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9章 山巅未崩，地裂未现

苏白猛然喊道，“母亲，小恬，都住手！今日我才醒悟，一切过错在于我，我对不起小云，小恬，我也亏欠于你。我，还是选择面对你们的裁决吧。”他泪眼婆娑，满面哀痛，抬起干瘦的双手，欲击向自己的双额。
  庄心恬大惊，虽然看出苏白是在虚张声势，但她不敢轻视，若他真想不开，后果不堪设想。于是她立刻松开抓住苏白的双耳，施展“疾风马步”，挡开他的双手。
  如玉显然一愣，随即冷笑，“炽翎，真想赴死吗？来，为娘送你一程。”她凝聚气劲成冰刃，向苏白疾斩而下。
  苏白吓了一跳，未料如玉看破他的意图，只好尴尬笑道，“母亲，我，我不是在逗你笑吗？”
  如玉冷声道：“除非你当真在我眼前消亡，否则我永不会释怀。”
  “可是，母亲，我们都落入了吉风的陷阱，他刻意消失，就是要我们彼此两败俱伤啊。”
  “哼，有何妨？杀你仅需我挥手之间，对付他同样不在话下！”
  苏白强颜欢笑，“母亲，是这样，你确实能对付吉风，不过有我们在，总能对他构成一丝威胁吧。”
  “呸，凭你的本事，连为我提鞋都不配，就因你是个感情游离者，我今天就要终结你。”
  如玉的手势如冰刀般无情，苏白只能避开，却猛然发现脚下竟是巨大的冰封玄石。他心下一惊，据小薇所言，这冰封玄石蕴含的能量惊人，一旦触碰，必引寒气爆发。此地本就极寒，若加上这玄石的力量，岂不是要把他和小恬一同冰封？
  庄心恬也尖声警告，“这冰封玄石不能动！”
  就在苏白触碰到冰冷的霜晶石之际，他无可奈何地抬起脚，轻轻一踹，向着前方送去。
  “轰隆——”霜晶石瞬间爆裂，冰凌如同骤雨般纷飞四溅。刹那间，一股透骨的凛冽之气瞬间蔓延开来。
  “小炎翎，你自寻死路，竟敢动我的霜晶石！”如玉的笑容犹如月华，她的刀舞依旧如影随形，紧随苏白和庄心恬的背后。
  苏白情急之下，步伐紊乱，每一步都伴随着霜晶石的粉碎。
  如此这般，待到苏白将“游龙舞凤”的身法施展数十次，满山遍野的霜晶石已被他尽数踩碎。他的身法渐显凝重，最后几乎举步维艰。
  如玉的身形也明显慢了下来，四周的温度逼近绝对的冰点。山上的万物都在快速地冰封腐朽。
  没有任何事物能抵挡住低于绝对零度的酷寒。
  此刻的苏白与庄心恬被困于一个巨大的泡泡领域内，只是原本透明的泡泡如今已变得模糊不清，更奇异的是，这泡泡在绝对零度下布满裂痕，仿佛随时会破碎。
  如玉不得不动用她的空间之力，在苏白匪夷所思的身法下，她只能逐个空间超越。持续下去，就连她也开始感到了吃力。
  山顶不再平静，所有物体在低温的冻结下，发出阵阵破裂的轰鸣。
  突然，山顶传来沉闷的轰隆巨响，仿佛来自山腹深处，震撼人心。
  “哎呀，你们，你们居然算计我！”吉风的声音从山顶悠悠传来。
  苏白和如玉同时大笑：“呵呵，你以为我们真在生死相搏吗？”
  吉风不甘心，但你们这样引爆霜晶石，不是自寻死路吗？
  如玉专注地看向山顶，那里是永不解散的迷雾：“尊贵的主人，你肯定不知道，我第一天踏上这片土地，就开始积聚力量了。”
  “你在积聚力量，可为什么我从未感觉到你的力量有提升呢？”吉风有些困惑。
