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冬之旅 3.腐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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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不是聂钊嵘寻求的认同,但聂珩在权衡利弊后,竟是理解了他父亲的所作所为,当然是针对兄长的那部分,只可惜这份理解却在让他自己堕入无尽的深渊。
在利益得失面前,人伦义理被罔顾不会有比理解道德真空更残酷的事,我大概也道德真空了吧?
自通悟起,梦里便有了一样东西在追他,有时在弥漫着浓雾的荒原,有时在幽深阴暗的密林,有时在钢筋铁骨的末日,恶心可怕的形态与但丁在地狱中见闻的腐烂灵魂如出一辙。他停下了阅读,避免所谓的日有所思夜有所梦。然后形态消失了,变成了一团黑影,最后似乎成为了他的意志——即便身后什么都没有,他依旧在逃,直到醒来,被黑暗彻底攫住。
只是与父亲不同,聂珩的窗外没有明月。他花了点时间让眼睛习惯黑暗,然后下意识地伸手去摸床头柜上的表。
名贵手表的月相盘上有激光刻出的382颗辰星,只是,没有光是看不到这片星空的。
“我强烈建议你去看心理医生。”聂珩的异常很快便被从医院跟他跟到了康复中心的王芜觉察出来,无论他装作多么正常,但从睡着后无意识的哼鸣,以及从梦中惊醒却是他无法控制的。
“哪有人只是做个梦,就去看心理医生的?”
“只是做个梦?”对聂珩的轻描淡写,王芜不认可地摇摇头,“中断睡眠的,我们一般称之为噩梦。常做噩梦可能是由于压力、焦虑、某些药物或激素变化所致,还有诸如糖尿病低血糖、阿兹海默症睡眠呼吸暂停等疾病也会导致噩梦。不过你身体的各项数值尚在监控之中,我不觉得会是这样的因素。有研究表明,排除疾病因素,接受专业催眠疗法或irt治疗,可以有效消除噩梦恐惧感”
聂珩笑着拍了拍他的肩,“我知道,你觉得我有了ptsd,我可以去做找心理医生做评估,但我不觉得他能帮得了我。我并不恐惧。”
也没有迷茫,我有的只是倦恶,厌倦那个灵魂腐烂的自己。
神情倒是没有勉强,于是王芜也退了一步,“那敢情好!我会去安排。不过在此之前,你要不要找小夏先生聊聊?”
王芜口中的小夏先生叫夏栎,是夏泫的侄儿,也是胆敢在禁令期间每日来看望聂珩的,他一起长大的挚友。
夏家与聂家虽是世交,但夏栎的父亲在两家的交集中却属于边缘人物。真正让他打入这个小圈子的,是父亲的早逝以及母亲的遗弃,那时的夏家可没有今日的荣华,甚至连荣华的影子都看不到,但夏泫这个大家长还是把他带到了身边,也就相当于让他在聂家长大。
这是他与聂珩一起长大的机缘,然而他们却花了些时间才真正亲近起来。夏栎比聂珩要年长几岁,朋友圈完全不同,但一个因为少孤而孤僻,一个则独立敏感,相似的性情拉近了两人的心理距离,男孩子玩玩闹闹,很快便成了彼此扶持的挚友。
聂珩莞尔一笑,不置可否,聊,他自然会找夏栎聊,但为的是别的事。
而王芜则将他的反应当作默认。周末见夏栎来探望,当即找了个借口,给他们腾空间,临走前还不断给聂珩使眼色。
待门关上以后,夏栎用一种难以置信的表情看向聂珩,“从医院把人带到康复中心,你莫不是上一段感情的打击太大,性取向发生了变化?”
“少不正经了。不带着他,我父亲不可能放我一个人住到康复中心来。”
夏栎顿了顿,反应过来他的意思,“那倒是,我大伯父不可能随意塞个人到你身边。话说回来,你不采取些措施?”
