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失踪

饭田的妻子已经失踪快两周了。

        早在他妻子刚失踪两天的时候，男人就急匆匆地来过警局。

        当时的他穿着笔挺的西装，金边眼镜镜片清晰透亮，没有一丝污渍，俨然一副成功者的模样，连报案时都会时不时看看手表，回几个生意上的电话，满不在乎的模样。

        “大概是又在耍什么小脾气，过两天就回来了。”

        佐藤美和子清晰地记得男人这么说。

        “那您完全没有必要过来报案，如果令夫人只是短暂出去‘放松心情’，我建议您先去她的友人或是亲戚家寻找。”

        说这样的话并不是作为警察的佐藤美和子不上心或者真的想要拒绝，有时以退为进的话更能钓出一个人内心的真实想法。

        一个妻子失踪仅仅两天的男人，为什么会这么早就过来报案？两天时间准确来说是根本没有办法判断什么的。

        无论是打电话联系熟络之人也好，亦或者自己花些心思去妻子常去的地方找找看，两天时间都太短暂了。

        短暂到让饭田早矢如此积极的报案行为显得那么不合情理。更别提他积极的行为——来警局报案，和完全不上心的态度，矛盾重重。

        正翘着腿打电话的男人有些尴尬地挂断，他垂下眉眼，神情里难掩歉意：

        “实在不好意思警官，工作太忙。我知道这么早报案显得有些武断……佑希是个好太太，她没有工作，平日里的生活重心就是照顾我和我们的女儿纱绫，她是个老实的女人，在东京也没什么亲戚朋友，就连逛街出门大多情况也是和我一起的。前天晚上我回家，家里没人，饭菜也没做，我本想着等她回来，没想到一等就到了后半夜……”

        谈话到这里，佐藤美和子忍不住打断：“你就这么等着她？没想过去找找或者打个电话？”

        饭田早矢摩挲了一下手里的电话，“当然没有，到了两点多吧，我觉得不对劲，打了电话——这才发现，她根本没带手机。”

        明明身边空无一人，拨通的电话铃声却从身旁的枕头下响起，饭田早矢现在回想起来都还一身冷汗。

        男人把一进来就放在桌上的公文包打开，从最外面的隔层里取出几样东西：

        一个款式稍老的手机，以及钱包、身份证件。

        “这都是佑希的东西。”男人把身份证件向前推了推，“就算是出去散心，也不可能把钱和身份证留在家里啊。”

        他放下翘起的腿，双手扶住膝盖，端正坐好，微微躬身，“拜托了警官，我怀疑——佑希可能真的出事了。”

        这个案子后面交给佐藤美和子的前辈负责，但就像饭田大嚷的那样，快两周了，依旧没有任何进展。

        平井不久前见过这个男人。

        “你先冷静一下。”佐藤美和子语调温柔，她伸手按了按男人的肩，准备不露痕迹地把他带到座位上。

        谁知男人情绪激动，猛地晃动身体，挣脱开佐藤美和子的手。

        女警官一时没料到，向后踉跄两步，就在她即将撞到桌角的一瞬间，一个有力的臂膀扶住了她的后背，轻柔地让她借力站稳后，非常礼貌地撤回了手。

        “啊，十分感谢。”佐藤美和子连声道谢，旁边几个同事眼疾手快地搀住饭田早矢，左右两个人架着垂头丧气的男人，把对方带进了谈话室。

        “咦？”佐藤美和子面露惊喜，她的视线越过刚刚帮忙的儒雅男人，落在男人身侧，“平井，这么快就聊完了吗？刚才没来得及问，你今天下午不上课……”

        平井偷偷收回自己慢一步迈出的脚，故作自然地把伸出的手移到脑袋后面，挠了挠头，“我……下午好，佐藤警官。”

        “别转移话题，你不应该是在学校上课吗？是今天放假，还是说你又没去上课？”佐藤美和子面色严肃。

        灵魂拷问。

        平井眨眨眼，心虚地扭开头看远方，“刚才怎么回事呀？这不是上次那个报案人饭田先生嘛？那位老前辈还没有找到他失踪多日的妻子吗？”

        工藤优作眼底含笑，中年男人像是看到自家淘气的儿子一样，挽起衬衫袖口的手臂抬起，揉了一把平井的头发。

        “佐藤小姐，今天是我和乱步约好了，有些事情要谈，至于学校那边——我想乱步早就请好假了，对吧？”

        “嗯嗯。”平井点点头。

        佐藤美和子这才发现自己光顾着注意平井，一直把自己刚刚扶了自己一把的好心人晾在一边，她伸出手，“抱歉，这位……”

        “工藤优作。”男作家轻轻握住对方的指节，“方便问一下刚才是什么情况吗？啊，不用担心，我并不是什么挖掘新闻的记者之类的。”

        “你可以当作，这是一个想要取材的小说家试图弄清事情的真相。”为了证明自己所言非虚，男人在手臂上搭着的西装外套上摸索一番，抽出了一个夹着蓝金色钢笔的翻页本。

        按照常理来说，让一个作家参与进案件的调查是一件非常不合规矩的事情，但他们警局乃至整个东京都不是第一次做这样的事情了。

        在目暮警官的授意下，工藤优作突然成了案件的协助顾问，顺带还买一赠一附送了一个高中生助手。

        平井坐在审讯室外，跟着工藤优作一起在监视器前看饭田早矢前几次报案时的影像时，都还没反应过来事情为何会朝着这个方向发展。

        平井：“工藤大叔，我是来找你……”

        工藤优作的食指抵在唇上，用眼神瞟了瞟门口以及身边坐着的警察，示意不便说话：“乱步，我明白你的来意。等这个案件结束——晚上的时候，你愿意来我家吗？新一好久没见你了，我们一起吃个饭，怎么样？”

        平井把眼珠挪回显像管展现的图像上。

        男生压下心里翻腾的焦躁与困惑，“好的，工藤大叔。”

        他抬手，指尖按住红色的暂停键，两倍速播放的视频停留在饭田嘴角撇下，鼻头皱起，眼尾平整的诡异表情上。

        “这样太没有效率了，不如直接进去问问本人——这件失踪案，究竟是怎么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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