  “的确，在你看来我的力量没有增强，但我将力量暗中凝聚成了那些霜晶石。也就是说，我的力量已以另一种形态隐藏在这里。”
  “啊，你，你原来是处心积虑啊！”吉风逐渐明白过来，“你一直在麻痹我，利用我，就是为了这一刻。”
  “还算你没傻到家。没错，今天发生的一切，都是为了悄然引你入我们的陷阱。”如玉带着一丝得意，“当然，很多事我们是认真的，比如，我与这只小炎翎和这位小魔女，我绝不会放过他们，但那得在消灭你之后。”
  "你真是狡猾如狐，竟敢在我眼前玩弄阴谋诡计。"  吉风的声音如同冰川裂隙中溢出的寒意，"不过，你们真的以为能逃离这片神秘之地吗？"
  "原本，我们的确并无十足胜算，但你不该心存侥幸，妄图坐视我们两败俱伤，这反而赠予我和这位小凤凰一个冰封此地的良机。呵呵，告诉你个秘密，这里的每一寸构造都在我奇寒之力下化为尘埃。所以，尽管山依然矗立，人依旧在此，但很快，你连同这座山都会从我们的世界中消失！尊贵的侍神大人，永别了，去你的主宰面前哭诉吧，就说如玉……"
  苏白昂首，挺胸宣告："我是苏白！"
  庄心恬豪情万丈："我是庄心恬！"
  接着，三人齐声呐喊："等待吞噬那主宰的残羹冷炙！"
  吉风未曾料到，刚才还剑拔弩张的三人竟同仇敌忾，他陡然感受到前所未有的孤独，多么渴望圣子虞公子此刻能降临身旁。

  然而，吉风明白，圣子绝不会因他的困苦现身，更不会因摩云岭的毁灭而降临，即便这摩云岭千年间源源不断地供给他无尽力量，即便他亲手擘画了这座岭的蓝图。但现在，吉风意识到，摩云岭昔日的荣光已成过往，连圣子恐怕也不再看重这里的能量。他猜测圣子近来必定有所晋升，却永不能洞悉圣子的境界。对这位圣子之下无人能及的存在，圣子同样深不可测，他悲哀地发现，面对圣子，即便他修为再高，力量再强，也不过是蝼蚁罢了。
  圣子从不随他人意愿显现，只会在他认为合适的时刻降临。
  因此，吉风此刻绝望无比，圣子超脱尘世，摩云岭便归他所有，他仍能从这千百位风语者身上汲取能量。他深知，今日傲人的修为，多亏了这些风语者，他们如同微弱的诸侯向无冕王者献上贡品，而这种关系永远单向，他只懂得接受，从未想过回馈。
  然而，摩云岭的生机已被如玉冰封，万物在绝对的寂静中化为灰烬。吉风试图再次唤起他的极夜之风，却悲哀地发现，他的风声失去了孕育的土壤。
  因为空气早已凝结成霜，没有流动的空气，何来风声？即使是极夜之风，此刻也如同虚无的空中楼阁。
  "自掘坟墓，终将自食其果！"  吉风怒不可遏，双臂猛然挥舞，直指浩渺星河。刹时，狂风骤起，连星空也动荡不安……
  如玉尖声惊呼，“糟糕，那是幽影魔掌，这家伙发狂了，他竟想与摩云山脉同归于尽！”
  苏白猛然察觉，星空之下，一团漆黑深渊的洪流狂涌倾泻，无垠的威压瞬时令人窒息。更令他骇然的是，这股极端的力量下，所有次元裂缝被硬生生封闭，就连借助虚空之力逃脱这片领域也成为泡影。
  庄心恬在重压之下，无力地从苏白的背上滑落，即便是这点微小的高度，也使她难以承受。
  恐惧，彻骨的恐惧！
  如玉大声疾呼，“小火鸡，小魔女，快逃，你们两个必须安然无恙，我……我还要和你们清算呢。”她的声音渐弱，曼妙的身影在痛苦中扭曲，让人心疼不已。
