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嫌疑

伊地知刚下车，手里的资料就被平井拿走。

        少年的气还没消，翻着资料，一马当先地朝前面走。

        银发男人插着兜，坠在平井身后，饶有兴致地观察。

        “……”伊地知忍了又忍，见平井越走越远，到了听不到他们谈话的范围，心地善良的打工人悄悄瞥了眼男人，小声开口，“这种事件的话，您稍微费些功夫就能抓住那只作恶的咒灵吧？为什么要牵扯普通人进来？”

        【咒术界的最强】，男人从出生到现在，这个名号一直伴随左右。他的目中无人在“那场事件”中已有所收敛，但气死人不偿命的脾性始终如一，性格之差劲整个咒术界都有所耳闻，还有人吐槽过：“除了性格什么都很完美”。

        尽管对此领教过多次，伊地知私下和朋友喝酒时无数次吐槽过男人差劲的性格，但就像他对男人的实力那般信任，他从不怀疑男人对于普通人的保护。

        “普通人？”男人摸摸下巴，“从伊地知的角度看，也觉得平井是普通人？”

        “难道不是吗？”伊地知的视线不自觉地飘到前方，脚下踢着石子的少年已经翻阅完资料，拎着书脊，甩着手臂，头也不回地朝前走，空气劈开纸张，书页发出哗啦啦的响声，像是落叶。

        ……不管怎么看，都是个普通的学生。

        “下泽事件里，他可是瞬间就找到了咒灵的所在哦。”

        “咦？”伊地知顿住，上次的事件报告是他写的，何况事情才过去两天，他记忆犹新，“那个咒灵，不是很难追踪到吗……不对！你没给我说里面有平井的参与！”

        “哦哦。”男人轻轻鼓起掌助威起来，“看来伊地知终于发现不对劲的地方了！”

        “普通人中不乏推理天才，警察或是侦探，仅仅依靠案件现场几个不寻常的线索，尸体上无言的证据，亦或是缜密的逻辑推理，就能找寻真凶破获案件……但这一切，都建立在现实世界的认知和真实的证据上。”

        “一个十八年来从未接触过咒灵，不了解咒术界的普通人，有可能做到这一点吗？”

        男人的双眼被黑布覆盖，可目光却仿佛穿透一切，抵达平井的身上。

        伊地知会怀疑男人的品性，但从不会对对方咒术上的实力产生怀疑，“您的意思是——您之所以带上他是想观察他是否有术式？”

        他说完，就想给自己头上来上一拳，对方可是有能够看穿一切术式，探知咒力存在的“六眼”，怎么可能看不穿一个高中生隐藏的能力？

        “嗯？我之前只是想看看他和咒灵有没有牵连，至于有没有术式啊……”

        男人沉吟，“不太确定，我再看看。”

        伊地知高洁：“……”

        感情你是真没看出来啊！

        五条悟轻声道：“而且这次的事件——川崎亚奈说的那个‘好心人’，你也听到了吧？”

        “喂！你们两个随便谁！”平井走了几个拐角，在第二次见到相同的墙壁涂鸦后，叉着腰开口，“过来带路！”

        伊地知看向五条悟，五条悟低头看伊地知。

        最终，打工人扭过头，小跑两步。

        “来了来了！”

        五月是仙台的旅游季，樱花败落，路边没了三四月份浪漫的粉红，只有些许晚樱还未凋尽。

        伊地知和平井并肩走着，在第三次没有拨通友人手机后，平井把借来的手机还给了伊地知，“还有多远？”

        地图不是在你手上吗？伊地知在心里吐槽。

        “路痴吗？”五条悟打破沉默。

        哪怕他现在说的是个普通问句，在平井听来也充满了嘲讽的意味。

        “只是分不清罢了。”平井反驳道，“我还是能记清的。”

        谈话间，几人已经走到目的地，这是个废弃公寓楼，周围人烟稀少，五条悟根据咒灵留下的些许残秽追踪到仙台，这一步之后，按照他以往的情况，便是利用自己的能力在可能的地方探查。

        如今有了平井的协助，中间种种调查排除的过程全部省略，两点之间蜿蜒曲折的道路统统舍弃，直接用线段笔直连接。

        晚风中满是凉意，伊地知穿着西服套装，仍感觉冷气顺着袖口飕飕往里灌，他下意识看了眼身边的平井，少年脸色白到透明，两只手臂抱在胸前，正小小声吸着鼻子，额前长长的刘海打在鼻梁上，随着鼻尖的抽吸一点点颤动。

        伊地知刚想脱下外套给年轻人。

        “冷了吗？”五条悟拍拍平井的肩，面露关切。

        正当伊地知以为对方要做和自己相同的事时，男人接着道：“那走快点，进楼，里面就没这么冷了。”

        伊地知：果然身为最强，长相也不错，家世也好，到现在也没谈过恋爱是有原因的！

        五条悟：“伊地知，我觉得你在想很失礼的事。”

        伊地知：“没有，没有的事！”

        平井可不在意这个，他盯着大楼，原本的玻璃门早已破碎脱落，露出黑洞洞的长廊。

        伊地知熟练结印，“由暗而出，比暗更黑，清净污秽……”

        为了在普通人面前隐蔽咒术界存在的“帐”还未放出，伊地知愣在原地——

        因为身边的少年下意识停住，突然后退了一步。

        一个自卫反杀的案件，调查的方向若是跑偏，那便要朝向川崎亚奈蓄意谋杀的歪路上走去，可以说，如果没有上次那位名叫工藤优作的大叔，警察目前的调查方向必然如此。

        可川崎亚奈只是凶手手里的一把刀，是凶器。就算将对方和星岛恭直的关系调查个底儿朝天，也决计不会有更多的线索，结局只会以星岛恭直抢劫未遂，川崎亚奈防卫过当失手杀人而处理。

        若想明白凶手是除此之外、和咒灵相关的第三人，那么这个人就要满足两个最基本的条件：

        一、他/她必须知道星岛恭直会袭击川崎亚奈。

        二、他/她与星岛恭直和川崎亚奈都有过接触。

        平井突然意识到，“自己”如果事先提醒过川崎亚奈，星岛恭直会袭击她，那么“自己”必然也和星岛恭直产生过交集。

        就目前的线索和那帮笨蛋的调查思路来看——

        自己才是嫌疑最大的那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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