所有东西都在,只丢了钱。
上课前,老杨提前来到教室,紧急让所有学生回来,声音发冷。
“这钱是咱们整个班的资料费,明天之前就要交给学校,我相信不会平白无故消失。”
她话音一顿,“如果真的偷钱的是咱们自己学生,最好能主动站出来认错,并且钱交还回来。”
无人应声。
整个教室雅雀无声,仅剩下某几个学生翻书的声音。
“没有人承认是吗。”
“再给你们两节课时间,如果有人承认,可以私底下来找我,我不会公布你的名字,只要你认错。”
“现在,上课。”
换课之后,下午连上三节英语课,足足能把人上疯的程度,老杨紧绷了一整节课,这次甚至没有惯常性拖堂,下课后便快步回到自己的办公室。
她走后,全班的紧张的氛围才稍微缓和下来。
应明岑在旁边,跟着前排同学分析。
“这事不太对劲。”
“老杨没有找到钱是肯定的,但是为什么没有找到钱?咱们学校的走廊里面都有监控,谁进过老杨办公室,一查不就知道了吗?”
前排男生恍然大悟,“除非走廊监控压根就没有开。”
“正解,”应明岑打了一个响指,“这才是老杨真正将焦虑的原因,走廊中的监控没开,那么就没有办法确认到底有谁进入过老杨办公室,连缩小范围都不行。”
旁边叽叽喳喳的讨论。
“行啊你,改名叫做应柯南吧。”
应明岑连连摇头,“可拉倒吧你,我要是应柯南,你们作为我的同班同学,那都要命悬一线了。”
宋轻沉在旁边笑,“那、应柯南同学猜到是,谁了吗?”
应明岑环顾一圈,在宋轻沉旁边耳语两句。
见她露出惊诧的神色,应明岑半是解释的开口,“从动机来讲,他的可能性最大,但是这件事他不会一个人完成,英语老师办公室人来人往,至少还要再有一个放哨的才行,所以我认为是团伙。”
见前排的男生女生也跟着凑过来听,应明岑一把把人推开。
“就等着看我直觉准不准吧。”
雨水未褪,老杨的脸色也越发阴浑。
直到下午的第四节 课,无人承认,也没有找到丢失的钱。
很快,五班丢钱的消息不胫而走,弄的整个外班同学都过来打听,“听说你们班杨老师丢钱了?”
“抓到是谁偷的吗?”
兴致勃勃的看戏模样。
五班的同学统一口风,“没抓到,不知道什么情况,别问了。”
上课后,后排男生听了应明岑的话,提醒杨老师。
“老杨,就算是一楼监控坏了,也不可能所有监控都坏了,最容易没人的时间段只有中午和大课间,不如查查别的楼层的监控。”
老杨冷哼,“你们想得到,我就想不到。”
“无论这钱是谁偷的,还是希望你主动站出来 ,要是被学校查监控查到,通报批评肯定少不了。”
班内无人吱声,一片安静,如死水波澜。
正在这时,李春雨积极举手,提醒道。
“杨老师,既然怀疑是咱们自己班学生偷的,不如就每个同学都搜搜,反正大家都不能出校门,就算偷了钱,这么短时间八成还藏在教室内。”
“李春雨,”应明岑第一个站出来不同意,“你不知道不能随便搜身吗?”
“怎么了?我没偷钱我当然敢被搜,你阻止搜身是在心虚什么?”
眼看就要大吵起来。
老杨猛得一拍桌子。
砰。
“干什么呢?吵吵闹闹像话吗?”
班内全体安静。
“你们放心,监控我们会查,搜身也不需要。”
她环视一圈,面色冷沉,“现在,上课!”
