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冬之旅 13. 圆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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聂珩变了,虽然只是一晚上的时间。
让thalia意识到这点的,不单是他昨夜在浴室里制造的混乱,还有他的眼神突然变得让人不适。
虽然只是缺失了些许光亮,但他的瞳孔本就很黑很大,瞬间便阴翳了下来,轻易便能唤醒人对寒冷和黑暗的本能恐惧。
解读气氛和自我保护亦是人类的本能,thalia不是开解型人格,对这一切的丕变依旧是不问不说,却又有了敬而远之的意味。
化雪天总是又冷又脏,连带着风景也打了折扣。况且比之昨天在高处俯瞰的景色,近景少了供人幻想、美化的部分,多少会令人失望。
也没有故事来让风景变得有趣,因为聂珩突然的缄默。但凡他不开口,thalia几乎不会主动和他说话。那这个姑娘内里可是高冷又傲娇的,社交式热情她有,谦和有礼,游刃有余,这是良好的家庭教育和自我修养决定的,但到底不是真正的热情,她也是若即若离的。
聪明人多少会带有一些唯我独尊的轻狂。这一点聂珩再清楚不过了,因为他也是这样的人,才会用这种办法强行将他们拉入冰湖中降温。
哪怕我知道你能在我的世界里自如。
因为我也知道你会憎恶它,就像我一样。
一切不过是应验了thalia对这趟旅途最不济的设想,只是在这个时间点出现再糟糕不过,因为她已经开始在意他了。
这是thalia对自己的感情可以承认的极限,不仅因为傲娇,她的理智和见闻都让她对感情持保留态度。而聂珩却在不禁意间扰乱了她的心湖,也让她看到了另一种可能——感情用事可能并没有那么糟糕。
当理智开始动摇,当感情开始与理智相提并论,理智便彻底失败。因为越是理智的人越是会用理智去找寻支持感情的论据。于是thalia决定放下姿态,主动一些,但矜持却不是她想放就能放的。她只是在老城广场上看到金斯基宫后,抛出话头。
“可真可爱!虽然在洛可可风格的建筑中稍显一般,但洛可可风格就是有一种唤起人爽快心情的特质。”
“因为矫揉造作?”聂珩接话道,但却极不和谐。
“哈?”
“洛可可不同于文艺复兴或巴洛克,没有一种理论在支持它的存在;它是一种样式趣味,却没有样式主义的反叛精神,与先前时代宣战。这一美学自巴洛克演变而来,又不自觉地脱离了巴洛克,它的出现具有偶然性,甚至自己也未曾意料到。纵然千姿百态,却也太过轻盈。”
他的理由固然有理有据,却有些失礼了,听上去不像在说洛可可轻盈,而是在暗讽她矫揉造作。thalia有些不高兴,但还是维持着良好的修养,“艺术的发展是由相互对立的思潮推进的。艺术在经历了为宗教、历史和王权服务的旧时代,终于到了18世纪不再停留在理性的美化上,而是作为一种激情,一种迫切的需求。”
“然后便被百科全书声讨、揭露、抨击其奢靡、、媚俗。说到底,洛可可复杂而富有运动感的形式是贵族式的趣味,贵族式的滥觞。”
“在启蒙时代批判旧时代,当然能得出这样的结论了。随着新的阶级——资产阶级上升,势必需要一整套以更精确的思想为基础的理论。而考古函授学院的创立,则让罗马成为了心驰神往的对象。仔细想想,新古典主义的理想不也是帝国的理想吗?”
