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挑衅

丁香体柔弱，乱结枝犹垫。细叶带浮毛，疏花披素艳。

        有着清芬约定的丁香花，在青青的枝条上，挂着四片紫色的温柔。

        阴郁的四月，白昼失色，一切倾斜在季节的倾斜里。当远道而来的雨，在平原的上空降落，淋湿了，星辰关于春天的全部预言，正是这雨中的紫丁香。

        知你者，谓你心忧；知我者，谓我何求。

        大一的第二个学期就在这个满飘着丁香香气的校园里到来了。

        高数课下，华龄熙仍旧陪着施诗去图书馆学习，在华龄熙的悉心讲解和辅导下，施诗不仅弄明白了课堂上的问题，还能灵活的变通。

        “走吧，不早了，去吃饭吧。”华龄熙收拾了自己的书本，也顺便帮施诗收拾散在桌上五颜六色的文具，“人家都说差生文具多，你一个高数考97的学霸，文具怎么也这么多？”

        施诗头也不抬，想也不想地接道，“因为我是一个心里有沟壑的可爱少女。”

        华龄熙拍了拍施诗的脑袋，笑着打趣，“我看你是脑袋里有沟壑，俗称——脑子里有坑的可爱少女吧。”

        施诗：“……”

        只有到了食堂，才会知道这个校园里究竟容纳了多少人。

        还不到十一点半，食堂已经排起了长队，华龄熙便让施诗去占座位，他去人挤人地排队买饭。

        施诗刚找到座位，迎面遇到了万鸿，“施诗，我们又见面啦！”

        “你好。”施诗点了点头，露出标准的笑容，脑中快速回忆在什么时候见到过眼前这个人。

        “遇见就是缘分，我请你吃饭呀。”万鸿一只手撑在桌子上，痞痞地拦住施诗的路。

        自从上次在轰趴馆一别，这个女孩子还真的就跑进了万鸿的心里，他交过的女朋友不少，但是这般清冷孤傲却是绝无仅有，肾上腺素以及荷尔蒙的作用让他想快点将这个女孩收入囊中。

        可是，她和华龄熙的风言风语多多少少还是传进了他的耳朵，有人猜测两个人整天出双入对已经在一起了，但也有人说他们只是学霸的竞争面和心不和。但无论哪一种，万鸿都知道华龄熙这个人已经是施诗生活的一部分，那他的第一步就是知己知彼。

        “不用了，我和朋友一起。”施诗后退了一步，和万鸿拉开距离，脸上毫无波澜仍旧是得体的笑容。

        “朋友？男朋友吗？”万鸿仍旧没有离开的意思，还故意探头探脑地寻找。

        施诗看向华龄熙的方向，愣了几秒随后摇了摇头。

        “既然不是男朋友，那和我一起吃饭也没有问题吧？”万鸿站在施诗面前，大有一种不答应就不离开的架势。

        “同学，麻烦让一下。”华龄熙端着饭，冷着脸站在万鸿身后。

        施诗对着万鸿淡淡一笑，“我朋友来了，你也快去吃饭吧。”

        “哦？你是土木院的？”万鸿却对着华龄熙挑唇一笑，像是之前就见过华龄熙一样。

        “土木院，华龄熙。”华龄熙依旧冷着脸，俯视着万鸿，大有一种有事找我解决的霸气。

        “通信，万鸿。”万鸿不动声色地踮了踮脚，平视着华龄熙，四目相对，转而万鸿轻轻一笑，“施诗，那我先走了，你们慢慢吃吧。”

        施诗没有再回应万鸿，倒是看向华龄熙，他的眼神深不见底。

        吃饭的过程中，华龄熙一言不发，施诗也不知要说什么缓解尴尬，就这样沉默着。

        华龄熙像往常一样，将施诗送到宿舍楼下，施诗还想说什么，就被华龄熙打断了，“今天的内容挺难的，你回去好好再看看，我先走了。”