晚自习上课前,下了一个下午的雨才渐渐停了下来,天色放晴,白天阴长几个小时,走到屋外,泥水混合土壤的潮腥气息迎面扑来,像重新回到了春寒料峭的时节。
“这什么鬼天气,前两天热死人,这两天又冷,班里的空调也是开开关关,没有意思。”
宋轻沉走到应明岑身边,默默的回,“会越来越热的。”
毕竟才刚刚接近6月中旬,还不到最热的时候。
应明岑烦躁的撇唇,吃过饭,回到教室里,趁着上课前嘟囔,“老杨把第一节 晚自习换掉了,不知道查到了什么。”
“这都找了一下午了,总该有个眉目了吧。”
“而且,”她忽而神神秘秘的低头,“你不觉得李春雨有些古怪吗,好像对这件事情特别积极,刚刚吃饭的时候,我专门打听了一下,李春雨正在撺掇她们宿舍的女生一起同意搜身。”
“为什么她这么坚定的认为只要搜身就能找到钱?谁偷了钱,不应该下意识的藏进宿舍或者直接转交给校外人士带出去吗?”
“怪怪的。”
“这种情况,只有一种可能性。”
应明岑当着众人面上高谈阔论,“她知道钱藏在哪,但是她不说,只等着搜身这种方式把钱搜出来。”
旁边的同学们各个认真的听着,露出半是恍然,半是疑惑的神情来。
也是此时,忽而从后面传来一声不爽的斥责。
“笑死人了,应明岑,你还不如直接说你觉得钱是我偷的比较好。”
顺着声音的方向看过去,只见李春雨正路过后门,把应明岑的话都听的一清二楚,她冷笑。
“这钱也不是一个人的钱,是咱们班每个同学的资料费,这么大的缺口,谁能补的上,老杨一个月的工资够吗?”
“我提议搜身有什么不对,我看是心虚的人才不敢让搜吧。”
“要我看,这钱就是你和宋轻沉偷的。”
应明岑突然起身。
“你在乱说什么?”
拉开座椅,发出刺啦刺啦的声响。
李春雨上前一把,一把扯开了应明岑的椅子,“怎么,不敢承认?”
又去踹她的桌腿。
看似揣在应明岑的桌角上,实则踹上了宋轻沉的。
宋轻沉狠狠皱眉。
她的桌子上放着许多书本和练习册,但是也架不住李春雨狠狠的一脚,顿时整个桌子摇摇晃晃,开始往下倒塌,书本林林总总的往下坠,哗哗啦啦的散落地面一片。
卷子也在飞。
桌堂内的英语大辞典掉出来,往下倒扣而去。
正在这时,有人眼尖的发现,红彤彤的票子掉落出来,撒了一地。
李春雨眼疾手快,立刻蹲下身去,拨开宋轻沉散落的书本,抓起来一把红票子。
“宋轻沉,原来偷钱的人是你。”
42
嘈杂的教室骤然安静下来,喝水的握住水杯,吃东西的捏紧膨化食品袋子,翻书的抬起头,聊天的停下话头,万籁俱寂间,仅剩下李春雨一个人的声音。
她在笑。
“我就说,不让搜身的人肯定有鬼,果不其然。”
“宋轻沉,你装的一副清高的样子,还拒绝了学校的助学金,却沦落到偷班级钱的地步?你真的好清高啊。”
她说着,矮下身去,一把拨开宋轻沉散落在地面上的书本,从中捡起来里面各种红彤彤的票子,翻出来其中几张。
“你瞧瞧,这些钱上面还有咱们同学用铅笔在上面写着的名字,这下你怎么抵赖?”
宋轻沉盯着地面上散落一地的东西。
余光中,同学们灼灼的目光像尖刺,一层又一层的戳上来。
她低声说,“我没有偷钱。”
钱的确是从她的桌堂里面掉出来的。
宋轻沉低下头去,蹲在自己的书本面前,捡起来,放在自己的桌面上,又拿起来自己被掀翻在地面上的英汉大词典,猛然皱起眉头。
只见好好的一本红蓝色双解英汉词典的中间被人用小刀掏了一个洞,她拿起来后,成十上百的钱哗啦啦的往外掉。
宋轻沉不明所以。
今天她确实还没有翻过词典,但昨天分明还好好的放在自己的桌膛里。
“宋轻沉,证据确凿,你还想狡辩啊。”
宋轻沉的目光死死的盯着地面上被开了洞的字典。
这本是她新买的,从父亲那里额外要来的钱。
“如果是我偷的,”宋轻沉咬紧下唇,低声发问,“我为什么要,把钱藏在我自己的桌膛里。”
“我藏在,任何一个与、与我无关的地方,不是更好吗?”