聂珩静静地看着thalia,看着她的光华。这姑娘绝对不是一个轻易能被控制,甚至影响的人,不是因为行为或者思想上的自由不羁,而是源自她的坚韧,她内心的强大。
“如果说艺术是在自觉和理性,感受与教条中徘徊前进,那我毫无疑问选择的会是后者。”
thalia顿了顿,她并不觉得,聂珩是什么非黑即白的人,那么此刻的选择,以及今天一系列的反常她明白了。抿抿唇,眼神垂落下来,“我不在乎什么自觉和理性,感受与教条,我选择的会是美,只会是美。”
聂珩的心为之一颤,这何尝不是他心中所想呢?只是他刻意制造出分歧,不是为了寻找认同,虽然一切只说明了他们之间有的不是无法调和的分歧,而是难以置信的默契。他下意识地看向thalia,发现了她眼中的决绝,也听到了她的心声——
如果我们曾是默契的,那不如默契到最后,至少看上去会很圆满。
可如何圆满呢?一个带着无限遗憾,一个揣着傲气,逼着理智压制情绪,以便深思熟虑地去做抉择。看似正确,却也可能万劫不复。
极端与保守是很难断定优劣的。诚然理智可以最大限度地控制事态的极端发展,却也无法真正地解决问题,最后只能随波逐流,让时间来化解一切。
然而他们没有时间了。何况时间也不能保证会有一个对两个人而言都还不错的结果。只能遗憾下去了吗?
有些东西注定无法圆满。
次日结束旅程,因为高速上的意外车祸引发的堵车耽误了他们的回程时间,又因为是跨年夜,商铺一律只营业半天,根本没地方采购。
thalia蹲在空空如也的冰箱前,看着仅有的两个鸡蛋,脑海里一片空白。
这时聂珩凑过来指点迷津,“有鸡蛋至少还可以做蛋炒饭,还有米吧?”
“有,但没油。”
这下子他也只能无语地站在一旁发愣。
“出去吃吧?”
“或者,有酱油吗?拌饭好了。”
thalia起身白了他一眼,“你没有做饭的经验吧?还是没吃过酱油拌饭?酱油拌饭虽然叫酱油拌饭,但精髓是那一勺没名没分的猪油!”
“没有猪油,但有鸡蛋啊!”其实聂珩只是想吃她做的东西,什么都好,最后一次。
“随你好了。”
这两天thalia本就被他搞得糟心透了,索性按着他的奇思妙想做了白水蛋配酱油饭。味道自然惨淡极了,不过他们俩都不是对吃喝特别讲究的人,也能勉强下肚,问题在于不抗饿。饭后两三个小时,胃里的东西基本上就消化光了。
其实这种时候睡觉是最好的应对方式,但心里空落落的感觉,注定了这是个不眠夜。等thalia洗完澡,吹好头发从厕所出来,聂珩翻身从沙发上坐起来,叫住她,“我肚子有些饿了,我们去镇上找点东西吃吧!”
她没有当即作答,而是先打量了他几眼,看得聂珩心里发毛。他有点担心她会责难他之前不听她外出吃饭的提议,但thalia没有。将他小心翼翼的期待看进眼里,她点点头,“好,正好可以去河边看跨年烟火。等我换件衣服。”
小镇的夜生活十分有限,营业的也只有三两家酒馆和餐厅。二人随意选了一家小酒馆,点了两杯饮料和一盘小食,便坐在角落里边吃边看这一室的闹热。
不同于夜店的放纵式喧嚣,也没有酒吧的休闲格调。镇子不大,外来人口也不多,光顾小酒馆的多是老顾客,再加上年轻人更多地去了大城市,所以老顾客的“老”含义颇丰。熟识感莫名带着温情,而顾客与老板肆意笑闹的大嗓门感染力十足,看了就让人欢喜。
借着良好的氛围,聂珩问出了这些天他一直很好奇,却没能问出的问题,“为什么会帮我呢?”
thalia有些意外,还以为自己听错了,顿了顿才道,“这是抱怨?”
“像是抱怨吗?”
她微微一笑,知道他不想让自己回避这个话题,“大概是一时兴起,想给无聊的生活加点料吧!”
聂珩亦是微微一笑,突然述说起自己的故事来,“其实我遭遇的那场车祸还有后续。从昏迷中转醒过来,我就一直处在一种孤立无援的情景下。大概在我哥哥头七过后,病房才开始出现探病者。”
thalia有些讶异,“你的家人呢?”