  她仅是一个灵识存在，凭借显圣境的强大能量勉强凝聚形体，故能在苏白面前短暂显现。如今因长时间的爆发，她的力量已严重透支，无法再抵挡那浓郁的黑暗。她意识到生命即将走到尽头，在最后时刻，她紧咬贝齿，拼尽最后一丝力量，试图保护苏白和庄心恬。她心中只有一个执着的信念：这两个孩子都是我的，我绝不允许吉风这恶魔伤害他们。
  然而，如玉太过虚弱，吉风那强横的黑暗能量冲击下，她几乎油尽灯枯。
  目睹如玉摇摇欲坠，苏白心急如焚，尽力想去扶持她，但他感觉身体像被万钧重量压制，周围的一切如同实质般沉重，几乎将他压垮。
  不，我不能倒下，这里有小云的母亲，也就是我的母亲，还有小恬，她是我心爱的女人，我曾承诺要保护她，她们都是我最亲近的人，不能因为我的原因让她们受到一丝伤害。
  责任感在苏白胸中熊熊燃烧，他内心深处涌现出一股前所未有的强大力量。他猛然咆哮，“来吧，一切挑战，大海奔腾，才见我英雄真我！”
  如玉和庄心恬突然感受到苏白身上激荡的滔天能量，她们觉得自己显得如此微不足道。
  “母亲，小恬，我要来救你们了。”
  庄心恬认真问道，“苏白，现在你的母亲和我，你先救哪一个呢？”
  苏白一怔，小恬啊，不愧是小魔女，关键时刻还纠结这种古怪问题，他大笑一声，一手挽住如玉，一手牵起庄心恬，“母亲和妻子一起救，问题解决了！”
  “你啊，总是耍小聪明！”如玉和庄心恬相视而笑，默契满溢……
  苏白握着如玉的手，另一只手牵着庄心恬，此刻，他感受到生命之源的炽热脉动，巨大的晶莹气泡空间如同梦幻般环绕三人，接着，在澎湃的能量洪流中，气泡破碎，更多的神秘空间滋生出来。
  这便是苏白近期领悟的生命奥义，而这背后，亦要感谢庄心恬，她赋予了他真正的男子气概，那份属于勇者的担当让他领悟了生命的伟力。
  诚然，无论修炼如何登峰造极，都无法与生命的奇迹相提并论。
  “轰隆——”摩云岭在他身后迅速崩坍，犹如世界的边缘在崩溃。
  冬季的凛冽冰雪消融，
  秋季的丰饶果实隐匿，
  夏日的炎炎烈日熄灭，
  春日的绮丽景色黯淡……
  万物都在崩塌，星辰在哀鸣，大地在震颤，天地间犹如地狱般狂啸。
  黑暗，无垠的黑暗，深邃得似乎永无止境。
  苏白长叹一声，“哎呀，若有光明该多好啊！”
  如玉微弱的声音随之响起，“小家伙，你在喊沃根嘛，不就是寻求光芒吗？看娘给你点亮一片金色的希望！”
  苏白怔了怔，随即绽开笑容，尽管虚弱，却满心欢喜，“娘，您对我最好了。”
  如玉冷哼一声，“少拍马屁，事情一解决，你的麻烦可就大了。”
  苏白只好轻轻一叹，“娘，且行且珍惜吧。”
  “好，你就这点好，心态真不错！真不知道你娘怎么生出你这样的小子！”
  “娘，她生我时也没问过我，我哪会知道她怎么生的我呢，不过，我想应该是自然分娩吧。”
  如玉啐了一口，“没个正经！”她发现自己的能量在苏白的气泡空间里复苏，旺盛生长，但她不知这是苏白触发的生命奥秘，她只知道，她此刻必须为苏白，还有那个小精灵，以及更多人做些什么。这可能是她最后的壮举了。于是，她聚起所有的精神力，挥手之间，璀璨的金光喷薄而出，刺破无尽的黑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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