翻到第一页,她紧绷的肩膀忽而松垮下来,放松的浅笑。
“这本词典,不是我的。”
没有她曾经因为尝试背单词而做下的笔记。
李春雨眯着眼睛,双手环胸,冷笑应她,“我看你真是不见棺材不落泪啊,这种时候还能狡辩,你去杨老师那里狡辩去吧,好好告诉她,为什么班里丢的钱会出现在你的桌膛里。”
她话音刚落。
有个女生站在五班门口,慌促的叫人。
“宋轻沉。”
是班长。
她紧抓门框,不安地说,“杨老师说,让你去趟办公室。”
宋轻沉低敛眉眼,她说,“好,我收拾一下东西,这就过去。”
临走前,感觉到有人抓住了她的手腕。
她抬头,对上应明岑明亮又着急的眼睛。
“我知道,肯定不是你偷的钱,你想好怎么向杨老师说明白了吗?”
事情来的太突然,宋轻沉摇摇头。
她反手握住应明岑的手心,用力抓了抓,手温度顺着她的手掌传递给发怔的应明岑。
“别担心。”
她说着安慰的话,“不是我偷的,杨老师会,明辨是非的。”
声音轻飘飘的。
像细风,又像斜雨,缓缓的沁入到听者的心底,带着几分缓和的力度。
应明岑放开手,紧俏的盯着宋轻沉离开教室的背影,对她说,“我等你回来。”
字字顿顿,坚定有力。
晚上的英语办公室格外安静。
偌大的办公室中仅剩下老杨一个人,她坐在自己的位置上,目光定在自己的电脑屏幕,听着身边班长怯生生的汇报。
“从宋轻沉的桌膛里发现的钱,恰好就是这次班里的资料费,一块钱都不差。”
声音在颤。
班长小心翼翼的瞄一眼宋轻沉,又开口说,“杨老师,我觉得可能……”
她的声音骤然被老杨打断。
“我知道了,你先回去上自习吧。”
空荡荡的教室中很快就剩下老杨和宋轻沉两个人。
老杨的背后挂着一个圆形时钟,白底黑字,外边缘无明显边框,滴答滴答的响,整个办公室仅剩下它的声音。
老杨指着旁边的黑色简易沙发,手中拿着刚刚班长交上来的钱,头也不抬,率先开口,“宋轻沉,你先坐一下。”
等把手中的钱原原本本的数清楚,才用皮筋绑成一捆,重新放进自己的钱包中。
对她说,“我想到了许多种可能,都没有想过是你。”
宋轻沉按照老杨的指示,规规矩矩的坐在旁边的黑色沙发上,幽默的接茬,“是、是啊,我也没想到,偷钱的人变成了……我。”
老杨的眉峰往内聚拢,拧成一座小山,想说什么,又缓和神色。
”从我刚刚接手这个班时,我就知道这个班不好带,两级分化极大,且偏科现象严重,纪律排名也是次次倒数。“
”但是我对你的印象不同,从我第一次见到你,就知道你是聪明又踏实的学生,虽然前几次考试都不算理想,但是平常的表现也算可圈可点。”
“你这样的学生,我实在想不到会偷钱的理由。”
老杨顿了顿,“是你的家里出现什么困难了吗?”
沙发上,少女正襟危坐,纤细的双手捏搅在一起,却不显紧张,果敢的抬头,清冽的眼眸直晃晃与她对视,缓慢的回答,“没有什么困难。”
老杨第一次见到被抓到偷东西的学生还能这样露出这样澄澈的目光,她一顿,又开口,“你要是家里真的有什么困难,可以跟我说,我会在力所能及的范围内帮你。”
少女稍稍歪头,露出困惑的神情。
老杨半抿唇角,“但是,这不是偷钱的理由。”
“杨老师,”宋轻沉无奈的说,“我真的没有偷钱。”
老杨静静地看着她,“你怎么解释钱从你的桌堂里掉出来,还被夹在了挖了洞的词典里?”