“他们给我安排了最好的病房,提供了最好的医疗条件,请了最好的看护。这么想想,孤立无援其实并不贴切,毕竟这么优质的照顾不是任何人都能享受到的,而且没有医护人员的帮助,我不可能那么快复原。”他很平静,就像叙述的是别人的故事,“半年来我一直在思考,活下来是不是一件幸事?我想不明白,也没有人告诉我,所以我告诉自己,不幸是在将我从过去的幻像中解放出来,让我去感受真实的冷暖。但好像冷更多一些”
除了与让他痛苦万分的一切纠缠,他还能怎么办呢?伦理道德是这么要求的。
thalia抿唇无言,虽然她无法确切地理解被遗弃的感受,一直以来她的价值都是得到了认可的,“被重视也不一定就是件好事,或许只是为了卖得一个更好的价钱。”
这是她的故事没有说出来的下阕吗?
“不过,都挺不幸的!”她无奈笑笑,叹了口气,“时间差不多了,我们走吧!”
离零点差不多还有十分钟,二人离开小酒馆,跟随人群朝河边走去。
这其实是thalia第一次到现场看跨年烟火,虽然她在这个镇子上住了三年,但大冬天又冷又黑,大晚上也不想一个人到处乱跑,所以一直以来只是在山顶的家中透过窗户看烟花。
身临其境和在有暖气的室内看烟花全然是两个概念。建在美因河河谷的小镇,冬天算得上得天独厚,远比德国其他地方暖和,但隆冬季节河水一样会结冰。下山前因为刚洗完澡比较热,thalia穿得单薄,连围巾都没有戴,此刻被寒风一吹,眼眶都冻得发红。
“冷吗?”
“没有啊!”
才怪呢!聂珩取下围巾强行给她包上,虽然没怎么抗拒,但thalia依旧别别扭扭的,“我又没说冷!”
恰时第一拨齐射的烟花腾起,绚烂了整个夜空。而她冻得发红的眼眶也终于撑不住了,泪水滑落下来。然而人还在死鸭子嘴硬,“一瞬间的灿烂,这种极端的美学真迷人。看了,会流泪呢!”
聂珩用指尖捻去她冰凉的脸颊上的冰凉泪痕,然后将她整个人纳入怀中,“暖和一些了吧?”
也许吧,也或许因此产生的暖意融化了thalia眼底的坚冰,眼泪流得越发厉害。
在易逝的烟花底下,宛若一对惜别的恋人。
结束了跨年烟火会,两人沿着蜿蜒的窄径回家,一路沉默,像极了来的那天,唯独空气中弥漫着烟火气,抬头不再能看真切星空。然而thalia却还在看着。
“在想什么?”
“在想高中时期我喜欢的一个男生。”
聂珩顿了顿,这该怎么继续?“你们一起看过烟火?”
thalia转头看他,笑了笑,没有回答,而是继续说了下去,“那时我还在针灸理疗中,不得不拄拐上下学。在同学之中就像一个异类,加上我的性格也不怎么讨喜,又在适应新环境,同学关系可以说是十分糟糕了。亏得他和班长的帮助,才安然无恙地毕业。我知道他也喜欢我,但”
“距离太远了?”
“比这个可要现实。我爸爸出身在所谓的名门望族,只是近年凋敝得有些厉害。提问,改变家族颓势能指望的有什么?”
“力挽狂澜,扶大厦于将倾的子弟,或者”
“下作地出卖女眷,尽可能地换取利益。不幸的是,如果我们家族还能出产青年才俊,根本不至于衰落。其实那些年家族对我极好,可换一个角度来想,一个有缺憾的我并不符合家族的利益,如是而已。”她的神情清冷了许多,“所以,我和他不可能。我摆脱不了家族的桎梏,至于远离是非之地,我何德何能一味要求别人的付出呢?这世上哪有予取予求的事?即便他愿意,过了零界点,怨恨也会丛生吧?反倒会让美好的情愫成为煎熬困苦之源。”
这一切不也正是聂珩所想的吗?
“既然无法相互成就,至少也要相互成全。”
所以这是她想告诉他的?他猛然看向这个清泠女子清灵的微笑,她好像在说,所以,我会成全你,也会祝福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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