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5章

“小五，吃雪糕吗？”我看着走在我身边的小五问道。

        “嗯。”他开心地点着头。

        我拿了十元交给他，让他去前方买，几分钟后他回来，将剩余的钱递给我，然后坐在我的身边津津有味地吃雪糕。

        “你就买你自己的？”我不满地望着他。

        “啊？”他迷惑地看着我。

        “这么小就这么自私，只关心自己，你这样做男人怎么行？”我训道。

        “那给你吃吧。”小五急忙将手里的雪糕递给我。

        “不要。”我假装生气把头歪去一边，接着道：“你都吃了一口，还给我。”

        小五有些不知所措地站在一旁，呆呆地望我，看着他的模样，我马上笑道：“你快吃，雪糕都融化了。”

        “那，姐姐，我再去买一根给你？”看到我笑了，他也松了一口气。

        “气都气饱了，还吃什么吃？”我故意道。

        小五又低头不语。

        “逗你的，笨蛋！”我扬了扬眉头，笑道：“快吃吧，再不吃，融没了。”

        “嗯。”小五开心坐回台阶，吃着他的雪糕。

        我望着小五缓缓道：“小五，你以后要学会关心人，虽然你看到的世界很残酷，但如果，你连身边的人都不关心，就真的没有人会来关心你了。

        虽然姐姐比你大很多，但姐姐也是女孩，关心女孩子并不是因为女孩很弱需要保护，而是因为这是一位男士的基本风度，关心女孩还可以培养男人的胸怀与责任感，将来可以做个顶天立地的男子汉。”

        每次买东西给他吃，他却从不问我要不要吃？吃了没有？他们这些天天在外面混的孩子，早早被人教育得很现实，只会保护自己，对仁爱与道德都形同陌路。

        雪糕融化后滴在他的手上，顺着手掌滑过手臂，再滴在衣服上，而他视而不见，继续贪婪地啃着雪糕，吃完后顺手在衣服上擦，我皱着眉头，望着他：“小五，虽然你是卖花的小孩，但不代表你就可以破罐破摔，明白吗？”

        “啊？”

        显然他并不懂我的意思，我急忙道：“就是告诉你，虽然你没有人保护你、关心你、教育你，但这样不代表你就可以不讲卫生，把自己弄得又脏又乱。

        没有钱没有，但你可以让的你生活，干净一些阳光一点，尽量向幸福与美好的方向靠拢。就算是卖花，你也可以做一个干净的卖花男孩，如果你比别的卖花小孩更讲卫生，也许你的花会卖得更容易点。”

        小五没有出声，但却低着头。

        “姐姐不是嫌弃你，只是希望你要明白自尊自重的道理，将来你会长大，如果你自己都不懂得自律自强，你的生活就很难改变了。

        我知道没有人教育你，而你平时接触到，也是一些不良的人与事，但许多东西，不一定要人教的，只要你悟性好，心存善念，多去观察就可以模仿与学习，多看看优秀的人是怎么生活怎么做的。”

        小五还是低头不语，我叹了一口气，觉得自己在对牛弹琴，说的都是废话，小五才多大，他怎么会明白我讲的道理，我无奈地看着远方，望着车来车往的马路。

        坐了一会，我对小五道：“你不去卖花吗？”

        “我今天卖了许多花了，现在手里只剩这些。”他马上开心摇着手里的花。

        “今天回去不会挨打了吧？”

        “不会了。”他天真地笑着。

        我淡淡地笑了笑，站起来向前边走边道：“那就陪姐姐走走吧！”

        他愉快地跟上来，并且一路叽叽喳喳讲个不停，无非就是讲他老板怎么对他们，今天又打了哪个小孩，与卖花小孩发生的趣事，我常常听他对我讲，我不知道他讲的是真还是假，感觉有些麻木。

        但听着听着，我吃惊地看着小五：“小五，你说什么？”

        “昨天我们老板把我们的老大给杀了。”

        “这种话你怎么可以乱讲？”我不悦道。

        “姐姐，真的！我看到老板打他，把他头都打破了，然后就把他给杀了。”小五认真道，但在他脸上，看不到任何的恐惧与惊慌，甚至还讲得眉飞色舞。

        “杀人是要坐牢的。”讲完，我觉得自己很天真，对于他们这些流浪在街头的小孩，如果哪天真死在外面，我想都没有人去追查原因。

        “我们老板把老大杀了后，还打了另外两个女孩，她们的脚上都被打破皮了，晚上把她们锁在房间里不让吃饭。”小五继续说道。

        “小五，你老大死了，你难过吗？”我盯着小五问道。

        他看着我，想了一会道：“有一点伤心吧！”