宋轻沉摇头,低声回,“没有办法解释,但是那本词典不是我的,我的词典上有笔记。”
“笔记?”老杨拧眉。
宋轻沉点头,睫扉在白光之下盖住眼底青痕,不好意思的回,“想,背词典,没成功。”
“宋轻沉,”老杨却在此刻从水壶中给自己倒了一杯水,又接了一杯温水给她。
“现在撒谎,对你没什么好处。”
宋轻沉倏然抬头,定定地盯着她。
“算算时间,办公室里也就是中午和大课间没有人在,根据这两个时间点,我去找学校看了监控。”
“尽管一楼监控坏的,但是其他楼层都是好的。”
见宋轻沉稍稍蹙眉,她又叹息,“你觉得我看到了什么?”
“你应该知道,学校禁止恋爱。”
“今天大课间,你为什么没有下去跑操,全班都到齐,只差你一个。”
“那是因为班长托、托我帮她找一下……”仿佛难以启齿,宋轻沉去摸自己的口袋。
随后心中微沉。
她兜中没有手机。
咬着下唇,听见老杨沉着的发问,“去找七班姜彻了,对吗?”
“你们这个年龄,有些青春躁动很正常,但是不能因为恋爱荒废学业,更不应该因为恋爱而偷钱。”
老杨看向宋轻沉,露出半是失望的神情,“我本来以为你是拎得清的孩子。”
宋轻沉只觉得不可置信。
她睫扉扑闪,在办公室的明光灯下晃晃闪动,短短一分钟内,也终于明了一个事实。
老杨根本不会听她说话。
她已经认定她就是偷钱人,甚至给她所谓的动机强加了一层逻辑。
老杨觉得,她偷钱,是因为姜彻。
荒谬又符合现实。
宋轻沉低头,盯着自己的白板鞋。
它晃眼的踩在阴影之上。
组织好自己的语言,宋轻沉说,“杨老师,我没有偷钱,也,没有恋爱。”
言之凿凿的模样。
甚至目光也毫不畏惧的迎上去。
两个人静静的呆在办公室中,仿佛在对峙。
老杨拧紧眉头,盯着坐在沙发中,却丝毫没有退让的少女,缓和下来,“我知道这样说话,可能让你有些激动。”
“这样,这节课你先在我办公室里面学,我去看看晚自习的情况,你需要什么卷子,我帮你带过来。”
宋轻沉半敛下眉眼。
半晌后,她回,“好。”
老杨给宋轻沉捎来了些试卷资料,然后一去就是半节课。
宋轻沉坐在老杨的办公桌上,青光灯打在她的睫扉上,留下斑驳阴影盖在眼底,她仿佛丝毫不受影响,手中捏着黑色碳素笔,不断的在白纸上写写画画。
头顶上,塑料时钟滴答作响,提醒着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
等她做完了手中半套卷子,准备对答案时,听见了晚自习的下课铃,声声阵阵,鲜明的在耳边叫嚣。
下课了,老杨还没有回来,她只能待在这里,大概等到今天晚自习结束,她还是只能待在这里。
宋轻沉觉得无所谓。
只是跟姜彻的约定,她要食言了。
晚自习甚至没下课,姜彻便从后排溜出班级,去往四楼天台。
上楼的过程中,遇见一个中间去卫生间的女生,见到他露出欣喜的神情。
“姜彻,还在上课,你去哪?”
姜彻半停步,也不管问话的是谁,随心所欲地回复,“有事。”
“那需要我帮忙吗?”