        等施诗上了楼，华龄熙在回宿舍的路上又开始暗暗后悔，“自己对施诗做什么这个态度”。

        正在想着，又遇到万鸿，他双手插进口袋，痞痞地走向华龄熙，“看你和施诗关系很好，那我要追她，通知你一下。”

        华龄熙似笑非笑地挑了挑唇，“你好像很自信一定能追到她。”

        万鸿凑近华龄熙，轻蔑地说道，“当然，所以我希望你离她远一点。”

        “我要是不呢？”华龄熙看向万鸿，眼里有种怜悯傻子的感觉。

        万鸿也看向华龄熙，就这样子对视了几秒，万鸿才后退一步，看似漫不经心地开口，“你喜欢施诗？”

        华龄熙薄唇微启，“和你无关。”

        “我喜欢她。”万鸿挑着唇看向华龄熙，眼底尽是玩味。

        “你追每个女生都是这样说的吧，施诗不是你之前谈过的那些女孩，不会因为你有钱就会和你在一起，她要的你给不起。”华龄熙轻笑。

        “那我们走着瞧。”万鸿哼了一声，表示不屑，在他看来没有不爱钱的女生，那些说着看不上金钱的人只不过是给的金额不满意。

        华龄熙看着万鸿离开的背影，心底难以控制地涌起不安，他突然感觉到了害怕，他也不知道这样的情绪是从何而来。但是此时此刻，他突然很想见到施诗，想去问一下施诗到底对万鸿有没有想法。

        可是，施诗今天的态度明明表现得就是和万鸿不熟悉，而且自己又以什么身份去问呢？

        他已经不是第一次觉得自己控制不住自己地想要离施诗近一点，甚至把自己变成她的唯一。

        ——

        自那天之后，万鸿就像幽灵一样，总是出现在施诗的周围，大学的课程教室都不固定，但万鸿像是打听好了施诗的课表一般，总能在教室门前等着施诗。

        万鸿倒也聪明，绝口不提要追施诗，问起来就说想和施诗交个朋友，朋友之间吃饭、闲逛倒都正常。

        “施诗，我朋友带我去了一家餐厅，我一进去，我就想到你了，那里的风格，你一定喜欢。”万鸿兴奋地手舞足蹈，极力地向施诗推荐那家餐厅。

        “我要去图书馆复习，上学期没有报上名，这学期要把英语四级考了。”施诗微笑着婉拒，乍一听挑不出任何错误。对于万鸿的热情和亲近，施诗总会下意识地疏离。

        万鸿忙不迭地点头表示认同，可话锋一转，“我的四级也没有过呢，那我跟着你一起学习吧，这样还有动力，可以吗？”

        施诗的眼神不自觉划过华龄熙的脸庞，每每看到万鸿出现，华龄熙都是脸色阴沉、不发一言。而施诗也没有自恋的习惯，万鸿不说破，华龄熙不表态，施诗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也就当普通同学一样对待。

        “施诗，坐在我旁边，这周高数的知识点我再给你过一遍。”刚到了图书馆，沉默了一路的华龄熙率先开口，语气中透着不容置疑，好像只要施诗说不，他就能立马挥着马鞭抽下去。

        “施诗要辅导我英语呢。”万鸿倒是先提出了质疑。

        华龄熙斜睨了万鸿一眼，嘴角挑着，淡淡地开口，“施诗的学习最重要。”

        万鸿登时哑口无言，再争执下去，倒显得他不在意施诗的学习，强要施诗浪费时间辅导自己，万一施诗暗暗记在心里，得不偿失，便只能讪讪地点头，心里却暗暗地骂着华龄熙“真是只老狐狸”。

        华龄熙的声音浑厚，就像一杯热气腾腾的蓝山咖啡，袅袅的咖啡香弥漫着，温热的液体体贴的从口中划入喉咙，整个人都暖和起来。

        华龄熙离施诗很近，身上是淡淡的木质香，那阵阵清淡的香味像是勾魂摄魄的触手，施诗的眼神不自觉地看向了华龄熙那不停跳动的喉结，不知道为什么，华龄熙总是给人一种想让人亲近的感觉。