“为什么要采取措施?我又不讨厌他。我能感觉得到他的真挚,这样的人,是可以交朋友的。”
“你倒是厉害,和护工都能交上朋友。”
“什么叫和护工都能交上朋友?我们除了医患之差完全是对等的。”
换在以前,夏栎会觉得这种话从聂珩嘴里说出来实在装腔作势,然而如今再看他的神情,似乎是少了某些东西,让他近了,又远了。
“是我失言了。说起来,你变了很多,过去的你最讨厌真挚了。”
“照你这种说法,难道我喜欢的是虚情假意?”
“你这家伙!”夏栎忍不住笑骂道。
“我只是重新定义了真挚,以及可以真挚的对象。”
“那我呢,你是怎么定义的?”
“我们之间不存在真挚与否的问题,阿栎,为了救你,我会毫不犹豫将你先踹进水里!”
听到这番危险的话,夏栎不禁抬眼去看聂珩,他有一双瞳仁很大、很暗的杏眼,天真无邪的时候是真的天真无邪,狠厉决绝的时候也是真的狠厉决绝。
“但愿不要有那么一天。”
聂珩笑笑,不再在这个问题上言语,“阿栎,帮我一个忙。”
“什么?”
“我想去旅行。”
“胡闹!你这样怎么能去?”
“我的意思是,等医生确认我完全康复以后才去。你放心,我不会做危险的事情,我比任何一个人都更在乎我的健全。”
看着他眼底的疲惫,夏栎略一思量,松了口,“去哪儿?”
“东欧。”
“为什么?因为叶清岭?她,”夏栎皱了皱眉,还是没有吐露恶语,“不值得。”
“可不和她见面,不和她正式分手,我总觉得有件事没有解决。”
夏栎顿了顿,一时间竟无法分辨这是托词还是事实,因为聂珩对两性关系确有固执——开始、结束都要说清楚,与此同时,至少在他看来,聂珩对那个女人是真心的,也是用心的,而非受荷尔蒙的影响。
而这时聂珩又道,“再就是,我想来一次冬之旅。”
来作为最后的任性。
一切都在有条不紊地进行着,当然,这是针对聂珩的旅行计划而言的——当人坐在飞往法兰克福的飞机上,聂家正因为迟迟联络不到他而乱作一团。
一向乖巧,让人省心的孩子一旦进入叛逆期,往往反噬得厉害,此刻聂家吞下的就是这颗恶果。然而聂钊嵘依旧无动于衷地躲在书房,出面维稳的是夏泫,打探消息的是夏泫,派人寻找的还是夏泫。
待聂家、夏家所有能出去的人都出去找人了之后,整个客厅就像被抽去了生机一般空阔寂静。这几个月来,夏泫越来越受不了这种空气,思忖再三,他还是决定去看看此刻他搞不懂,也不知道该怎么面对的老友。
实际上,聂钊嵘并没有表现出来的那么漠不关心。刚上到二楼,还没靠近书房,夏泫便感受到了从里头发散出来的急躁动静。推开门,果不其然,聂钊嵘就像一只无头苍蝇一样打着转,焦急不安,带着神经质的躁郁。听到门边传来的动静,他抬头,确认是夏泫后,朝他大喊,“他怎么能这么不知轻重?!外头会有多少危险,多少意外在盯着他,现在是能任性自由的时候吗?他不知道他有个万一会让我多绝望?”
有些歇斯底里,也有些悲戚神伤。
原来,所有的镇定都是佯装;原来,一切的不在乎反而是出于重视。
聂钊嵘揉揉太阳穴,头风似乎又犯了,但此刻也顾及不得。他招招手,示意夏泫入座,然后也坐了过去,“康复中心那边到底是怎么回事?”
“他们说,阿珩一早便独自离开了。”
“一早?独自?!为什么不拦着?为什么现在才说!”