姜彻瞥了打招呼的女生一眼。
说话时,主动示好的心情快要溢出来,那一瞬间,让他想起来某个小结巴。
总是睁着清泉一般的双眸,雾涔涔地注视他,局促地与他交流,认真思考的时候,会轻蹙眉头,手指下意识地捏合在一起。
像无声的诱引。
他轻扯唇角,心情极好地回复,“不用,回去上课吧。”
说罢,也不管女生如何回复,兀自往上走,打开门,夜晚的凉风簌簌地倒灌进来,钻入他的衣角,顿时鼓鼓囊囊,被打了气。
等人的过程极其漫长,姜彻找到了天台中自己习惯呆的一个地方,随手掏出来新的打火机,点上了一只烟。
掀掀眼皮,远方的万家灯火把黑夜照的恍若白昼。
对于他来说,距离白昼也不过10分钟。
一点猩红明起明灭,他单手捏打火机,按响,掐掉,等待的每一分钟都被装上了延时器,变得无比漫长。
姜彻就这样静静地的依靠在天台的栏杆上,对着满天星河等他心中的少女,直到上课铃响起来。
他自嘲的勾了勾唇角,摇晃着肩膀起身,看了眼自己的手机。
就在一秒前,那里多了一条消息,是三绿发的。
【彻哥,大事不好了】
【五班那个小结巴被老杨叫去办公室,到现在人都没有出来】
原来如此。
那一瞬间,姜彻似乎听见了自己心中某个角落松了一口气。
他斜叼起第二根烟,在昏暗的天台中做下了一个决定。
43
宋轻沉在老杨办公室里等。
老杨课间没有在办公室里停留,直到上课铃想起来,才踏进办公室,与站在办公室伸着懒腰的宋轻沉两相对视。
那一瞬间,连她也佩服这个少女的心理素质,一边又可惜的想,这该是个难得能在大考之前临危不乱的好苗子。
少女摘掉了眼镜,露出下面黑玛瑙般明亮的双眸,清丽又好看的盯着她。
老杨轻咳一声,进来就问。
“宋轻沉,你没有话想对我说吗?”
少女露出迷茫的神情,摇摇头,甚至再问,“我应该对您说什么吗?”
天真又认真的模样。
老杨在心中默默的叹了一口气。
可惜了。
下一秒,她对着宋轻沉扔下最后的杀手锏,“宋轻沉,你要知道,不论是校内谈恋爱还是偷钱,都会有相应的处分,两者叠加,你可能会被记一个大过。”
宋轻沉静静地听。
“如果你肯承认错误,并保证以后跟七班的姜彻断了往来,我可以帮你向校领导说说好话,我也不希望我的班里出现一个高中阶段被处分的学生。”
宋轻沉敛着眉眼,眼眸下撇,她问,“杨老师,为什么只、只是看到一个走廊监控,您就果断的认为,一定是我呢?”
“您也、也没有亲眼看到我偷钱,或者藏钱吧?”
一句话,问的老杨声音骤停。
“还是说,只要被您的逻辑打成有罪的学生,就一定有罪?”
宋轻沉说话难得流畅。
流畅又缓慢。
她说着,手指在桌面的边缘摸索,找到了自己的眼睛,挂在了鼻梁之上,又开口。
“杨老师,今天这件事,您可以按、按照您的臆断把我打成有罪之人,但、但是我不服。”
最后一秒,她重申自己的话。
“我没、没有谈恋爱,也,没有偷钱。”
软柔好听的少女音,又带着一丝坚持。
听的老杨狠狠皱眉。
她深深的吸了一口气,“我看,有必要把七班的姜彻一同叫过来问问,你说呢?”
尾音未落。
英语办公室的门忽而被打开。
有人大摇大摆的走进来,毫不介意的拉过办公室一把椅子,懒洋洋的靠进椅背中。
“别找了,我这不是来了。”
宋轻沉猛然皱眉,露出惊诧的神情。
“姜……”
她的话甚至还未说出口,老杨比她更快的质问,“你来干什么?”
姜彻手中捏着一个打火机甩着玩,目光甚至不往两个人身上落,只笑,“杨老师,您不是最喜欢我来您办公室了吗?”
“现在不欢迎了?”
见老杨瞪着她,抓起来办公室内电话,姜彻好像明了她的想法,坐在一边懒散的回,“不用打了,我已经通知班头过来了。”
老杨放下电话,不可置信的盯着面前的少年。
两分钟后,有人推门,穿着笔挺的灰色衬衫,胳膊肘中夹着一本书,看起来是要去带晚自习,进门后,客套地问。
“杨老师?您找我?”