        华龄熙拿着笔轻轻地敲了敲施诗的脑袋，“注意力集中一点儿，施诗同学。”

        施诗捂着额头，下意识地看向华龄熙的眼睛，像被抓住尾巴的小狗，低低的应了一声，“哦。”

        坐在两人对面的万鸿本来就是找个理由跟着施诗的，坐了半个多小时，面前的书一页没翻，倒像是免费的观众一样，看着两个人“腻腻歪歪”的日常相处。

        万鸿看了看自己，又看了看华龄熙，觉得各方各面自己都和华龄熙不相上下，那施诗没道理只喜欢华龄熙，还非他不可啊！只不过就是认识的早晚罢了，再说了，没有哪个女生不喜欢更优渥的生活，如果有，只是价码给的不够高罢了。

        想到这里，万鸿就好像拨云见日一般，从图书馆出来就一路直奔商场，他也没什么心思去考虑哪个适合施诗，最后买了一条施华洛世奇的项链，怀揣着施诗即将要变成自己女朋友的心思，一路乐呵呵地回去了。

        “施诗，一会儿有课吗？”毛概课下，万鸿又出现在施诗面前，然后把昨天买的项链递给施诗，“这个送给你，没课的话我们一起出去走走。”

        施诗只是扫了一眼并没有打开盒子，就笑着将印着“swarovski”的蓝色盒子重新放在万鸿的手里，“谢谢你的好意，无功不受禄，这个礼物我不能收。”

        “小礼物而已，不值钱的。”万鸿脸色一僵，都是学生，这个价位的礼物还不曾有人拒绝过，正在他犹豫是不是还没有到施诗的价码时，就听到施诗再次开了口。

        “万鸿，不是价钱的问题。”施诗的声音不急不徐，但不要是真的不要，不是虚与委蛇地欲擒故纵。

        “那一会儿我请你吃饭，总可以吧？”之前的女生都是欲拒还迎，万鸿还是第一次被这样直白地拒绝，人来人往的走廊，这让他还有些下不来台。

        “她有事。”还不等施诗开口，华龄熙挡在施诗面前，头也不回地握住施诗的胳膊径直向前走。

        “等等。”万鸿插着口袋晃晃悠悠地站在华龄熙面前，施诗的拒绝让他觉得格外没有面子。可华龄熙什么身份？他凭什么替施诗做决定？于是就想着拿华龄熙出气，故意挑衅，“我好像没问你吧？”

        华龄熙突然伸手抓住万鸿的衣领，周围的人都吓了一跳。

        “怎么？想打架？”万鸿挑衅地看着华龄熙，他自信华龄熙不敢动手。

        身旁的施诗清清楚楚地看到华龄熙慢慢握紧的拳头，在学校打架可不是小事，急忙上前拉住华龄熙的衣角。

        华龄熙顺着衣角，看向了站在一旁的施诗，她的眼中满含着担心，那握紧的拳头便也慢慢地泄了力。他叹了口气，松开万鸿的衣领。

        “万鸿，我们就是普通同学，你也不用花时间查课表老是在教室门前等我，我会觉得不习惯，而且你已经影响到了我的生活了。”施诗向前迈了一步，站在华龄熙的身旁。

        “因为他？”万鸿用下巴示意了一下华龄熙。

        施诗看了眼华龄熙，脸色铁青，很是不好看，还有周围乌泱泱围着看热闹的同学，施诗只想速战速决，“不只因为他，也因为我自己。我们还有事，先走一步。”施诗说完点了下头，仍旧拉着华龄熙的衣角，跟着潘瑜和姚珑一起离开。

        接下来的日子，施诗再没有见过万鸿，恢复了之前自娱自乐、简简单单的生活。

        华龄熙也终于不再像是看到苍蝇一样总是阴沉着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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