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

十二岁那年，我们十几个同学都转校去另一个地方上学，每个星期日下午，就会收拾行礼相约一起前往新校，到了星期五放学后才会回到家中，初次离家独立生活，心中充满了激动与向往。

        早早就听曾经在那里上过学的师兄师姐们讲过，那座学校是建在一片墓地上，每当下雨季节，就会被暴雨冲出许多人骨残骸，夜里时常听到鬼哭狼嚎，甚至还有人看到过鬼影，开始大家都觉得可怕，但住久了习以为常，大胆的男生还会拿着人骨打架玩乐。

        虽然这样说，但我还是很向往，而且从小到大，我不太相信鬼神之说，最讨厌就是别人把所有坏事及病死推到鬼神身上，也许世上有鬼神，但我绝不相信所谓人们鬼神说法，我相信这所有的一切都是人类自我造成，当问题发生时，为了逃避责任，而编出所谓鬼神之言来妖言惑众。

        如果比起怕鬼，我更怕人，我不相信有鬼会伤害我，但我绝对相信会有人伤害我，小时候，我常一人走在青山绿野之中，但长大后，我已经不敢独自前往，那是因为我害怕人，除非我能确保无人到来，人才是万恶之首，人是最邪恶的东西。

        开校前两天，提前来到学校，看到新学校，眼神里掩盖不住无尽的失望，校园里到处长满了野草，一片荒芜，老师安排我们帮忙除草，在除草时看到操场一边，的确有许多破碎棺材，里面的石灰都暴露在外，看来师兄们的说法一点不假。-

        我们竹林来的女生，与两个学校转来的部份女生，被分到同一间宿舍，大部分竹林学校转来的女生都分在一班，一班三十多人，我与霞姐同在一班，涛在二班。

        很快，竹林来的女生成了学校一道美丽的风景线，无论是老师还是学生都在惊叹，竹林转校而来的这群女生，个个长得如花似玉，他们都说竹林那里好山好水出美人，同来的几个男生，与女生比起来那是相当地逊色。

        而且在后来，学校里无论是舞蹈还是歌唱、美术、运动、学习成绩，冠军大部份都被我们这群竹林女生包揽，很快，我们成了学校里一支耀眼的主力军，老师们对我们更是倍加宠爱，同时也养成了这群人霸道、自我为中心、骄横的心态。

        记得刚到学校几天，竹林的女生就与同一宿舍另两个学校的女生大吵起来，当时我被老师委任为女生宿舍舍长，管理女生宿舍一切事务，其实我感觉这份工作不适合我，生活中我不太关心别人，也更不喜欢管理事务，我只想管好我自己就够了，但老师坚决让我做这份工作。-

        这天晚上，九点关灯休息后，也许是刚离家的快乐，也许是刚离家的不舍，另两个学校来的女生并无睡意，还在谈笑风生，我们竹林来的女生就火了，不客气大声让她们闭嘴，不睡就滚出去。

        当然，她们也不是省油的灯，就这样你一言，我一语，骂起来，而我一直默不出声，我不怕吵，就算打雷我要睡时照样能睡，生活中我喜欢这样告诉自己，心静自然凉，心静自然清。

        所以我可以在吵闹的大街看书看得漠视一切，看电视时任由别人在我耳边大声说话，我都可以充耳不闻，有时会自己看书或看电视时突然哈哈大笑，别人总觉得我是一个神经病。

        谁知她们越吵越激烈，最后我也无法安睡，有人把我叫起来道：“舍长，你起来说话，你来管。”-

        “你们喜欢吵就吵嘛，不喜欢吵就早点睡。”我道。-

        “你怎么做舍长的？”所有人愤怒地望着我。-

        “又不是我要做舍长的。”我感到有些委屈。-

        “反正你是舍长，你就得管。”她们怒视着我，完了，我好像犯了众怒。-

        “那现在大家都别吵了，我们都由不同的地方来到这里，而且将来都是同学、朋友，别为了一点小事伤了和气，各自去睡觉吧，好不好？”-

        “不好！”大部份同学都不满意道。-

        “那你们想怎么样？你们接着吵吧，等一会事闹大了，我就去请老师过来处理。”我真不知道怎么管，生活中我一直过着深居简出的日子，个性上也有些忧郁内向，今天能这样站出来说这样的话，已经很有勇气了。-

        没想到，渐渐地大家都静下来，很快各自回床睡觉，咦！看来搬老师出来，还是很有作用。-

        就这样住校生活开始了，开课的第一天，老师安排坐位，在以前的学校，我们都是一人一张课桌椅，而这里是两人共用一张，这就意味着我有一个同桌。

        所有人都在挑选自己的朋友做自己的同桌，当班主任来到课堂时，我们竹林来的学生喜出望外，来的老师不是别人，是霞姐的父亲，没想到他也跟随着调任到这里教学。

        更巧还是我们一班的班主任，这样看来，我们未来的日子很好过，周老师一直是一位非常不错的老师，他的教学方式也深受学生们的喜爱。-

        自我介绍后，周老师请我们所有学生都自我介绍，然后道：“你们都挑选了自己的同桌，但我现在要告诉你们，我要重新调整座位，早前我看过班上名单，我们班男女生比例正好是一比一，这样，我会让男生女生搭配而坐。”-