七班班主任。
姜彻挥手,打了声招呼,“是我觉得,有些事情还是多个人在场比较好。”
两个班主任面面相觑,老杨更是招呼七班班主任坐下,最后才问,“你把大家都招呼过来,什么事情?”
姜彻耍懒的歪靠在椅子上,高高地翘起二郎腿,目光从老杨的身上转到宋轻沉身上。
她的身上穿着蓝色的短袖校服衬衫,皮肤本就白,小小的脸颊在老杨办公室的冷灯光下泛起柔光,大眼镜规规矩矩的挂在脸上,内里藏着双湿润晶亮的眸子。
有些漂亮。
姜彻别过视线,低低地笑,嗓音微哑。
“没别的意思,就是告诉你们,钱是我拿的。”
宋轻沉骤然抬头,猛然起身,直勾勾地盯着老杨,热气在冒,像温泉中的小玫瑰沾上花露,额角渗出一层细密的汗珠。
“他……他在说谎!”
“没说谎。”
紧俏地盯着宋轻沉的反应,姜彻毫不介意的笑,“她不知道,是我把钱放进她的桌堂里的。”
姜彻掀掀眼皮,半仰视宋轻沉,丝毫不紧张,反倒笑的更开,“我喜欢她,之前就跟她袒露过心意,可是她不接受,还当众拒绝。”
“我很气恼啊,所以才拿钱故意放进她的词典里,想捉弄捉弄她。”
所有细节都对的上,动机也勉强合理,两位老师相互交换了一个神色。
老杨观察在场两个人的神情,问的谨慎,“你什么时候偷的钱?”
“今天大课间。”
“什么时候把钱放进她桌堂里的?”
“大课间。”
“什么时候在她词典上挖的洞?”
这一次,姜彻停顿三秒钟,露出玩味的笑容,“昨天晚上,下课之后。”
每一句话,宋轻沉都听的清晰明了,她紧咬下唇,面色苍白如纸,本是乖巧听话的少女,此刻却磕绊却坚定地打断老杨的问话。
“姜彻,你不要再撒谎了。”
“你怎么知道,我桌堂里,有一本英汉词典?”
声音轻且低,目光直勾勾的盯着此刻坐在椅子上一脸无所谓的少年。
两个人的视线在空中碰撞,宋轻沉捏紧身边的塑料桌。
视线中,姜彻还是她认识的模样,懒散的晃动脚尖,校服敞开,细密的汗珠顺着额角往下滴,砸在深凹的锁骨上,顺着骨缝线条往下淌。
他抓起胸前衣领来来回回的煽,带起燥热的小风,对面的墙面上,秒针在摇,分针在晃,周期性相遇,滴答滴答的重影无限投映。
他听见宋轻沉咬牙,嗓音微咽。
“你不知道。”
“我桌堂里的词典,是最近这一两个月内才、刚刚买的,最新版。”
姜彻不说话,她蓦然回头,“杨老师,他在说谎。”
“他什么都,不知道。”
“我知道啊,”姜彻眸光闪闪,又玩世不恭地笑,“周池妄推荐你买的。”
宋轻沉声音微顿。
回答完宋轻沉,姜彻又转向老杨。
“所以,您找她也没用,确实不是她拿的。”
“我对她表白这件事,知道的人没有十个也有八个了吧,您随便找个五班同学问问,不就清楚了吗。”
“你能不能不要,胡说了!”
老杨没有说话,宋轻沉着急的往前,两边乌黑的小卷毛搭在脸颊旁边,耳根发烫,身体在颤,脸颊中央更是隐隐泛起晕红。
是气的。
原来她也有这样生气着急的时候。
姜彻隐隐勾唇,转向老杨,“该说的话已经说了,该交代的事情也交代清楚了,剩下的怎么办,你们自己定吧。”
顺着,目光瞥了眼老杨鼓鼓的钱包,“反正钱也找到了,不需要我赔偿吧?”
