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6.清醒后的三喜妈

小顾在打了一份英文文件和一份中文文件后，负责招聘的人很诚恳地说：“你这资历和能力在我们这里太可惜了，你可以去更好的公司。”
“我没有时间去找更好的公司，我爸在医院住着，我现在很需要一份工作替他付治疗费。”小顾的话也算是坦诚。
“那你就先干着吧，要走的时候提前和我说。”招聘的人拍了拍他的肩膀，直接就让他留下来了。
当然，当时就开始干活，工资可是从第二天才开始算。
小顾也不介意，毕竟他在上大学的时候出去实习，那些实习/公司比这个坑多了，他早就见识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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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个前妻孩子，他来江城第二天，就找到了收入超过一千的工作！”伍多多终于等到没有人的时候可以说话了，简直憋死她了。
“人家美国名校毕业，英文中文双语流利，还会用电脑……我们在学校进机房的次数都是有限的，到现在我连开关机都不会，人家直接会用办公软件。这种人，在上海能拿一个月三千。”郑斯南伸手把伍多多的嘴捏拢，笑着说道：“嘴闭好，下巴别掉了。”
“滚！”伍多多拍下她的手，没好气地说：“他这么能挣、家里也有钱，还和三喜抢配方，这心也够黑的。”
“之前应该是不知道三喜的情况。”郑斯南说：“现在不是放弃了吗？确实是有些家底、不差钱。家里教育也好，不是那种巴本的人。”
“真会投胎。”伍多多一脸忿忿的表情。
“这事我们解决不了。”郑斯南说：“也是好事，有人出医药费了，三喜爸也不至于再找她的麻烦。人家主动不要鸭脖子配方，再不给三喜的话，她爸就抱着这配方孤老终生好了。”
“看来，这个会投胎的人倒像是三喜家问题的解决方案了。”伍多多轻哼着说道：“这种人，真是什么好处都占尽了。好的出身、好的教育、好的修养、还有一副好的心肠，让人怪都怪罪不得。”
“那不是蛮好的嘛，可不能为了找个发泄对象就希望他去找三喜的麻烦。”郑斯南笑笑说  道：“以他们母子的能力和背景，十个三喜和顾姨都不是对手。”
“那当然。”伍多多撇了撇嘴，一边羡慕小顾投了个好胎、一边觉得这世间不公平的事太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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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喜妈自从砍了男人两刀后，整个人就安静下来了。说话也正常了、骂人也正常了，也不自言自语了。
三喜开始的时候还是开心的，毕竟谁希望自己有个有精神疾病的妈妈呢。不过在十天半个月后她就不开心了，心里暗暗想着她妈还是个神经病比较好，起码不骂人。
“我养你这么大有什么用，连个店子都守不住。”
“味道比以前差远了，到底是哪里不对你晓不晓得呀？蠢得要死。”
“顾三喜，你要是不行就别做了，我看你就不是做事的料。”
“……”
三喜妈越骂越欢，直到觉得三喜安静得异常，这才将嘴吧停下来。
“骂完了？”两个人沉默半晌后，三喜终于出声。
“三喜，妈也就是说话的语气不好，但妈说的都是事实，你说是不是？”三喜妈皱着眉头，但心里还是有点慌。
“是。”顾三喜点头：“所以我就不做了吧，你需要我帮忙的时候喊我一声，其它时候我去码头上给人搬货去。”
“就你这小身板，你还搬货，货不搬你就不错了。”三喜妈的声音又大起来。
“那您说怎么办呢？这也不行、那也不行，要不您看这样，我去捡垃圾、或者去要饭吧。”三喜冷笑着说道：“对，我会走远一点，至少不在咱们南国里要饭，会丢你的人。”
“三喜，妈……”三喜妈这才听懂女儿话里的委屈和气愤，呐呐着看着她。
“我不是开玩笑、也不是说气话，你想好了告诉我。我今天去多姐那边帮忙。”三喜塞了两套衣服在包里，在出门前又补充了一句：“多姐店里这个月有两车货要整，我还有事可做。8月份只有一车货，到时候我再找其它的事。”
“三喜……”三喜妈跟出一步。
但三喜连头都没回的一路往前跑去。阳光透过两旁屋子夹着的缝隙打下来，又明亮又刺眼，她身后的店铺、妈妈，在阳光里全都看不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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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三喜的借住，让走廊改造的卧室更拥挤了，不过她们几个也是挤惯了的，倒是没有因为这个难受。
“原本觉得你一个人要撑起一个家会很辛苦，没想到你妈病好了、有人帮手了，还更难了。”伍多多叹息着说道。
“多姐。”
“斯南姐。”
三喜探出脖子看了一眼上铺的郑斯南后继续说道：
“其实我觉得我挺不孝的，我出门的时候心里想的是，我妈的病没好就好了，我宁愿做事辛苦一点、也不想做人这么辛苦。”
“……唉，我真是太不应该了。我妈心里还是疼我的，要不然也不会在不清醒的时候，举起刀就砍我爸。”
“但是……”
顾三喜又解释：
“我真的受不了我妈，我的耳朵都要被她念出茧了。你说我不会你教我呀。我做不好，你看着我改呀。我笨，那你对我的期待就放低一点不就行了吗。这世界上也不全是聪明人吧？你这么聪明，这日子不也过得乱七八糟的不幸福吧？”
“我们活在这世界上，不是为了争谁聪明谁笨、是为了把自己生活过好对吧？”
“再说，我笨也是她生的，未必我想笨呀？未必她天天把笨挂在嘴边，我就能变聪明呀？”
“真让人受不了。”
“……”
三喜的牢骚让伍多多和郑斯南都笑了。
“多姐、斯南姐，你们说、我说的有没有道理嘛。”三喜哼哼着问。
“有道理。”郑斯南笑着说道：“你活得比你妈明白多了。”
“用我妈的话说，屁用没有。”三喜一脸的无奈。
“屁用还是有一点儿的。”郑斯南趴在床上，头吊在床边看着下铺：“你就不用在让自己变聪明这事儿上使劲儿了，你的劲儿就往一处使，就是把自己的生活过好。”

PS1：有的学校在学生进机房前，管理人员都把电脑打开了，学生离开后由管理人员统一关机，非计算机专业学生的微机课就是上机打打字。
PS2:巴本，江城俚语，表面意思是将利益往自己怀里巴，有点吃着碗里看着锅里，好处都想要的意思。
PS3:小顾同学找工作那段，代入的是本人曾经的一段经历哈，不过我当时没有要住院的家人，所以最终也没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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