“因为阿珩想要去拜祭他哥哥,不想被人打扰,便拜托他们晚一点再上报给我。”
被戳到痛点,聂钊嵘有些黯然神伤。他花了点时间缓缓,又觉出似乎哪里不对,“这到底是你的人,还是他的人?”
夏泫何尝不疑惑呢?之前他可是与康复中心的工作人员千叮咛万嘱咐过,无论聂珩有什么动向,一定要立即上报给他!结果不仅信息滞后,甚至对方还在为聂珩说话,那个孩子看似不近人情,不过却能让人心不知不觉地向他靠拢。
“康复中心的人都很喜欢他,最后又被点破了监视的事,疼惜也好,愧疚也罢,便随他去了。”
“那墓园那边呢?又是怎么说的?”
“早就离开了,车还是管理员帮他叫的。我们已经找到了那个出租车司机,得到的消息是阿珩去了机场。嫂子她们刚才在他的房间里找了许久,并没有找到他的身份证和护照,也不在秘书那里。好消息是,据秘书所说,美国也好,欧洲也罢,阿珩的工作签证都已过期。坏消息是,国内也不好找。”
“何必呢?”聂钊嵘轻叹,“直接把夏栎找来一问,不就什么都清楚了吗?”
“我之前已经问过了,他说不知情。”
“阿泫,你把你大家长的权威看得太高了。”
“可是半年来,今天还是他第一次进你家家门,何况阿珩的房间了。反倒是呈宇帮忙送过几次换洗的衣物,但也都是嫂子准备好的。或者,有没有可能是景儿和芮麒?”
聂钊嵘却提出了另一种可能,“如果阿珩的证件本就不在家里呢?”
“哈?”
“之前,阿辰”他抿了抿唇,缓道:“阿珩曾透过辰儿来试探我对他想留学的态度。我不知道他的计划进行到了哪一步,但不排除他的证件存放在某个中介手里。”
夏泫猛然清醒过来,如果是在这个前提下,那么半年没进过聂家家门的夏栎反倒成了最有可能帮手!他当即打电话,让人立即回来。
适时聂旭景正和夏栎在一起,他有种直觉——哥哥失踪与夏栎断然脱不了关系,不过他想确定的仅仅是他的平安,所以只是寸步不离地跟着,直至跟进了父亲的书房。
“阿栎,我再问你一次,你是真的不知道阿珩的去向吗?”
出言质问的人是夏泫,不单纯因为夏栎是他的亲侄,他更适合开口,实际上比起他这个家主,聂钊嵘在夏栎那里威慑性更高,从小到大,但凡聂珩做了什么不遂他父亲心意的事,无论是否有份,夏栎都少不了被连坐,所以真正的原因是聂旭景在场。
“大伯,我是知道的。”
“他去了哪?你可真不知深浅!这样遛着我们,好玩吗?!”
夏栎摇摇头,不卑不亢,“我从来不觉得,这是一件可以拿来玩的事。”
“那你还胆敢帮阿珩背着我们做这许多?”
“因为我必须得帮他,哪怕要违逆您们的”他微微一笑,不屑地咬字,“权威。大伯,您能拿到阿珩健康状况的第一手报告,可您知道吗,他正饱受失眠和噩梦的侵扰?”
夏泫有些惊诧,他确实不知,所以这康复中心的人到底是干什么吃的?
“其实这个您还真的不能责怪康复中心,因为监管排查的结论是,无论身体,还是心理,阿珩都很健康,也就是说他的失眠和多梦并非病理或者心理问题导致的。那么是因为什么呢?因为他之前每日平均工作学习12小时以上,睡眠不足6小时,闲出来的吗?每每看到他平静的面容,我都感到害怕!现在倒不怕了。”
“如果他不回来了呢?”聂钊嵘眦着眼,问出了他的第一个问题。
“那样”
“倒好了!”旁听的聂旭景终是忍不住了,“哥哥有才华,有能力,离开聂家也能过得很好,何苦要在这样的聂家腐烂呢?”