        马上，所有人都炸开一样讨论，都在猜测着自己会与哪一个男生女生做同桌，而且老师声明过，一但座位调好，在半学期内你们都是同桌，不会更换他人，我也在心里猜想着我第一个男同桌会是谁。-

        其实大概可以猜测到一半，因为最基本第一点，老师会根据身高来搭配，第二就是成绩。-

        很幸运，我被安排到，倒数第三排，靠窗的桌子，我喜欢坐后面，喜欢在窗台边，最讨厌坐在前几排，我不喜欢在老师眼皮底下学习。

        我是一个不太专心听课的学生，有时上课我会偷偷在下面画画，上语文我会做数学课题，上数学课我又会常遥望窗外，但却一直没有受过老师的批评。

        那是因为我很沉默，加上总是坐靠后，老师很难发现，最重要，我总能考到优越的好成绩。

        我在想，很多人都在猜我上学时文科一定很好，很遗憾！我的语文只在一二年级进入前三名，在后来的岁月里，我顶多只能在前十名跑，从来都没有挤进过前四名，从不写日记，除非老师要求交的日记功课，但喜欢看书，什么书都看，看书的速度也很快。

        几天就可以完整看完一本厚厚的书，并且熟记，看书时专心致志，可以看到废寝忘食的境界，记忆很好，小时候还可以对看过的书过目不忘，倒背如流，而且我的作文写得好，期末考试，三十分的作文，我常可以拿到二十几分。

        而理科方面，却总是能在前三名跑，特别是数学，常可以与数学成绩最好的男生一教高下，我个人兴趣也更喜欢数学这门课，感觉语文就是死记硬背，而数学是需要思考，我喜欢思考，特别爱做思考题。-

        虽然桌子靠窗，老师却没有安排我坐在靠窗那边，而这个我眼中非常好的靠窗位，被一位陌生的男同学占有，当他坐下时，我盯着他，很想开口说一声：“同学！可以与你换一边吗？”但始终羞于出口，在心里居然因为这个，对他有了一丝不满。-

        他叫育，是我的第一个男同桌，他很帅气，不久后，他就成了众多女生眼中的白马王子，几乎大部份的女生都钟情于他，他是那种反叛又有点坏的男生，喜欢惹事生非，成绩一般，不算差也不算好，而我却对这位帅气的男同桌没有留下好印象。

        老师刚分好座位离开，霸道的他，马上把班上最好的桌椅抢夺过来，而我也跟随着享受到好处，但我也由此看出，他是一个喜欢打架闹事的坏分子，学习中尽量避免与他交流。

        他对我来说是陌生的，说话不可能，除了两个与我一起长大的周姓同族男生，其他男生我从来不讲话，当然学习上的问答有过，但如果是闲聊，一律谢绝。

        第三天，他对我道：“唉！跟你说一件事。”-

        我看着他没出声。-

        他拿出小刀在桌子中间划出一条线，道：“这边是你的，这边是我的，我们一人一半，你不许超过来。”-

        我满脸通红，什么人？跟我画三八线，谁超你那里了？

        “好啊！就这么说定。”我有些负气道。-

        就这样，我们在桌子上画出了楚河汉界，但没过多久这条线就失效了，那是因为我常不自觉越境，其实也不能怪我，上课时，我喜欢望窗外，自然偏向那边，加上以前，一直都是独自拥有一张桌子，对一人一半的共用方式完全适应不过来。-

        面对我一次次的越界，他常会提醒：“能不能给我留点地方写作业？我的地盘都被你抢占了。”-

        最不满意就是他放学下课后，如箭一般冲出教室，而我每天都要自己把櫈子搬上桌子，真恨不得抽他两个耳光，但我都忍下来了。

        最后，我想出一个办法，就是我比他跑得还要快，下课后抢在他的前面离开教室，但没想到此人照样不搬櫈子，无奈之下，我只得回来，我恨不得一脚把他踢进大海里喂鲨鱼。

        又过了一些日子，他依然故我，这天我火了，我也不搬了，谁怕谁，一天两天，四五天后，我们来上课时发现我们的桌椅下一堆垃圾，他气愤在班上大喊：“谁把垃圾放在我们的桌下？”

        这几天的值日生们愤怒地指着我俩：“全班就你俩最懒，櫈子也不搬，已经忍你们几天了，没想到还这么不自觉。”-

        我们俩羞愧不已，感觉好没面子，后来每天下课后，会一起搬上櫈子，或者二人默契地你搬一阵子，我搬一阵子，在看似闹僵的关系开始缓和时，我们又开始敌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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