这种情况,连老杨也始料未及,她皱着眉头,目光在两个人身上来回逡巡,再是一意孤行,也在此刻察觉到了猫腻。
她问姜彻,“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
“当然。”
“无论你偷钱的目的是什么,都是偷钱,而是数额不少,如果学校报警,你要负的是刑事责任。”
“更何况,拿钱跟谈恋爱有关。”
“就算学校放你一马,不报警,也会被记过,这是会跟你一辈子的事情。”
老杨盯着姜彻,目光如炬。
“姜彻,你真的想清楚了吗?”
宋轻沉站在姜彻的对面,此刻疯狂的摇头,脸颊两边的头发随着她的动作左摇右晃,眼眶在发热,冷光灯下人影模糊,只有低哑含笑的嗓音清晰可闻。
唱过欢腾或阴郁的歌,念过嚣张或现实的词。
现在,他轻嗤一声,懒洋洋的抬头。
“事实如此,认了。”
一副任人摆布的顽劣模样。
气的七班班主任大声斥责,“姜彻!”
“在呢,听得见,”顺便揉揉耳朵,“没上年纪,也没耳背。”
最后,还是老杨拦住七班班主任。
“这件事我会跟你们老师商量一下。”
“谈恋爱的事情,也会通知你母亲。”
姜彻眼眸微动,转而看向两位老师,不冷不热的撇唇,露出一个嘲弄的笑容,“怎么都行,不过她估计不会搭理你们。”
“姜女士最近正在搞大宗生意,忙的起飞。”
两位老师在办公室内窃窃私语。
姜彻和宋轻沉两个人在办公室门口面无表情。
他们不能走,只是站在这里等待一个结果。
夜晚的走廊灯时暗时亮,顺着宋轻沉的发丝打在她的半边侧脸上,衬的她半边侧脸姣好白皙。
她低头,盯着自己的鞋,鲜少的独处,却看也不看他一眼,瓮沉的说。
“你不应该跳出来的。”
事态发展至此,宋轻沉也没想到,她捏紧了老杨办公室的门把手,指骨泛白,“这件事情与、与你无关,一会儿你去跟杨老师说、说清楚。”
“就说,刚刚的话,只是你的恶作剧。”
直到现在,还没有放弃。
作为即将背负罪名的人,姜彻却神情不变,只觉得有趣。
他稍稍低头,在明暗不清的灯光中低下头去凑近她。
炙热的呼吸缓缓抚蹭在她的脸颊上,他却浑然不回答宋轻沉的问题,只盯着她脸上微妙的表情变化,问。
“我受不受到处分这么重要吗?”
宋轻沉着急的眼眶发胀,不断的在空荡的走廊中发出急促的呼吸,她在浊白灯光下瞳眸骤缩,低问他。
“姜彻,你就这么不怕处分吗?”
寻常一两句都磕绊的人,现在却说的无比流畅,眼眸更是沉得发亮。
“如果真的记了过,你以后怎么向你的粉丝解释,这段过往?”
“告诉她们,你在高中的时候偷钱,只为了一个,恶作剧吗?”
她蓦然咬牙,难以抑制的伸出手来,举到半空中,“你能不能,清醒一点?!”
少女葱白细瘦的手指就这样悬在半空中,在发狠,也在颤抖,在浊白的灯光下重影乱晃。
最终还是没能对着姜彻甩下这一把巴掌,而是停留在距离他的脸庞不足一厘米的位置上。
她闭了闭眼睛,颓然放下自己的手,像被卸掉了全身的力气。
低头哑然,“你是无辜的。”
姜彻敛下眉眼,低头看着因为生气而颤抖的少女,忽而温声道,”我也觉得我无辜。”
“毕竟等了你一课间,也没有等到你。”
“你要跟我说什么,现在说,我听着。”
宋轻沉呼吸一滞。
今天晚上她的脑海中像是被塞满了棉絮,从姜彻进来的那一刻开始,理智在逐渐崩殂,酸涩的情绪在体内叫嚣。
她在白冷的吸顶灯下张圆眼睛,唇角蠕动,发出一两个浑浊的音,“其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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