熟悉的话语乍现,聂钊嵘哑然地顿在原处。他被拖入了一段回忆,那是半年前聂辰与他在某次午餐会上的一段闲话。
“父亲,之前阿珩和我说,他想去留学。”
“怎么突然想去留学?”
“大概是受沈律师家阿巽的影响吧!俩小孩多年同学,关系一直很铁。”说到这里聂辰嗤嗤地笑了起来,“可不像我办公室的文秘和你办公室的霍秘!”
想到那对冤家,聂钊嵘也忍不住笑着摇摇头,“话说回来,他怎么不自己和我说,而要透过你来试探?”
也不怪聂钊嵘会质疑,聂珩毕业之后便一直担任他的私人秘书,无论公事,还是生活,接触都更多,但亲近似乎是不相关的另一个概念。
“大概是怕你不同意。”
“读书深造是好事,我怎么会不同意?他想去哪个国家?申请哪一所大学?”
聂辰摇摇头,“他没和我说,不过我猜是亚琛工大。”
“亚琛?离杜塞有点远呐!不过恩格勒斯的总部倒是在那儿,看看能不能安排他进去实习。”
“您就饶过他吧!阿珩18岁便进公司工作了,我寻思,咱家也不穷啊!”
“可,阿珩很优秀!”
“诶?”
“不是因为他是我儿子,我才这么说。我啊,想要尽可能地兑现他的才华,你们俩感情好,日后有他辅佐你,我也能安心退休。”
“所以,你在担心他一去不复返?”聂辰很快发现了重点,意味深长地笑了笑,“的确,阿珩有才华,有能力,离开聂家也能过得很好,但他会回来的,我和他已经达成了共识。”
“他对你倒是赤诚!”
“父亲莫不是在嫉妒?只可惜是嫉妒不来的!”
记忆中,聂辰依旧鲜明而生动他的确掌控不了聂珩,那个孩子,他早就知道但他哥哥可以,他也早已知晓。
从回忆中抽离,聂钊嵘疲惫地垂下眼眸,老态毕显,这些日子以来,他肉眼可见地衰老了许多,“罢了,随他吧!都散了,你们该干什么,干什么去。”
这是纵容,是放任,还是漠然,是放弃?有些事情是不适合追究的。
夏家两叔侄随即起身离开,待他们走远,聂旭景愤愤且凄然道:“原来,凉薄才是最伤人的我今天总算是明白了。”
不,你什么都不明白,不明白我的苦楚,更不明白我的用心。
聂钊嵘沉重叹息,“旭景,你的代入感是多余的,你和你的哥哥们截然不同。”
“哪里不同?”
我不能,也不会让你陷入这般凶险的境地!
聂钊嵘看向聂旭景的眼神蓦然慈爱起来,“哪哪都是不同的。”
【作者题外话】:小伙伴们,我又来了!这一章没有什么要特别交代的思路了,但梗比较多,就来说说梗吧!
首先是道德真空,《是,大臣》的名梗之一,无论是“恐怖分子”,还是“他的人质”,都过着光鲜亮丽的人生,即便丢掉了他们的道德。
关于奔跑的噩梦,可以说是经常出3现在笔者身上的事,前不久就做了一个在战场逃亡的怪梦,不知疲倦,精彩异常。
男主的手表可以细说一下。朗格lange1月相腕表,虽然名为moonphase,但给人印象最深刻的还是那三百多颗星星。有没有想起男主哥哥的名字就是众星的意思?因为穷,笔者其实并不懂表,当时只是在网上搜索有没有什么手表和星星能联系到一起,结果还真就找到了!感兴趣的小伙伴可以搜一下宣传片,超美!
为了救你,我会毫不犹豫将你先踹进水里!这句话有很多不同版本,比如先给病,再给药。作为一个追过星的少女,这里采用的是现如今还很喜欢的一位日星对一起长大的小伙伴的友爱表达,他俩的情谊让这句话尤为厚重。
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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