        我忍不住闭上双眼，重重地叹息一声，真是可怕，才多大的小孩，就经历了这么多残酷的事实，我不敢想象将来他长大后，会变成一个什么样的人。

        我有些心痛他，同样都是孩子，但生长的环境却是天差地别，他们没有，没有人关心，没有，甚至每天都会受到虐打，吃不饱、穿不暖，生命时时会受到威胁。

        小五聪明机灵，圆圆的眼睛闪闪发亮，他的睫毛像我的一样又长又翘，长大应该是个帅小伙，可是他能等到长大那一天吗？

        他现在能卖花，再大一些就会被训练做盗贼，甚至更危险的事，他们从来都是别人手中利用的棋子，生命不由自己撑握，他们没有，他们是社会上见不得，过着没有明天的日子。

        曾经，我想过把小五带走，带回家交给父亲照顾，这样将来他就可以好好上学，在乡下多个人只是多双筷子，而且我常年不在家，现在家里省出一个人的口粮，只是上学会花点钱。

        我在外面打工，多个小孩子上学，这点学费是没有问题的，但后来我很快取消了这个念头，虽然小五在我面前一直都表现乖巧，但并不代表他就没有劣性，他被社会毒害太久了，我不知道我与我的家人，能不能把小五教育好。

        而且，还有个很严重的问题，他们一直是被幕后黑势力控制的，如果我把他带走，那就是挡了别人的财路，会引火烧身，到时不只没把小五带走，还把我自己给搭进去了。

        除非，我很有钱，我就可以在他们手中把小五买走，这样才不会有纠纷，但我哪有这个本事，算了吧！，我无能为力，不是有句话吗？穷者独善其身，富者兼济天下！我是穷者，还是先独善其身好。

        看着小五，我常会想象着，哪一天在哪一个地方，或者哪一个角落里，小五躺在地上，四周都是凝固的血，他两眼恐睁，身上爬着老鼠与蟑螂，并散发着阵阵恶臭。

        晚上，志威找我出来坐，见到他后，他把我带到一间酒吧喝酒，我看着笑道：“我可不喝酒的，你带我来喝酒？”

        “今天我想喝酒，你就陪陪我。”他边说着边掏钱买了半打啤酒。”

        “怎么了？有心事啊？”

        “是啊！有心事？”他对我眨了眨眼睛。

        “什么心事？”

        “还不是哥哥想你啊？”

        “我都在你面前了，你还想我。”

        志威大笑几声道：“其实是这阵都太忙，一直没空，想出来坐坐，加上好久没有看到你，就想与你出来坐坐，你不喝酒，就喝点别的吧。”

        “一个人喝酒多闷，我还是陪你喝点。”我把一支开好的啤酒拿到面前笑道。

        “嘿嘿！看来今天我很有面子。”

        “那当然，你的面子不给，谁的面子给啊，今天我就喝这一支，剩余都是你的。”

        “行，没问题。”

        接着我们碰了一下瓶子，我一向不喝酒，也不知道自己能喝多少，当这瓶酒喝到大半时，我感觉脸与身上都在发热，像被火烧般，头也有些晕痛，走到洗手间里望着镜子，看到自己快成了红脸关公。

        回到坐位上，我不敢再喝了，害怕会醉，但坐了一会后，这种灼热感渐渐退去，我们一直坐到十二点多才离开酒吧。

        志威带着我，漫步在午夜的马路，他的酒量应该很不错，喝了五支啤酒面不改色，与平常无样。

        “芯，我迟点会很忙了。”

        “嗯，有忙好啊，我想忙都没得忙。”我边走边答道。

        “因为我现在要考试。”

        “考试？你都上班了还考什么试？”

        “嗯，如果考好了就可以升职了。”

        “真的！那要祝贺你步步高升。”

        “呵呵！我那只是一个小职位。”

        “做什么官？”

        “哪什么官啊，只是一个小科长。”

        “科长也是官啊，不是人人都可以做的。”

        “哈哈！”他仰天大笑。

        一阵风吹来，广州的夜已经有些清凉，突然，我像想起什么对他道：“你要答应我一件事。”

        “什么事？”

        “将来做官了，不要做贪官。”

        他怔了一下，看着我笑道：“怎么要我答应你这个？”

        “因为我希望你做一个好官，这样我就可以以为你荣了。”我笑着向前走。

        “哦，我尽量吧！”他点了点头。

        “其实我也知道，完全做到清廉洁爱很难的，就算有时你不想，可能你也会身不由己，但你一定要尽量控制自己，多为人民做一些实事，可以避免就避免，这样对你有好处的，可以不做好人，但也不要去做坏人。”我轻轻道。

        “呵呵！小芯芯，你的脑里装的东西还不少。”他打趣道。

        “那当然了，别小看我。”

        “嗯！是不能小看你。”他故意做出严肃的表情逗我。

        那晚，我们在路上走了很久，也不记得后来谈了些什么，因为他说在过后的几个月里会很忙，将会有几个月见不到我，所以让我陪着他走走。

        当我回到石牌出租屋时已是凌晨三点了，还是像以前一样，他送我到石牌路边，他想送我到房子里，我叫喊着要他快回去，他只好让我路上注意安全，有什么事要给他打电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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