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7章


季驰看着她。

她那双眼睛平静、无波,咬着缠绵的语调,唇角的笑意却淡得像一阵抓不到的风。

抚在他耳垂上的指腹是热的,可他胸腔中滚沸的火却一寸又一寸地熄灭。

他见过谢惜棠满眼都是他的样子,所以他知道,如今的她不在意他。

他也切身体会过爱一个人是什么样子,所以他知道,现在的她不爱他。

她不爱他。

心头泛起的酸涩感几乎要将他整个人都淹没,理智告诉季驰,他应当远离。

她言语中的暗示那么明显,分明是将他当成了一把可利用的刀。

温柔的言语,轻柔的安抚,全是为了让这把刀更顺从地为她所用。

在锦绣堆中长大的季世子何曾被人这般愚弄作贱过?

他应该愤怒地推开她,毫不犹豫地拒绝她,直白地揭露,他才不会被一个女人肆意拿捏,当成取乐的物件在掌中玩弄。

可他的脚却像在原地生了根。

他舍不得。

也害怕话说出口后,两人真的就此断绝。

这个女人根本就不会挽留他。

“怎么了?”

柔软的手指顺着他的耳廓,轻轻在下颌线上流连,如逗弄狸奴般揉了揉,最后羽毛般落在了他的唇边。

“不愿意就......嘶。”

少女拧着眉,看着他颤着浓密的睫羽,又急又怒地将她的手指裹入唇中。

季驰又气又委屈,将这根作乱的手指当成了发泄的对象,用尖锐的虎牙去磨它,恨不能将它刺出个洞来,好让这个心狠的女人也感受一二疼痛。

可听到她的呼疼声,他又舍不得。

季驰红着眼睛,用舌尖一点一点抚慰过伤处,眸底逐渐蒙上一层颤巍巍的水光。

他想,他完了。

或许早在画舫上,早在她说出赌注的那个夜里,他就注定要在谢惜棠面前一败涂地。

季驰恋恋不舍地松开手指,哑声应道:“好,我答应你。”

至少,至少她没让其余人当她座下的鹰犬。

谢惜棠弯了弯眸子,这个笑倒是比之前的都要真心实意的多。

季驰有些晃神,手臂箍住她的腰,喉结轻滚:“所以,有奖励吗?”

少女迟疑了一会儿,微微垫脚,在他唇上轻印一吻。

蜻蜓点水,一触即离。

她的后脑却被人强硬的扣住。

冷冽的凤眸染上瑰丽的色泽,少年的嗓音里像是裹了一把热沙,他说:“不够。”

谢惜棠有些恼,她险些忘了季驰的本性,这人给他一点好处,他便如同野狗见了肉,半点不知克制守礼为何物。

她拿一双乌润润的眼眸去瞪他,低声警告:“这是在外面!”

季驰胸膛起伏,眼里的焰火似要将人灼烧起来,他看着少女含羞带怒的脸颊再也没有了方才的冷意,滚沸的欲/念有如枝蔓,将他整个人都包裹在其中,恨不能将她就此揉进自己的身体里。

他解下宽大的披风,罩在了二人的头上。

昏暗里,少年沙哑的诱哄声响起。

“不会有人来的,这里本就偏僻,还有草垛遮挡。”

“披风挡着了,他们看不见的,嘶—”

“我真的好想你,让我吃吃好不好......”

“季驰,你混蛋!”

*

到了午时,游扶鹤带着一堆战利品,心情愉悦地返回了茶楼。

他怀里还抱着一兜酥饼,姿态散漫地坐在马车外头,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茶楼大门。

“奇了怪了,怎么还不出来?”游扶鹤问身旁的阿符,“现在什么时辰了?”

“公子,午时一刻了。”

游扶鹤眉头一皱,将纸兜递给阿符,擦干净了手指,道:“我进去看看。”

游扶鹤刚走到茶楼大门前,便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朝他走来,只是兜帽戴得不是那么规整,脚步看着也有些虚浮,腰也微弓着,含着胸。

他没多想,只当是谢惜棠与人谈了一上午的事,加之没用午膳累着了。

他笑盈盈道:“姑姑是要在外头用午饭,还是回去再说?”

“回去。”

游扶鹤揉了下耳朵尖,莫名有些不自在。

其实姑姑平常说话的声音已经很好听了,带着水乡的软糯调子,可也不知怎么了,这因话说多了而略带哑意的嗓音,竟让他发热起来。

等上了马车,谢惜棠取下了兜帽,游扶鹤这种不自在感更明显了。

他看了眼惫懒靠在马车厢壁上的女子。

雪腮泛粉,唇色艳绯,眼尾如薄暮洇红,额角还有些湿濡,乌黑的发丝黏连在软嫩的颊边。

似是察觉到了他的视线,谢惜棠撩开眼皮,一双乌黑的眸子水光潋滟朝他看了过去:“怎么了?”

游扶鹤脸噌得一下就红了,他干巴巴道:“没、没什么。”

他撩开轿窗吹风,试图让冷风将自己烧热的面颊温度降下来,再也不敢朝谢惜棠那儿多看一眼。

他乱七八糟地想,姑姑不愧是他看身形骨架就断定的美人,果然不同凡响,别人谈事谈累了只会憔悴不堪,姑姑谈累了,那副疲态有如画中仙。

画中仙开口了:“扶鹤,我们先不回五更阁,你陪我去个地方。”

游扶鹤收敛了思绪,忙应道:“好。”

谢惜棠要去的地方,是前世她与程淮结婚后的住所。

京都地界,西贵南富,北平东贱。

一个千里迢迢,赶赴京城赴考的学子,自然只能在北街落户。

马车在窄细的巷子前停下,谢惜棠吩咐道:“阿符,去看看最里头的那处宅子有无人居住,若是有人,你便说是来问路的,记住开门者的面貌,若是无人,你便询问左右,看能否将那宅子租赁下来。”

她与游扶鹤都太打眼,不适合做探听的事。

两刻钟后,阿符回来了。

“那宅子门前落了锁,”阿符匆匆擦了一把头上的汗,继续道,“我问了旁边的大娘,她说这宅子几年前便被上个主家卖掉了,只是上个主家搬走后,一直都没人住进来。”

“这样......”她心中有了计较。

虽然她早就猜到以程淮的行事风格,不可能随意买下个宅子,但那到底仅停留在猜测的层面上,问过话后便是十拿九稳了。

她望向游扶鹤:“你可知这京中的宅院买卖有哪些手续?如何能查到买卖双方的消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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